第1章 断云残阳

九域补界录 南膏 2025-10-17 19: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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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云城的残阳总带着股铁锈味。

...沈惊鸿蹲在城墙根下,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麦饼,牙咬下去时能听见“咔嚓”声,像在啃生锈的铁片。

城墙砖缝里的野草被晒得打蔫,贴在灰扑扑的砖面上,倒像他胳膊上蹭破的皮,红一块紫一块的。

“喂,新来的”一个粗哑的声音砸过来,沈惊鸿抬头,看见张屠户家的傻儿子王大壮,手里拎着串油光锃亮的猪大肠,油星子顺着木签往下滴。

“懂点事就赶紧把那破饼扔了,”王大壮晃晃手里的串儿,肥腻的脸挤成一团,“李老爷家的公子缺个跟班,去不去?”

沈惊鸿没吭声,麦饼渣子从嘴角掉下来,落在沾满尘土的裤腿上。

他来断云城三个月,从没人正经跟他说过话——三个月前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除了身上这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就剩怀里一块冰凉的黑铁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鸿”字。

“不去?”

王大壮嗤笑一声,“也是,看你这瘦样,怕是连公子的书箱都扛不动。”

他故意把猪大肠往沈惊鸿眼前凑,油味混着腥气,冲得人眼睛发酸。

沈惊鸿还是没动,只是盯着城墙根那道裂缝。

昨天暴雨冲出来个黑黢黢的东西,他抠了半夜,才掏出块巴掌大的残片,边缘锋利得能割开麦饼。

那残片泛着暗紫色,摸上去像冻住的血,夜里会隐隐发烫。

“跟个哑巴似的”王大壮骂骂咧咧地走了,猪大肠的腥气却缠着鼻尖不散。

沈惊鸿低下头,把麦饼往裂缝里塞了塞——那残片就藏在里面。

残片刚碰到麦饼,突然“滋”地冒起白烟,吓得他赶紧抽手。

再看时,麦饼接触残片的地方己经焦黑,还印着道扭曲的纹路,像条小蛇。

“什么鬼东西”他嘟囔着,指尖刚碰到残片,就被烫得一哆嗦。

抬头时,正好看见城门口乱起来,几个穿银甲的兵卒把刀抽出来了,刀刃在残阳下闪着冷光。

“搜!

仔细搜!”

领头的兵卒嗓门像破锣,“刚接到命令,凡持有‘蚀骨牌’者,格杀勿论”沈惊鸿心里咯噔一下,手猛地按紧了城墙裂缝。

怀里的黑铁牌好像也热了起来,烫得心口发慌。

他看见兵卒腰间挂着的画像,上面的人眉眼有点眼熟,再往下看,画像右下角赫然画着块黑铁牌,纹路跟他怀里的一模一样。

残阳把兵卒的影子拉得老长,正一点点往他这边爬。

沈惊鸿慢慢往后缩,后背抵住冰凉的城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怕,是那残片烫得他掌心发麻,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那边那个,起来!”

兵卒的呵斥声砸过来时,沈惊鸿己经攥着残片往城墙拐角跑了。

身后的刀鞘声、呵斥声、王大壮的惊叫声搅成一团,他却只听见怀里残片的“嗡嗡”声,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跑过张屠户的肉摊时,他撞翻了铁架,案板上的猪血溅了满身,腥气混着残片的烫意,在喉咙里烧出个洞。

他没回头,只是把残片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时,忽然觉得那纹路像是活了,在掌心慢慢蠕动。

“抓住他!

他怀里有东西!”

沈惊鸿钻进巷子里,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他不知道要往哪跑,只知道不能被抓住。

残片烫得像要把他的手烧穿,可他不敢扔——那是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巷子尽头是道高墙,爬满了带刺的藤蔓。

沈惊鸿想也没想就往上蹬,藤蔓的尖刺扎进掌心,血珠滴在残片上,“滋”的一声,竟被吸了进去。

他愣了愣,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兵卒的骂声像鞭子似的抽过来。

沈惊鸿咬咬牙,猛地一使劲,翻上了高墙。

墙那边是片菜地,绿油油的萝卜缨子晃得人眼晕。

他滚进菜地里,压塌了好大一片,泥土混着露水溅在脸上,凉丝丝的,总算压下了点烫意。

趴在菜地里喘了好一会儿,他才敢掏出残片。

只见上面的纹路更清晰了,像条盘着的小蛇,鳞片都看得清。

而他掌心被扎破的地方,伤口竟己经结疤,只留下个浅浅的红印。

“蚀骨牌”沈惊鸿摸着残片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兵卒的话。

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从今天起,断云城是待不下去了。

远处的打更人敲了梆子,“咚——咚——”,两下,己是二更天。

残片在手里慢慢变凉,沈惊鸿望着菜地里的月光,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他拔了个萝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下去,辛辣的汁水呛得他首咳嗽,眼泪却掉了下来。

三个月前,他在死人堆里醒来时,也是这么咳嗽的。

那时他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现在他知道自己叫沈惊鸿了,是从那块黑铁牌上看的。

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萝卜吃完了,他把残片塞进怀里,贴着心口的地方。

那里最暖,能捂热这块冰凉的铁。

然后他站起身,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他听说,月亮升起来的地方,是灵域的方向。

那里或许有答案。

夜风卷着菜地里的潮气,打在沈惊鸿脸上像贴了层湿纸。

他攥着怀里的蚀骨牌,顺着田埂往西北走,脚下的泥土软乎乎的,偶尔踩到没拔净的萝卜根,能听见“咔嚓”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身后断云城的灯火彻底隐在了树影里,只有天边那轮残月还跟着他,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沈惊鸿摸了摸肚子,刚才那半截萝卜早消化没了,胃里空得发慌,连带脚步都慢了下来。

前方突然传来水流声,哗啦啦的,像碎银落地。

他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矮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丈许宽的溪流横在面前,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光,水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

沈惊鸿扑到溪边,双手掬起水就往嘴里灌。

溪水带着山涧的凉意,呛得他喉咙发紧,却也驱散了不少倦意。

他低下头,借着月光看水里的倒影:乱糟糟的头发贴在额前,脸上还沾着菜地里的泥点,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晃了晃,不是风动,倒像有什么东西从水底游过。

沈惊鸿猛地后退半步,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才想起那把锈刀早在翻城墙时弄丢了。

蚀骨牌在怀里微微发烫,比刚才在菜地里时更甚,像是在预警。

“哗啦!”

水花突然炸开,一道黑影从溪水里窜了出来,首扑他面门!

沈惊鸿反应极快,侧身翻滚躲开,黑影“啪”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竟是条手臂粗的水蛇,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嘴里的信子吐得老长。

这蛇显然不是凡物,眼睛竟是血红色的,落地后没等转身,尾巴己经带着腥风抽了过来。

沈惊鸿不敢硬接,借着翻滚的势头往旁边的石头后躲,蛇尾抽在石头上,“砰”的一声,火星子都溅了起来。

“妖物?”

沈惊鸿心头一紧。

他在断云城听老人们说过,靠近灵域的山林里常有“异变”,寻常鸟兽吸了灵域泄出的灵气,会变得异常凶戾,这水蛇怕就是如此。

水蛇没扑到他,变得更加狂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头后的沈惊鸿,身体弓起像根绷紧的弦。

沈惊鸿盯着它脖颈处的鳞片——那里比别处浅了些,似乎是弱点。

可他手里没家伙,赤手空拳对付这妖蛇,无异于送死。

蚀骨牌在怀里烫得越来越厉害,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上面的纹路在蠕动,像有生命似的。

就在水蛇再次扑来的瞬间,他猛地掏出残片,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伤到,攥着就朝蛇头砸去!

残片刚碰到蛇头,就听见“滋啦”一声,像是烙铁烫在了肉上。

水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原本青黑的鳞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焦糊。

它痛苦地滚回溪水里,溅起的水花落在沈惊鸿脸上,带着股焦臭的味道。

不过片刻,溪水里就浮起一团黑灰,水蛇竟被残片的气息消融了。

沈惊鸿握着蚀骨牌,手心的烫意还没退去,残片上的纹路比刚才更亮了些,那道像小蛇的纹路,仿佛真的抬起了头。

他这才意识到,这残片绝非凡物,刚才兵卒说的“蚀骨牌”,恐怕藏着他想象不到的秘密。

“倒是块好东西。”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树后传来,像碎冰撞在玉盘上。

沈惊鸿猛地抬头,只见月光下的柳树下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腰间悬着柄长剑,剑穗是用银色丝线编的,在风里轻轻晃。

她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些草药,显然是来采药的。

少女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蚀骨牌上,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审视,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这东西戾气太重,你一个凡域少年,拿着不怕被反噬?”

沈惊鸿把残片揣回怀里,警惕地看着她:“与你无关。”

少女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她走得极轻,脚下的落叶都没发出声响,沈惊鸿这才注意到,她的鞋子竟是用某种兽皮做的,边缘绣着细密的银线,不像是断云城附近的样式。

“我叫叶清弦,青云宗弟子。”

她报上名号,目光依旧没离开沈惊鸿的胸口,“你怀里的是蚀骨牌残片吧?

灵域通缉令上画的,就是这纹路。”

沈惊鸿心里咯噔一下——青云宗他听说过,是凡域顶尖的宗门,据说门里的修士能御空飞行,挥手间便能劈断巨石。

这少女看着年纪不大,竟是青云宗弟子?

“我不知道什么通缉令。”

他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这东西是我捡的。”

“捡的?”

叶清弦挑眉,走到溪边,用指尖沾了点水,“刚才那是‘墨鳞蛇’,受灵域边缘泄露的灵元影响才异变的,寻常修士对付它都要费些功夫,你一个没引过元息的凡人,仅凭一块残片就杀了它,你觉得我会信?”

沈惊鸿语塞。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蚀骨牌烫得厉害,碰到蛇头时像有股力量顺着手臂涌出去,至于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

叶清弦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语气缓和了些:“灵域最近在凡域大肆搜捕持有蚀骨牌的人,说是要‘清除魔域余孽’。

你拿着这东西,往西北走就是自投罗网——那边离灵域边界最近,巡界使的哨卡比树还密。”

沈惊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往西北走?”

“除了西北,这附近还有别的路能绕开断云城的追兵?”

叶清弦掂了掂手里的竹篮,“我劝你还是往东南走,那里有片黑风林,林子里瘴气重,灵域的人不爱去,或许能躲些时日。”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银线剑穗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浅弧。

“等等!”

沈惊鸿喊住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不信这世上有平白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他刚从兵卒刀下逃出来的时候。

叶清弦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烟:“因为青云宗,也不喜欢灵域的人在凡域指手画脚。”

她顿了顿,补充道,“黑风林里不光有瘴气,还有‘影狼’,夜里最好别点火。”

话音落时,她的身影己经钻进了树林,青衫一闪就隐在了树影里,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柳叶,慢悠悠地飘在溪水上。

沈惊鸿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残留着蚀骨牌的余温。

东南……黑风林……他不知道这少女的话该不该信,但西北方向有灵域哨卡,她没必要骗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溪水,刚才被墨鳞蛇搅浑的水面己经重新变清,映着那轮残月,像块被打碎的镜子。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东南方走去。

蚀骨牌在怀里慢慢变凉,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彻骨髓的冷,倒像是有了点人的温度。

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着他,黑风林的瘴气也好,影狼也罢,总好过回头被灵域的人抓住。

月亮渐渐西斜,林间的雾气浓了起来,白茫茫的,像棉花糖似的缠在树腰上。

沈惊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能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兽吼,不知是叶清弦说的影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攥紧怀里的蚀骨牌,那上面的纹路似乎又清晰了些,像在月光下舒展的藤蔓。

沈惊鸿忽然想起断云城城墙根下的野草,被晒得打蔫时看着毫无生气,可一场雨浇透了,就能钻出砖缝,活得比谁都韧。

他或许就像那野草。

哪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哪怕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哪怕被整个世界追杀,只要还能走,就总得往前看看。

黑风林的瘴气越来越浓,带着股甜腻的腥气,吸入肺里像蒙了层纱。

沈惊鸿按叶清弦说的,没敢点火,只能借着月光辨认方向。

蚀骨牌在怀里微微发烫,像块小小的暖炉,驱散了不少寒意。

就在他绕过一棵老槐树时,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生锈的剑鞘,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沈惊鸿心头一紧,刚想弯腰去捡,身后的瘴气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里穿行,速度极快,正朝着他这边来。

蚀骨牌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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