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喂粥温情暖,蝼蚁妄翻天
龙枭抱着怀中轻飘飘、仿佛没有重量的女儿,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平稳,生怕有一丝颠簸惊扰了这刚刚寻回的珍宝。
他没有选择那些金碧辉煌的酒店。
念念此刻需要的不是奢华,而是安全、安静和一个能让她慢慢卸下心防的港湾。
他在距离梧桐巷不算太远、但也脱离了那片贫民区的一处相对干净的街区,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的家庭旅馆。
旅馆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看到龙枭抱着一个衣衫破旧、小脸脏兮兮、眼神怯生生的孩子进来,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但当龙枭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的眼眸淡淡扫过来时,老板娘所有多余的情绪瞬间被冻结,只剩下本能的敬畏和顺从。
她甚至没敢多问一句,迅速开了一间带独立卫浴的干净房间,收了钱便逃也似的躲回了柜台后。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胜在干净明亮,窗明几净,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带着温暖的气息。
这与阴暗恶臭的狗窝,己是天壤之别。
龙枭小心翼翼地将念念放在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
小家伙的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安,小手紧紧攥着龙枭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念念,不怕,这里很安全。”
龙枭蹲在床边,声音放得极低极柔,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发,却在半途停住,怕自己的触碰再次惊扰到她。
念念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怯怯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但干净明亮的房间,又落回龙枭脸上。
她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眼前这个叔叔的眼神,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那是一种在她短暂而苦难的生命里,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饿不饿?”
龙枭轻声问。
从看到念念瘦弱的样子起,这个念头就盘踞在他心里。
念念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小肚子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咕噜”声。
这细微的声音,却像重锤敲在龙枭心上。
他的女儿,竟然在挨饿!
“爸爸去给你弄点吃的,很快回来。”
龙枭站起身。
“别…别走!”
一声细若蚊蚋、带着无尽惊恐的呼唤突然响起。
念念的小手猛地抓紧了龙枭的衣角,眼中瞬间又蓄满了泪水,仿佛害怕被再次抛弃。
龙枭的心猛地揪紧。
他立刻重新蹲下,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女儿:“爸爸不走!
爸爸永远都不会再离开念念!
爸爸只是去门口,让阿姨送点吃的上来,好不好?
爸爸就在门口,念念能看见爸爸。”
念念迟疑地看着他,大眼睛里充满了不确信的恐惧。
龙枭耐心地重复:“爸爸就在门口,念念看得到爸爸。”
他指了指几步之外的房门。
或许是龙枭眼神中的真诚和坚定给了她一丝勇气,念念抓着衣角的小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但她的小身体依旧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枭,仿佛只要他走出视线范围,那点微弱的勇气就会立刻崩塌。
龙枭心中酸楚,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确保念念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背影。
他对着楼下喊了一声:“老板娘,麻烦送一碗热粥上来,要软烂一点的,再拿一瓶温牛奶。”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老板娘很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瓶温牛奶上来,看到门口如同门神般矗立、眼神冰冷扫视西周的龙枭,吓得大气不敢出,放下东西就匆匆下楼了。
龙枭端着粥和牛奶回到床边。
他先拧开牛奶瓶盖,递到念念嘴边:“念念,先喝点牛奶暖暖胃。”
念念看着眼前温热的牛奶瓶,又看看龙枭,小小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喝,却又带着一种本能的恐惧和迟疑。
她以前每次试图拿食物,迎接她的往往是打骂。
“别怕,这是爸爸给念念的。”
龙枭将声音放得更柔,鼓励地看着她。
或许是“爸爸”这个词带来的奇异力量,或许是牛奶的香气实在诱人,念念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试探性地捧住了牛奶瓶。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瓶口,温热的奶液带着香甜的味道***着味蕾。
她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像只渴极了的小猫,小口小口地、急切地喝了起来。
看着女儿急切喝奶的样子,龙枭眼中满是心疼。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吹得温热的、软烂的白粥,递到念念嘴边。
“慢点喝牛奶,吃点粥,念念。”
念念喝了几口牛奶,小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她看了看勺子里软糯的白粥,又看了看龙枭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眼神。
这一次,她没有太多犹豫,微微张开小嘴,含住了勺子。
温热的、带着淡淡米香的粥滑入口中。
这是她记忆中从未尝过的、纯粹的、安全的、饱腹的味道!
不是馊掉的残羹冷炙,不是和狗抢来的食物!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委屈感同时涌上心头,让她的大眼睛里瞬间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但她没有再哭,而是努力地、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龙枭喂过来的粥。
每一勺都吃得很认真,很珍惜。
龙枭的心,在这无声的喂食中,一点点被填满,又被揪紧。
他动作笨拙却无比耐心,吹凉每一勺粥,小心翼翼地送到女儿嘴边,专注地看着她咽下。
阳光洒在父女俩身上,勾勒出一幅劫后余生、格外珍贵的温情画面。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因为这简单的一碗粥而升高了许多。
就在念念喝完最后一口粥,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的倦意时——砰!
砰!
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在门外炸响!
整个房间似乎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里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
“妈的,敢在梧桐巷动周家的人?
活腻歪了!”
“砸门!
把那小野种和那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揪出来!”
污言秽语伴随着凶狠的叫嚣声穿透房门,清晰地传入房间。
刚刚在龙枭怀中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的念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凶恶的咒骂声吓得浑身剧颤!
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刚刚喝下去的粥仿佛都堵在了喉咙口,眼中再次被极致的恐惧填满!
她像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扑进龙枭怀里,小小的身体抖成了筛糠,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发出压抑的、恐惧的呜咽。
龙枭眼中刚刚因为喂粥而升腾起的暖意,瞬间被冻结,被一股足以冰封地狱的恐怖寒流取代!
他轻轻拍抚着女儿剧烈颤抖的脊背,声音低沉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念念不怕,有爸爸在。”
他抱着女儿站起身,走到门边。
门外,七八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狰狞纹身的彪形大汉堵在走廊里,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光头壮汉,眼神凶戾,手里拎着一根粗大的钢管,正用脚狠狠踹着房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正是周家豢养的得力打手,道上人称“刀疤强”。
“里面的缩头乌龟!
再不开门,老子……”刀疤强骂到一半,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龙枭抱着瑟瑟发抖的念念,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他周身没有任何气势散发,但那双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的眼眸扫过来时,刀疤强和他身后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打手,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猛地一窒!
叫骂声戛然而止。
走廊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刀疤强毕竟是见过血的狠角色,强行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寒意,用钢管指着龙枭,色厉内荏地吼道:“妈的!
就是你小子打死了王婶?
还敢抱着周家要处理的小野种?
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目光扫过龙枭怀里惊恐的念念,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正好,把这小野种一起带回去,打断手脚扔去乞讨!”
“爸爸……怕……”念念把脸深深埋进龙枭的胸膛,恐惧的呜咽声如同细针,狠狠刺入龙枭的心脏。
龙枭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锁定在刀疤强那张狞笑的脸上。
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平静,但整个走廊的温度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你,吵到我女儿了。”
“你,吓到她了。”
“你,该死。”
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刀疤强被龙枭那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仗着人多势众,凶性被彻底激发:“装神弄鬼!
给老子废了他!
把那个小野种抢过来!”
他身后的打手们发一声喊,挥舞着钢管砍刀,面目狰狞地扑了上来!
面对如狼似虎扑来的打手,龙枭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他左手稳稳地抱着念念,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窝,不让她看到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打手钢管即将砸到龙枭头顶的瞬间!
龙枭的右手,动了。
动作快得如同幻影!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他的右手食指,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向前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噗!
噗!
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沉闷的骨裂声和肉体爆裂声密集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打手,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
他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扭曲变形!
手中的武器脱手飞出,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般倒飞出去!
人在空中,胸膛便诡异地凹陷下去,口中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狠狠撞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然后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后面的打手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冲锋的势头硬生生僵住!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还是人吗?!
一指!
仅仅是一指!
三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就像纸糊的一样被碾碎了?!
刀疤强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
他握钢管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龙枭的目光,如同看死人般,落在了他身上。
“轮到你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