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右手捂住左手中指指末,来到了指导员的房间。“没事吧。”指导员笑着看着我说。
我把右手拿开,向指导员展示左手的惨状。指导员推了推眼镜,嘴角俏起,“行了,
我知道你想干嘛?”说着从桌子的烟盒中掏出一根烟。我一瞅,嚯~和天下!
指导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烟。“来一根?”我快步上前只用右手将一根烟掏出,
随即用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指导员看了看还在流血的左手,挥了挥手,“回去吧,
别把血滴我屋子里,刚拖的地。”“那我的假?”我把左手放平,鲜血在手背来回流淌。
“你去问问连部,看看最近的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回来。”我大喜,转身离去。
指导员看着笑呵呵离开的我,眼睛变得平淡,嘴角的笑容收起。回到排房,
老段看着我叼着个烟就进了排房,皱起了眉头。“出去抽!咱房间里不能抽烟。
”我讪讪的笑了笑,说道:“班长,三角巾借我使下。”说完将左手展示给他看。
他轻哼一声,从班长桌里拿出一个三角巾,撕开后走到我身边。“烟离我远点。
”我把右手拿着烟的胳膊放平,老段用三角巾给我包扎。我在排房环顾了一圈,问道:“唉,
排长呢?”老段猛地将三角巾系好,疼我的叫了出来。“排长在三楼学习室写检查呢。
”他淡淡的说道。“啊,写什么检查?就因为我这点擦伤?”我有些无奈,
走到烟柱前将烟蒂掐灭,对老段说,“我上楼看看排长。”当我走进学习室,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清凉的风。我大舒一口气,将迎面而来的冷风尽数吸进身体。
排长正在和嫂子视频,见我进来,他赶紧关闭了视频,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又打开手机微信聊天界面,语音回复了一下。“排长~”我有些撒娇似的口吻开口说道,
又大步跑到排长身边抱住排长。排长对我突如其来的语气和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缓过神来,
笑着说道:“怎么了小东。”“你不会因为我受伤了才写检讨吧。”我贴着排长的肩膀说道。
“唉,最近抓安全抓的特别严重,又出了这档子事。”排长活动了一下手腕,
把桌子上的纸递给我。“瞅瞅,我写检讨都写出经验了,提笔就来。”他笑嘻嘻的说道,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站直了身体,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啊排长。
”排长拍了拍我的胳膊,将我的左手抬起,“怎么样?骨折没有?”我回道:“还不知道,
明天去转诊,拍个片子看看。”“不过也好,受伤了总归能休息一段时间的。
”说着学习室的门被打开,老黑对我说道:“小东,连长找你。”“去吧。”排长说道。
我点了点头走出学习室。排长的话在后面传来,“下次进来请先敲门,OK?”老黑笑了笑,
我抿着嘴,快步离开。……“报告!”我站在连长的房间门口。连长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的手。“进来吧。”他笑着说道,将板凳拿起,让我坐下。连长总是笑眯眯的,
对谁都一样。“手怎么样了?”果然,连长是因为我的手的事。我舔了舔嘴唇,
说道:“没什么大碍,已经不疼了。”连长点了点头,“没事就行,接下来你休息一段时间。
”他指着包扎的手,说道:“别老是捂着,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好得快。”我点了点头。
“明天转诊,好好拍个片子,顺便也查一下其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是!”我回复道。
连长也点了点头,“行了,也没啥事,就是看你怎么样了。
”我站起身子对连长说道:“连长,真没啥事了,我已经不疼了。
”连长还是笑呵呵的看着我,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我重新坐到板凳上,
上面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我站起来而降低,相反,当我再次坐上板凳,
像是坐在操场被太阳暴晒了六个小时的石凳上一样。“本来计划是要给你休假的,
毕竟你今年满服役期嘛,应该是让你们这些快退伍的老兵先休假的。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
还有人在外接装没回来,得保持在位率是吧。你看我还没休呢,你指导员孩子马上出生了,
马上要休产假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呢。”连长蹙了蹙眉,一口气讲了一大堆。
我啧了一声,连长猛地看向我。我低下头,思索着怎么对上他的话。还没等我想好,
连长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突然站起来,我也突然站起来。他对着电话说了好几个“是”,
电话挂断,他对我说:“教导员找你,你去营部一趟。”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五匹马跑过。
就因为受了个伤?我回了个是后,回到排房,向老段汇报了一下。老段板着个脸,
坐在马扎上斜着瞥了我一眼,“去呗。”我拿起床上的帽子,又对值班员说了下。
等到我走到营部时,离老远就看到教导员在门口抽着烟。我挺直了身子,
保持一个人的队列向教导员走去。教导员是新上任的,原来是人力科的科长,
是我爸小学同学的学生。他蹲在门口,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看到我来了,
他站起身子朝屋内走去。我喊了声报告后进了屋。
在他面前就没有了在连长和指导员面前的拘谨,径直走向凳子,坐了上去。
教导员给我拿了瓶水后也坐在凳子上。“手怎么样了?没事吧。”“没事,
就被枕木砸了一下。”“呵,就被枕木砸了一下,那枕木有多重?还是泡在水里的枕木。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根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谁知道上面这么多青苔,有点滑。”我讪讪的笑了笑,“这只是我的问题,
怎么还让我排长写检查呢?他又不在那……”话还没说完,我急忙闭上了嘴,低着头,
不敢看教导员。他说道:“你也知道他不在啊。就是因为他不在才让他写的检查,
正课时间回家属区,怎么?提前开饭了?”我把板凳拉的近了些,谄媚的看着教导员,
“那不是我嫂子身体不舒服嘛。”教导员瞅了瞅门外,我也转头看去,
营部的文书拿着一张纸站在门口。“进来。”文书将纸放在桌子上,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受伤的手,眯着眼,似乎是在同情,又似乎是有些羡慕。教导员把纸递给文书,
文书拿起纸走了出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好好休息下。
”我站起身子,回了句是后走出了房间。……回到排房,我向班长和值班员销了假。
老黑凑到我身边,问了句:“这么严重?”“你是指哪方面?”他看着我,咳嗽了两声。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似乎比我想象中要严重。还没等我俩说太多话,
连值班员在对讲机里呼道:“全连,带笔带本,楼上***。”我苦笑着看着老黑,
老黑耸了耸肩,“也好,还能去课室吹吹空调。
”连值班员放了几个警示教育片之后就让我们解散了。我坐在靠近前门的第一排,
散场时听到很多人在议论这是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就要***看教育片了?
值班员在前头凝视着我,轻轻摇头,似乎在对着某个无形之人叹息,“终究是,
最后一战败北了。”直到此刻,我才恍然意识到,仅仅是手指的轻伤,
竟引发如此重大的后果。我们作为首批归队的驻训队伍,还有几支梯队尚未凯旋。出发之际,
旅长在动员会上谆谆告诫,必须确保安全与稳定,力求全体战士安然无恙,无人中暑。
我们原本平安归来,无一人受伤,无一人中暑。然而,其他梯队尚未归来,
任务尚未画上句号,我却在车场整修车辆时不慎受伤,这也算作任务期间所受。
更兼之那沉重的枕木自装甲车上脱落,至今我的左手依旧无法弯曲,
医生甚至推测可能发生了骨裂。我斜倚在桌边,目光凝视着自己受伤的左手,心中暗想,
或许我是唯一一个在这次驻训中不幸受伤的人。正因为这唯一的一个,
我们全连队的任务便以失败告终。我一心向往的“四有”荣誉,想必也已化为泡影。
我们排期盼的集体三等功,或许也将随之落空,连评选资格都失去了。回到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