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的脸黑成了锅底，我的“好闺蜜”杨雪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在我们焦头烂额时，一个穿着笨重熊偶服的身影救了场。

他笨拙地比心，招手，逗得顾客哈哈大笑。

我刚松了口气，杨雪却凑到我老公耳边，语气满是讥讽：“枫哥，你看你岳父，在那装模作样呢！”我瞬间僵住。

一分钟前，我爸才在家里和我通过电话。

01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笨拙的熊人偶，不就是我公公吗？他退休前是木匠，前几天还念叨着，要亲手给陈枫做个开业礼物。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份“大礼”。

陈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里非但没有半点感激，反而燃烧着一股屈辱的怒火。

他觉得“我爸”是在故意让他难堪。

让他这个当老板的，在开业当天，被自己岳父扮小丑的模样衬托得像个笑话。

“爸......”我刚想开口，杨雪立刻抢先一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哎呀，叔叔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凑热闹，这人偶服可沉了，别再闪了腰。”

她嘴上说着关心，眼里的恶意却藏都藏不住。

天气本就炎热，店里为了氛围感，空调开得并不低。

公公穿着那身密不透风的衣服，没一会儿就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愈发迟缓。

他抬起沉重的熊掌，似乎想摘下头套透透气。

可他笨拙地摸索了半天，头套却纹丝不动。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

“爸，我帮您。”

就在我伸手要触碰卡扣时，杨雪一把拉住了我，笑得花枝乱颤。

“乔乔你别动，我刚才怕头套掉下来出洋相，特意用工业扎带把卡扣给加固了一下，结实着呢！”工业扎带？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那种东西，不拿钳子根本剪不断！“杨雪你疯了！”我甩开她的手，发疯似的去抠那个卡扣。

人偶里的公公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摇晃着笨重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声音。

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来。

陈枫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他的面子。

他指着在酷刑中挣扎的亲生父亲，当众呵斥。

“别装了！”“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想讹我？”“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今天这钱你一分也别想多拿！”我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试图扒开他，去救公公。

“陈枫！你快让开！爸他快不行了！”他却猛地一甩手，用尽全力将我推开。

“你爸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就知道给我添乱！”我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向后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地。

后脑勺磕在坚硬的瓷砖上，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02“砰——”一声闷响。

公公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动弹。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陈枫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杨雪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有顾客小声议论。

“不会是中暑了吧？”“快叫救护车啊！”陈枫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最怕的是影响他今天的开业大吉。

“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有点低血糖。”

他挤出笑脸，和杨雪一起，一人拖着一条腿，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那套笨重的人偶连带着里面的人，拽进了后巷那间闷热狭小的储物间。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陈枫对着外面安抚顾客：“大家继续喝，今天的单我请了！”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我冲进储物间，那股混杂着汗臭和塑料味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快打120！”我冲着他们嘶吼。

杨雪慢悠悠地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按着号码，嘴里还念念有词。

“别急嘛，这不就打了。”

她开了免提，电话接通后，她用一种嗲得发腻的声音说：“喂，是120吗？我们这里是西城区的‘夏日奇遇’冷饮店，有人中暑了，地址是......哦，是那个环湖路388号，对对，你们快点来哦。”

环湖路388号？那里离我们店足足有三公里远！“杨雪！”我扑过去想抢手机，却被陈枫死死按住。

“你闹够了没有！没看见瑶瑶在处理吗！”我看着杨雪挂断电话后那得意的笑，气得浑身发抖。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陈枫，掏出自己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指重拨了120，报上了正确的地址。

后巷的入口很窄，救护车呼啸而至，却停在了巷口。

“怎么回事？车进不来！”医护人员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跑出去一看，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后巷狭窄的入口处，一整桶黏稠的、五颜六色的糖浆被打翻在地，糊得到处都是，担架车轮子陷在里面，根本无法前进。

几个店员正拿着拖把，假惺惺地“清理”着，嘴里还说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太忙了，手滑了。”

杨雪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医护人员只能弃车，带着急救箱冲了进来。

他们费力地剪开扎带，却还是扯不下头套。

“快！病人严重热射病，需要立刻物理降温！冰块！需要大量的冰块！”医生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店里吧台上，那满满一大缸为制作冰沙而准备的、堆积如山的冰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枫。

希望，在我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然而陈枫却指着那满缸的冰块，对着医生，一字一句，冷酷到了极点。

“不行。”

“这是给我的Vip客户调‘冰河世纪’特饮的，一块都不能动！”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人命关天！”陈枫笑了。

他甚至为了加倍羞辱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一个不锈钢冰桶，铲了满满一桶晶莹剔透的冰块。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可他却转身，走到水槽边，在我绝望的注视下，将满满一桶救命的冰，全部倒入了下水道。

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嘲笑。

他转过头，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乔迪，急什么？”“等你爸死了，他那套老破小，总能卖了给我抵债吧？”与此同时，杨雪已经在外面的大厅里，打开了手机直播。

她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控诉着有“医闹”上门影响开业，博取着粉丝们的同情和打赏。

医生无奈地摇着头，放弃了劝说。

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护士给公公接上的便携心电监护仪上，那原本还在微弱起伏的波纹，渐渐、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

“嘀——”03公公死了。

就在那间闷热的储物间里。

陈枫和杨雪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将他的尸体从那套可笑的熊人偶服里弄出来。

他们怕影响生意，怕警察来了封锁现场。

当晚，冷饮店的营业额创下了新高。

为了庆祝，陈枫和杨雪在打烊后，开启了一场“庆功直播”。

而直播间的“C位嘉宾”，就是那套还装着公公尸体的熊人偶服。

它被他们当成“吉祥物”和最大的“功臣”，摆放在了直播间最显眼的位置。

陈枫开了一瓶昂贵的香槟，对着镜头，一手搂着杨雪，一手举杯，意气风发。

“家人们！感谢支持！今天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靠我们这位‘老丈人’的倾情演出！”他对着人偶服的方向，大放厥词。

“虽然人累得晕过去了，但这精神，可嘉！来，我们敬他一杯！”直播间的弹幕瞬间沸腾。

杨雪为了节目效果，更是娇笑着，一***坐到了人偶服的大腿上。

那可是公公早已冰冷僵硬的腿。

她对着镜头比着心，声音甜得发腻：“家人们，这可是我的‘幸运宝座’哦！坐了就能发大财！”有粉丝开了个恶俗的玩笑，打赏了一艘虚拟游艇，起哄说：“惩罚一下偷懒睡觉的人偶！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陈枫彻底来了兴致。

他端起桌上一块顾客吃剩的奶油蛋糕，狞笑着，一把抹在了熊人偶的脸上。

白色的奶油，混着黑色的绒毛，糊住了头套的眼睛和嘴巴。

“哈哈哈哈，大家看，像不像个大花脸？”他还不尽兴，又顺手拿起桌上客人留下的柠檬皮、吸管、用过的纸巾等垃圾，从人偶嘴部那个小小的透气开口处，一件一件地往里塞。

他一边塞，一边对着镜头笑道：“废物，就该待在垃圾桶里！”公公的嘴，就这样被他亲生儿子当成了垃圾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在这里的，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百骸冷得像冰。

我躲在后厨的门后，透过门缝，看着这场人间最恶毒的狂欢。

我的手机，依然在录着像。

杨雪拍着手叫好，甚至递过来一把剪刀。

“枫哥，不如我们给这位‘功臣’剪个新发型吧！庆祝我们开业大吉！”陈枫接过剪刀，咔嚓咔嚓地，将熊头上的绒毛剪得七零八落。

剪下的毛绒，被他们像彩带一样撒向空中，落在香槟杯里，落在他们的头发上。

“我宣布！”陈枫搂着杨雪，对着镜头，像一个加冕的君王。

“这件‘有故事’的功臣人偶服，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永远陈列在这里！”他甚至拿起一支马克笔，准备掀开人偶的衣服，在它那圆滚滚的肚子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就在他的笔尖即将触碰到衣服的瞬间——“铃铃铃——”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划破了这场令人作呕的狂欢。

整个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