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镀金牢笼里的 “失误”沪市国际会展中心的顶层宴会厅，

水晶灯的光芒像被揉碎的碎钻，洒在红毯两侧的防弹玻璃展柜上。

柜里陈列着本次 “金钻奖” 入围的珠宝作品 —— 有的用鸽血红宝石堆砌出玫瑰纹样，

有的将碎钻拼成梵高的《星空》，每一件都闪着 “砸钱堆出来” 的精致。但苏砚的目光，

死死钉在最中央的展柜上，那里摆着的 “金奖作品”《星芒》，

让她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今天是 2024 年 “金钻奖” 珠宝设计峰会的颁奖礼，

台下坐着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

都能决定一个设计师的职业生涯：左手边第三排是梵克雅宝亚太区的设计总监，

右手边第二排是掌控国内 70% 彩宝供应链的 “玉衡矿业” 老板，最前排正中间的，

是设计师协会的评审主席张曼 —— 那个三天前还在初审会上握着她的手，

夸《星轨》“把天文元素和彩宝结合得绝了” 的行业泰斗。苏砚攥着米白色礼服的裙摆，

指甲几乎要把真丝面料掐出洞。她的《星轨》明明三个月前就提交了，

连初审时的评审意见都写着 “核心创意突出，细节打磨后可冲金奖”，

可此刻大屏幕上滚动的 “金奖入围名单” 里，从头到尾都没有 “苏砚” 两个字。

取而代之的，是林薇的《星芒》。屏幕上的 3D 设计图缓缓旋转，

苏砚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主石是 1.2 克拉的枕形蓝宝石，

切割角度 45°—— 那是她在天文台对着星轨数据算出来的，

让光线折射出 “北斗七星” 的轮廓；副石用 28 颗碎钻排列成 “行星公转轨迹”，

间距精确到 0.3mm—— 那是她熬了五个通宵，

改了 17 版才确定的；就连吊坠背面那个不起眼的 “α-1” 标记，

都是她为了纪念第一次在天文台观测到北斗七星的坐标赤经 10h12m，

赤纬 + 61°55′，特意刻上去的。唯一的不同，是署名栏里 “林薇” 两个字，

用烫金字体印得格外刺眼，像一根针，扎在她最在意的地方。“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

有请本次金钻奖金奖得主 —— 林薇女士上台领奖！由评审主席张曼女士为她颁奖！

”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台下响起礼貌又疏淡的掌声，

苏砚却觉得那掌声像细小的玻璃渣，扎得她耳膜生疼。林薇穿着一身香槟色鱼尾礼服，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提着裙摆慢悠悠地走上台。路过苏砚座位时，她故意停下脚步，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砚，别怨我。要怪就怪你太死心眼，

上个月我找你‘借’最终版草稿，你非说‘还没改好’—— 张主席说了，

你的设计太‘稚嫩’，满是学生气，只有我能把它打磨成拿得出手的金奖作品。

”苏砚猛地抬头，撞进林薇眼里毫不掩饰的得意。那眼神像极了大学时，

林薇偷了她的课程设计，还在老师面前说 “是苏砚抄我的” 时的样子。

她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刚要站起来反驳，旁边的同事晓雨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别冲动！张曼是行业泰斗，林薇又是她的关门弟子，你现在闹，

只会被说成‘嫉妒生事’，以后别想在这行混了！”晓雨的指甲涂着裸色指甲油，

掐在苏砚的胳膊上，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

苏砚知道晓雨说的是实话 —— 去年有个设计师质疑张曼的评审结果，

第二天就被传出 “抄袭”，所有合作方都撤了单，最后只能转行去做珠宝销售。

可《星轨》不是普通的设计稿，是她熬了整整半年的心血。她想起今年三月，

为了找符合 “星轨折射” 效果的蓝宝石，

她跟着 “玉衡矿业” 的考察队去了缅甸抹谷矿区。那里的雨季刚过，山路全是泥，

她摔了两跤，牛仔裤膝盖处磨破了，沾着泥和血，却还是跟着矿商钻进昏暗的矿洞，

一颗一颗挑宝石；她想起五月，为了确定副石的排列角度，她在上海天文台待了半个月，

每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观测仪旁边，等夜深人静时记录星轨数据，有次仪器故障，

她硬是手动核对了三个小时的数据，直到天亮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她想起七月，

为了做出 “行星公转轨迹” 的链条扣，她跑了深圳四家珠宝工厂，样品打了五次版，

第三次打版时工厂老板不耐烦地说 “你这设计师太较真，这点细节谁会注意”，

她却坚持 “我要让戴它的人，能从细节里看到星空”。这些心血，

怎么就成了林薇嘴里 “稚嫩的学生气作品”？怎么就成了她用来拿奖的工具？台上，

张曼已经把镀金奖杯递到林薇手里，还特意拿起话筒，对着全场笑道：“林薇的《星芒》，

最打动我的是她加入的‘动态折射’理念 —— 大家看大屏幕的演示，当主石转动时，

副石会呈现出北斗七星的轮廓，这个细节太妙了！要知道，为了这个效果，

林薇光是计算切割角度就花了一个月，这种对细节的执着，才是设计师该有的态度！

”“动态折射”—— 这是苏砚写在《星轨》设计说明里的核心亮点，

是她对着星轨数据算出来的！林薇连这个都抄了，甚至连 “计算一个月” 的说法，

都是她跟晓雨吐槽时说过的话！苏砚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

却足够清晰：“张主席，您说的不对！《星芒》是抄我的！那是我的设计稿《星轨》，

林薇偷了我的作品！”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水晶灯晃动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砚身上 —— 有惊讶的，有疑惑的，有嘲讽的，

还有几双藏在人群里的眼睛，悄悄亮了一下后来苏砚才知道，

那是几个一直看不惯张曼 “任人唯亲” 的资深设计师。张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放下话筒，走到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砚，眼神里的温和全没了，只剩下冷意：“苏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薇提交设计稿的时间是 9 月 5 日，

而你提交的时间是 9 月 12 日，评审团手里有完整的提交记录，

你凭什么说她抄你的？”“我没有！” 苏砚急忙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

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抖，“我 3 月份就开始做《星轨》的草稿了，

我有设计草稿的时间戳，还有和工厂对接的样品记录，这些都能证明《星轨》是我的作品！

我提交晚是因为……”她想说 “是因为我一直在改细节，

直到 9 月 12 日才确定最终版”，可话还没说完，林薇突然从台上跑下来，

一把抢过她的平板，声音又尖又细：“小砚，你怎么能伪造证据？！张主席都说了，

我提交的时间比你早，你怎么还不承认？”苏砚想把平板抢回来，可林薇突然手一滑，

“啪” 的一声，平板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裂开一道长长的缝，

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林薇蹲下去，假装慌乱地按了几下电源键，然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对着周围的人说：“哎呀，屏幕坏了，开不了机了…… 这可怎么办啊？没有证据，

你说的话谁会信呢？”她这副 “委屈又无奈” 的样子，瞬间点燃了台下的议论声。

“原来她是想伪造证据啊，难怪这么激动。” 坐在苏砚斜后方的一个男设计师，

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刚毕业没两年，就想靠‘碰瓷’上位，也太急功近利了。”“就是，

张主席是什么人？林薇又是她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抄一个小工作室设计师的作品？

” 旁边的女设计师跟着附和，还特意瞥了苏砚一眼，眼神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拾光工作室也是，怎么招了这么个没规矩的设计师？以后跟他们合作可得小心点。

” 有品牌方的人小声议论，刚好被苏砚听到。这些话像一把把小锤子，砸在苏砚的心上。

她看着摔在地上的平板，屏幕黑着，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设计草稿、和工厂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林薇上个月找她 “借草稿” 时的微信聊天记录，

全都被锁在了黑屏后面。张曼走过来，语气里带着 “惋惜”，

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苏砚，我知道你很想拿奖，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但设计行业最看重‘诚信’。你今天的行为，不仅丢了你自己的脸，

也让你所在的‘拾光设计工作室’蒙羞。我看，你还是先离开会场，好好反省一下吧，

别在这里影响大家的心情。”“张主席，苏砚她还年轻，

可能是误会……” 坐在苏砚旁边的工作室老板老顾急忙站起来打圆场。

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却还是难掩紧张 —— 拾光工作室是他花了十年才做起来的小工作室，

全靠接一些中端品牌的设计活维持，去年好不容易才加入设计师协会，要是因为这事被除名，

工作室就真的要倒闭了。“误会？” 张曼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老顾，

你要是还想让拾光工作室留在设计师协会，就别替她辩解。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

别说中端品牌，就算是小品牌，也不会再找你们合作。你自己掂量掂量，

是要护着一个‘碰瓷’的设计师，还是要保住你十年的心血。”老顾的脸瞬间白了，

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一句话。他转过头，拉了拉苏砚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恳求：“小砚，听张主席的，先走吧，这事我们回去再说，啊？

”苏砚看着老顾眼里的挣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知道老顾不容易，

去年她刚入职时，工作室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是老顾顶着压力，

把她的《星轨》报了金钻奖，还说 “小砚，你的设计有灵气，值得一个机会”。

她不想因为自己，毁了老顾十年的心血。可她也不想走。她要是走了，

就等于默认了 “伪造证据、碰瓷抢功”，以后再也别想做珠宝设计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第一次在博物馆看到梵克雅宝的 “星空系列” 珠宝时，

就对着妈妈说 “我以后也要设计出能让人看到星空的珠宝”，这个梦想，她追了二十年，

不能就这么毁了。林薇走到她身边，假惺惺地拍了拍她的肩，

指甲却故意掐了她一下：“小砚，别难过了。以后要是有好的设计想法，可以先跟我聊聊，

我帮你看看哪里需要改 ——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得到张主席的指导，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把‘稚嫩的想法’打磨成金奖作品。”苏砚的肩膀僵了一下，

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 是挂在她钥匙串上的银色 U 盘，指甲盖大小，

被米白色的礼服裙摆遮住了，没人注意到。这个 U 盘，是她 8 月底准备的。

那时候林薇已经找她借了三次草稿，每次都用 “帮你提意见” 当借口，

还总趁她去茶水间的时候，偷偷看她的电脑屏幕。苏砚心里起了疑心，

就把所有的设计文件都备份到了这个 U 盘里，还特意存在了加密文件夹里，

密码是她第一次观测到北斗七星的日期 ——2012 年 8 月 15 日，

那是她 16 岁生日，也是她下定决心做珠宝设计师的日子。刚才林薇抢平板的时候，

她其实悄悄松了手。她知道林薇会毁了平板里的证据，

也知道张曼会借着 “没证据” 把她赶出会场，

所以她故意演了一场 “慌乱无措” 的戏 —— 泛红的眼眶里有一半是真的委屈，

一半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 “她没辙了”。因为她知道，

张曼和林薇不会只满足于抢一个金奖。她们要的，是彻底毁掉她，

让她再也不能在这个行业里立足。所以她必须等，等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真相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苏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眼神里的慌乱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锐利。她看着张曼，声音不大，却像带着穿透力，

清晰地传遍全场：“张主席，我可以离开会场，但在走之前，

我想请您帮个忙 —— 能不能把宴会厅的大屏幕，连接到我这个 U 盘上？

只需要三分钟，我就能证明，《星芒》到底是谁的作品。如果我拿不出证据，

我自愿退出设计师协会，永远不再做珠宝设计；但如果我能证明林薇抄袭，您和林薇，

是不是该给我，给所有在场的设计师，一个说法？”张曼皱起眉，盯着苏砚手里的 U 盘，

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还想耍什么花样？你的平板都坏了，一个破 U 盘能有什么用？

别以为装模作样就能蒙混过关！”“有没有用，您看了就知道。” 苏砚把 U 盘举起来，

银色的金属外壳在水晶灯下闪了一下，“张主席不是一直说，

设计行业要‘讲证据、讲诚信’吗？现在我给您看证据的机会，您怎么不敢了？

”台下瞬间炸了锅，议论声比刚才更响了。“她还不死心啊？一个 U 盘能证明什么？

”“说不定里面是伪造的文件呢，这种小伎俩谁不会？”“张主席要是答应了，

万一她真拿出证据，那脸可就丢大了。”“我倒觉得可以看看，万一真是抄袭呢？

张曼这几年护着林薇也太明显了。”林薇急忙走到张曼身边，拉着她的胳膊，

声音里带着哭腔：“张主席，别信她！她就是想拖延时间，故意让您难堪！您想想，

她要是真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张曼的心里也在打鼓。

她知道林薇抄了苏砚的设计，上周林薇还跟她说 “已经把苏砚电脑里的文件都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