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古董之谜
储物箱里那个檀木小盒昨晚烫了他三次——第一次是他给养父杨建国的缴费单拍照片时,第二次是他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眼睛有没有变样时,第三次最邪乎,他刚把玉佩摘下来擦灰,盒子突然“咔嗒”一声弹开条缝,吓得他差点把玉佩摔在地上。
“震子!
发什么呆呢?”
王小虎的大嗓门从站点门口炸响,这小子永远穿不透气的黑色运动裤,此刻正扒着门框冲他挥手,“站长说今天早高峰单子多,你赶紧来领——哎你昨晚那单到底咋回事?”
杨震把电动车停在老位置,金属支架磕在水泥地上的脆响让他太阳穴一跳。
昨晚古宅里那些泛着幽光的神面纹、突然消失的门牌、还有檀木盒里浮起的青铜编钟,像团浆糊堵在他脑子里。
他摸了***口的玉佩,温温的触感顺着锁骨爬进喉咙,鬼使神差就说:“送错地方了,那户人家地址写错成137号,实际是173。”
王小虎凑近他,鼻尖差点碰到他胸前的工牌:“你骗鬼呢?
我昨晚查了地图,137号是片老居民区,半年前就拆得只剩墙根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戳了戳杨震的储物箱,“你箱子里是不是藏了啥宝贝?
我闻着有股子檀香味,跟我二舅姥爷家那老棺材一个味儿。”
杨震刚要否认,街角突然炸开一串吆喝:“瞧一瞧看一看!
祖传明清瓷器,民国老玉,假一赔十嘞!”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二十来个摊位挤在晨光里,蓝布铺着的“古董”在塑料布上反光,有个戴瓜皮帽的老头正举着个青花瓷瓶晃,瓶口豁了道指甲盖大的碴子。
“嘿,这不是李瘸子的野摊吗?”
王小虎拍了下大腿,拽着杨震往那边走,“我表姐夫上周在这儿买了个‘乾隆通宝’,拿回家一擦是红漆喷的!
不过听说偶尔能捡漏——震子,你不是爱逛潘家园吗?
试试手气?”
杨震被拽得踉跄,眼前突然泛起层淡金色的雾。
等雾气散去,那排摊位在他眼里变了模样:青花瓷瓶上的青花纹路像被水冲过,颜色浮在釉面表层;老头手里的“和田玉镯”内部全是气泡,像冻住的肥皂水;连最里面那个黑陶罐,他都能看清罐底用盐酸腐蚀出的“大明宣德年制”,酸液还在陶土缝隙里泛着白。
“都是假的。”
他脱口而出。
王小虎的手僵在半空:“你咋知道?”
杨震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用了龙瞳——昨晚在古宅撞门时,他眼前也闪过这种金色雾气,当时满脑子都是逃出去,根本没注意。
现在他试着眯起眼,雾气更浓了些,连十米外摆摊大妈鬓角的白发都能数清,而那些“古董”的破绽在金光里纤毫毕现。
“我……我之前跟老张头学过两天。”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抽回被王小虎攥住的手腕。
“别装了!”
王小虎咧嘴笑,把他往个摆着铜器的摊位推,“老张头那半吊子水平我还不知道?
上回他说我奶奶的银簪是慈禧用过的,结果是925银!”
他指着摊位上最显眼的青铜爵杯,“就那个,看着像模像样的,你给掌掌眼?”
杨震的龙瞳自动开启。
青铜爵杯表面的绿锈下,露出一道极细的焊缝,杯底的“父丁”铭文是用现代电钻刻的,毛刺还扎着红布纤维。
他伸手摸了摸杯壁,凉意透过指尖传来——真正的青铜器埋在地下千年,上手该有股沉郁的暖。
“仿的,最多十年。”
他说。
摊主原本眯着的眼突然睁开:“小伙子懂行啊?
那这个呢?”
他从摊位底下摸出个裹着报纸的小物件,掀开时故意抖了抖,“汉代玉蝉,我爷爷从墓里扒拉出来的!”
玉蝉在杨震的龙瞳里泛着刺目的白光——这哪是玉,分明是玻璃烧的,蝉翼上的沁色是用红茶煮的,连爪子尖的“土”都是工地筛出来的细沙。
他刚要开口,王小虎己经捅了捅他腰眼:“震子,你不是想给杨叔凑医药费吗?
要是真能捡个漏……”杨震喉咙发紧。
养父的缴费单还在手机里躺着,住院部的催款短信昨晚来了三条。
他盯着玉蝉,龙瞳突然收缩成针尖大的点,玻璃内部竟闪过一丝极淡的青——那是……?
他屏住呼吸,集中精神,金光里的玻璃层慢慢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米粒大小的真玉,雕工虽然粗糙,却有股说不出的古意。
“这玉蝉……里层有块老玉。”
他声音发颤,“值个千把块。”
摊主的脸瞬间垮了:“你懂个屁!
这是全品汉代玉蝉,至少值三万!”
周围人围了过来。
有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分开人群挤进来,手里攥着放大镜:“小同志,让我看看?”
他接过玉蝉,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圆,“这……这玻璃是后镶的!
里面这块是和田青籽料,汉代的圆雕技法!”
他抬头时,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小伙子,你从哪儿淘来的?
我出五千收!”
摊主的嘴张成O型,手还保持着举玉蝉的姿势。
人群里爆起一阵惊呼,杨震感觉后颈发凉——他分明只看到了里面的真玉,可那老头的反应……难道他的龙瞳还能看穿更深处?
“好手段。”
一道阴恻恻的女声从人堆里钻出来。
杨震转头,看见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正盯着他腰间的玉佩。
昨晚在古宅追他的就是这双眼睛!
他心跳陡然加快,龙瞳不受控制地全开,女人身上的气息在金光里泛着黑——像泡在臭水沟里的死老鼠。
“警察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杨震看见两辆警车鸣着笛拐进街角,人群瞬间炸锅。
他抓住王小虎的手腕往巷子里跑,身后传来摊主的骂声和警察的喝令。
跑到巷子尽头时,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是条陌生短信:“龙纹玉佩,九爷要见你。”
他手指猛地一缩,短信自动消失了。
“震子你咋了?”
王小虎扶着墙喘气,“刚才那老头说那玉蝉值五千,你真不考虑卖?”
杨震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玉佩,一下比一下响。
昨晚古宅里的白光、檀木盒的蓝光、还有刚才龙瞳里的金光,像三条线在脑子里拧成绳——他突然明白,自己再也不是送外卖的杨震了。
回到出租屋时,夕阳把窗棂切成金片子。
杨震锁好门,从储物箱里取出檀木盒。
盒子刚打开,蓝光就浮起个青铜编钟,钟身上的铭文他现在能看懂了:“王子午择其吉金,自作和钟,永保用之。”
手机突然响了。
是王小虎发来的视频链接,标题是“外卖小哥鉴宝神技震惊专家”。
视频里他举着玉蝉的画面被放大,镜头扫过人群时,闪过一个穿墨绿旗袍的身影——那姑娘长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眉峰挑着股傲气,正盯着他的方向。
视频最后,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位神秘姑娘是沈家现任家主沈清璃……”杨震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没点播放。
他摸到玉佩又开始发烫,温度顺着皮肤往指尖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他突然想起昨晚在古宅外,有个穿灰布衫的老头折了根枝丫放进罗盘——现在想来,那罗盘中心的指针,从始至终都指着他的方向。
夜里十点,杨震鬼使神差又走到张德明的古玩店。
橱窗里的青铜镜泛着幽光,他凑近时,龙瞳自动开启,镜面上竟浮起一行小字:“龙瞳现,万象生”。
他刚要细看,储物箱里的檀木盒突然震动,蓝光扫过橱窗,整排街灯“啪”地灭了。
黑暗里传来瓷器相撞的轻响。
杨震转身,看见张德明站在店门口,白须被风掀起,手里端着茶盏:“小杨,该喝的茶,可别凉了。”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钻进耳朵,杨震摸出手机要照亮,屏幕却突然亮起一条新短信。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明早八点,望江楼,沈清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