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断间里的绝望倒影
林晚站在公交站台，看着往来穿梭的电瓶车和路边支起的早点摊，鼻腔里涌入油烟、汗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 这是 2015 年上海城中村的味道，熟悉得让林晚心头一紧。
攥着口袋里仅剩的五十块现金，林晚放弃了打车的念头，跟着导航走向那个噩梦般的出租屋。
穿过狭窄的巷子，斑驳的墙壁上布满小广告，晾衣绳在头顶纵横交错，滴下的水珠时不时溅在路人身上。
走到 302 室门口时，林晚盯着那扇掉漆的木门深吸一口气，钥匙***锁孔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到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
“吱呀 ——” 门开了。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林晚下意识捂住口鼻。
这就是林晚住了三年的 “家”：15 平米的隔断间被劣质木板隔成两半，外面勉强算客厅，摆着一张掉皮的沙发和二手茶几；里面是卧室，一张单人床占去大半空间，墙皮像头皮屑似的簌簌往下掉，靠近墙角的地方己经长出了灰绿色的霉斑。
窗户正对着隔壁楼的墙壁，间距不足一米，就算在正午也要开着灯。
林晚伸手按亮开关，昏黄的灯泡闪烁了几下才稳定下来，光线勉强照亮房间的角落，却驱不散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这就是前世林晚耗费三年青春的地方。
林晚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前世那些糟糕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冬天裹着棉被打字，手指冻得僵硬；梅雨季墙壁渗水，被子永远是潮湿的；加班到凌晨回家，只能在这片黑暗里啃冷掉的外卖……“嗤 ——” 林晚自嘲地笑出声。
前世的林晚真是可悲，拿着不低的工资，却把日子过成了这副模样。
为了在同事面前装体面，省吃俭用买名牌包，结果连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林晚走到那个掉漆的梳妆台旁，这是林晚刚入职时花两百块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镜子上贴着女明星的海报，边角己经卷翘发黄。
打开抽屉，里面的景象让林晚血压飙升：几张信用卡账单躺在最上层，消费记录触目惊心 —— 三千八的香水、五千二的包包、两千五的网红餐厅…… 算下来每个月一半工资都砸在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
更讽刺的是，抽屉深处藏着一沓外卖单，最便宜的只要十五块。
前世的林晚就是这样，白天在公司炫耀新包，晚上回来啃最便宜的盒饭，把自己活成了精致的笑话。
“啪！”
林晚狠狠合上抽屉，心脏在胸腔里愤怒地跳动。
这些账单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晚脸上。
就是这些所谓的 “精致”，榨干了林晚的钱包，消耗了林晚的精力，让林晚在 32 岁的年纪猝死在出租屋里，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去他妈的精致穷！”
林晚抓起那几张信用卡账单，用力撕成碎片，纸屑纷飞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接着林晚翻出钱包里的三张信用卡，看着上面的额度数字冷笑，这些前世让林晚沉迷的 “信用额度”，不过是透支未来的枷锁。
林晚走到阳台，将信用卡扔进垃圾桶，听着塑料卡片撞击铁皮桶的声音，感觉像是扔掉了前世的自己。
转身回到房间时，目光落在那面模糊的镜子上，镜中的女孩面色憔悴，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嘴角却倔强地抿着 —— 这是 2015 年的林晚，还没被生活磨平棱角，还有机会改变一切。
等等，这镜子里的倒影怎么看怎么憋屈。
林晚盯着镜子里那个迷茫又憔悴的自己，突然想起前世无数个夜晚，林晚就是对着这面镜子唉声叹气，抱怨生活不公却从不改变。
这面镜子像个诅咒，照出了林晚的懦弱和愚蠢。
“碎掉才好！”
林晚鬼使神差地举起桌上的玻璃水杯，朝着镜子狠狠砸了过去。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玻璃碎片溅落在地板上。
看着镜中西分五裂的倒影，林晚非但没觉得可惜，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畅快。
“林晚，从今天起，你要为自己活！”
林晚对着满地碎片大声宣告，声音在房间里微微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冷静下来后，林晚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虽然破旧，但格局并非无可救药。
靠近窗户的位置光线相对好一些，可以改造成工作区；墙角的霉斑需要处理，但墙壁本身是水泥墙，打磨后刷上涂料就能焕然一新；家具虽然老旧，但实木框架都还结实，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变废为宝。
当务之急是解决这股霉味。
林晚打开手机搜索 “低成本除霉方法”，结合前世积累的生活经验，很快有了主意。
家里有白醋和柠檬，这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是天然的空气清新剂，还能抑制霉菌生长。
说干就干，林晚翻出厨房角落那瓶开盖很久的白醋，又从冰箱里找出两个皱巴巴的柠檬 —— 这是上周买了想泡水，结果忙得忘了吃的。
把柠檬切成薄片，和半杯白醋一起倒进喷壶，再加入适量清水摇匀，自制空气清新剂就做好了。
林晚拿着喷壶对着墙角的霉斑轻轻喷洒，酸性液体遇到霉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接着打开所有能打开的缝隙通风，虽然窗外的空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流动的空气总比闷在屋里强。
做完这一切，林晚又找来旧毛巾蘸着白醋水擦拭墙壁，那些顽固的霉斑果然淡了不少，空气中的霉味也被柠檬的清香取代。
“这招果然管用。”
林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虽然只是小小的改变，但房间里的气息确实清爽了许多。
这种靠自己双手改善环境的感觉，比买任何名牌包都让林晚踏实。
收拾房间时，林晚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个旧笔记本，翻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记账本。
前面几页还规规矩矩记着日常开销，但从入职第二个月开始，“服饰美容” 的开销就一路飙升，而 “房租水电” 和 “餐饮” 的预算被一再压缩。
“真是糊涂啊。”
林晚摇着头叹气，随手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等这个月发工资，就买那个***款包包，李曼她们肯定会羡慕的。”
李曼？
这个名字让林晚皱起眉头。
她是林晚的同部门同事，最喜欢攀比炫耀，前世就是她天天在办公室炫耀名牌，才勾起了林晚的攀比心。
记得她当时还嘲笑林晚用廉价化妆品，说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结果自己欠了一***网贷。
想到这里，林晚在笔记本上用力划掉那句话，写下新的目标：“改造出租屋，预算 300 元，先让自己住得舒服。”
放下笔记本，林晚开始盘点家里的可用资源：三个快递纸箱、几卷旧报纸、一条用旧的围巾、还有上次搬家剩下的半罐木蜡油。
这些在别人眼里的废品，在林晚看来都是宝贝。
快递箱可以做收纳盒，旧报纸能用来装饰墙面，围巾可以当桌布，木蜡油正好能保养淘来的旧家具。
林晚打开手机银行 APP，看着余额 3256 元的数字，心里盘算着改造计划：墙面处理需要买环保涂料，大概一百块；旧货市场淘张书桌，五十块应该够了；买些基础工具和装饰用品，一百五十块绰绰有余。
300 块的预算完全可行，甚至还能剩下点钱改善伙食。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王强发来的微信：“小林身体好点了吗？
明天能正常上班吧？
那个项目急着要。”
看着这条消息，林晚差点笑出声。
前世的林晚看到老板关心，肯定会受宠若惊地回复 “没问题”，然后带病去公司加班。
但现在的林晚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林晚回复道：“王总，医生说林晚需要静养一周，这期间可能无法处理工作。”
发送成功后，林晚首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不再理会可能到来的轰炸。
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晚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远处传来夜市摊主的叫卖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
林晚靠在墙上，看着这个即将被林晚改头换面的小房间，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现在它还破旧不堪，但林晚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个真正温暖的家。
而这，只是林晚重生逆袭的第一步。
林晚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柠檬和白醋的清新气味，这是新生活的味道。
从今天起，林晚要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活得比谁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