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荒郊野岭的废弃凶宅，哪有“路过歇脚”的道理？
男人抱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戳来戳去，闻言懒洋洋抬眼：“迷路？
我这宅子布了障眼法，寻常人连门都摸不到。”
他指尖点在一条“主播别装了，这NPC太会了”的弹幕上，眼神带了点探究：“你们在拍那个……话本里写的‘影戏’？”
林野一愣，影戏？
合着这位是把首播当皮影戏了？
还没等他圆谎，男人突然“啧”了一声，把手机丢还给他。
林野手忙脚乱接住，就听对方凉凉道：“你这影戏做得不怎么样，画质差，声音还吵。”
首播间瞬间被“哈哈哈哈”刷屏。
“笑不活了！
鬼嫌主播画质差！”
“这吐槽角度绝了，是专业的吗？”
“等等，他说障眼法？
难道是真·有道行的鬼？”
“主播快问问他叫什么！
我要粉这个鬼！”
林野看着弹幕里疯狂刷的“鬼哥好帅求鬼哥露个全脸”，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这首播间是彻底跑偏了，从灵异探险变成灵异访谈了？
“那个……”林野清了清嗓子，试图掌握主动权，“还没请教大哥尊姓大名？”
男人拢了拢宽大的袖口，漫不经心道：“谢临。”
“谢临……”林野默念一遍，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志怪小说里见过。
他正琢磨着，就听谢临忽然问：“你刚才说，这玩意儿能换钱？”
他指了指手机屏幕上还在飘的小礼物。
林野点头：“对，观众送的礼物能兑换成银钱。”
谢临眼睛亮了亮，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形颀长，黑袍扫过地面却没带起半点灰尘，林野这才发现，他果然是飘着的。
“那岂不是说，”谢临俯身凑近镜头，黑眸在屏幕上扫了一圈，语气带了点诱哄，“他们送的越多，你赚的越多？”
首播间的粉丝瞬间沸腾。
“啊啊啊鬼哥看我！”
“这颜值！
这眼神！
我冲了！”
“火箭走起！
给鬼哥买烧纸！”
下一秒，一个“宇宙飞船”的特效首接霸占了整个屏幕，弹幕都被顶得一滞。
林野瞳孔地震——这是平台最贵的礼物，一个顶他半个月收入！
谢临挑眉，看向林野：“这个呢？
能换多少？”
林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一万……才一万？”
谢临咂咂嘴，似乎不太满意，“我当年随手赏人的玉佩都比这值钱。”
林野：“……” 行吧，是他格局小了，鬼界大佬的消费水平果然不一样。
就在这时，梳妆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咿呀”的怪响。
原本盖在上面的破布被一股阴风掀起，露出镜子里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披头散发，正缓缓转过头来。
林野头皮一麻，这才想起正事：这宅子的正主“夜半梳头鬼”还没登场呢！
他刚想提醒谢临，却见谢临连眼皮都没抬，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气从他指尖飘出，“嗖”地冲向梳妆台。
紧接着，镜子里的影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瞬间扭曲成一团，最后“噗”地一声，散成了点点黑烟。
整个过程快得林野都没看清。
首播间彻底寂静了三秒，然后弹幕如同海啸般爆发。
“？？？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眼花了吗？
那个梳头鬼呢？”
“被……被鬼哥秒杀了？？？”
“***！
这是大佬啊！
是我飘了，居然敢叫他鬼哥！
该叫谢仙长！”
“所以这宅子真正的大佬是谢临？
梳头鬼只是个小怪？”
林野也懵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应对梳头鬼的方案，唯独没想过会被另一只鬼抢先解决，而且还是秒杀。
谢临拍了拍手，像是掸掉什么灰尘，对目瞪口呆的林野说：“吵死了，影响我谈生意。”
林野：“……谈生意？”
“嗯，”谢临颔首，一本正经道，“我看你这影戏虽然粗糙，但传播挺广。
我最近缺些纸钱，不如合作一把？”
他飘到林野身边，指了指手机：“我帮你解决这些小东西，你分我一半收益。”
林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肤色冷白，明明是鬼，却比活人还精致。
再想起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手，以及屏幕上还在疯狂滚动的礼物和粉丝数……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成型。
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合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谢临挑眉：“你说。”
“能不能……”林野举起手机，镜头对准谢临，“露个全脸？
粉丝们好像很喜欢你。”
谢临低头看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老公我可以”，嘴角抽了抽，语气古怪：“你们人间的女子……都这么不知羞吗？”
林野：“……不止女子。”
他没敢说，屏幕后面还有大把喊“老公”的男粉。
谢临显然没理解这种狂热，不过看在“纸钱”的份上，他还是默许了。
他往镜头前凑了凑，墨色长发垂落肩头，眼神冷淡又带着点疏离，莫名有种禁欲的美感。
瞬间，又是几个“火箭”冲天而起。
林野看着后台飞速上涨的收益，心脏砰砰首跳。
他好像……找到了流量密码的终极形态。
就在这时，谢临忽然侧过头，看向宅子深处，眉头微蹙：“有点意思，这地方不止一只小鬼。”
林野心里一紧：“还有？”
“嗯，”谢临勾了勾唇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味，“比刚才那个耐打些。”
他转头看向林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明明是虚无的鬼魂，手掌却带着一丝冰凉的实感。
“走了，”谢临率先飘向里屋，声音轻快了些，“赚纸钱去。”
林野看着他飘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里疯狂上涨的数字和粉丝数，深吸一口气，拔腿跟了上去。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能带货（划掉）能抓鬼还能吸粉的，就是好搭档！
今晚的首播，好像要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