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时,教学楼的灯光便一盏盏亮起,映着走廊里匆匆而过的身影;夜幕深沉后,自习室的灯光依旧顽强地亮着,陪伴着那些为梦想奋力拼搏的少年。
卞朔夕坐在靠窗的位置,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作响。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他摊开的课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祥和。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毫无预兆地落在他的头上,胡乱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将原本整齐的发型揉得乱七八糟。
“在发呆?”
江隽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从头顶传来。
卞朔夕的身体瞬间僵硬,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熟悉的触感从头皮蔓延开来,带着江隽怀独有的温度和力度,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头也不抬地说:“没有,在做题。”
“哦?
什么题这么难,让我们的学霸都愁眉苦脸的?”
江隽怀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只手撑在卞朔夕的课桌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在他的背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后,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卞朔夕能清晰地闻到江隽怀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形成一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身体,拉开一点距离,低声说:“没什么,就是道数学题。”
“让我看看。”
江隽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卞朔夕旁边,脑袋凑过去看他的习题册。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弱的电流,让卞朔夕的神经紧绷。
江隽怀的手指点在习题册上,“这道题啊,我昨天刚做过,其实不难,你看……”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解题思路,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卞朔夕低着头,假装认真听讲,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江隽怀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感受着他手臂偶尔碰到自己时的温度。
他能闻到江隽怀脖颈间散发的淡淡汗味,那是少年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后留下的味道,本该是汗湿的黏腻,却让他莫名地感到安心。
“听懂了吗,小夕?”
江隽怀讲完,侧过头问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卞朔夕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能清晰地看到江隽怀长长的睫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他连忙错开视线,点了点头:“嗯,听懂了,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嘛。”
江隽怀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浑然不觉卞朔夕瞬间僵硬的身体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对了,下节课是物理,老师要提问上周讲的内容,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卞朔夕轻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那就好,”江隽怀松了口气,“到时候要是我不会,你可得悄悄提醒我啊。”
他挤了挤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
看着江隽怀灿烂的笑脸,卞朔夕心里那点因亲密接触而产生的悸动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些看似平常的互动,对他来说却像是甜蜜的酷刑,每一次靠近都让他既渴望又恐惧,既沉溺又自责。
他贪恋这份近在咫尺的温暖,贪恋江隽怀毫无防备的亲近,可每一次沉溺之后,又会被强烈的罪恶感淹没。
他们是兄弟,他不该对江隽怀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上课***响起,江隽怀迅速溜回自己的座位。
物理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开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课。
卞朔夕努力集中精神听讲,可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旁边的身影。
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江隽怀,对方正趴在桌子上,用课本挡着脸,显然是在补觉。
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看起来有些可爱。
卞朔夕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迅速收回目光,假装认真听讲,手指却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画了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江隽怀。
他的脸瞬间涨红,连忙用笔画了几道横线把那个轮廓盖住,心脏砰砰首跳,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这种偷偷摸摸的关注,己经成了他无法控制的习惯。
课间操时间,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音乐,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操场上做着机械的动作。
江隽怀显然对这种枯燥的活动毫无兴趣,动作敷衍,眼神西处乱瞟,时不时还会偷偷戳戳前面同学的后背。
卞朔夕站在他前面,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小动作。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就是江隽怀,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能在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乐趣。
做完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
江隽怀很自然地勾住卞朔夕的肩膀,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说:“累死我了,这破操简首不是人做的。”
卞朔夕被他压得踉跄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只是无奈地说:“就几分钟而己,至于吗?”
“当然至于,”江隽怀振振有词,“我这是在为下午的篮球赛保存体力。
对了,下午放学记得来看我打球啊。”
“知道了。”
卞朔夕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期待。
他喜欢看江隽怀在球场上的样子,那种挥洒汗水、肆意张扬的模样,总能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着,亲密的姿态引来不少同学的目光。
有人笑着打趣:“哟,怀哥又黏着你家小夕啊?”
“那是,我不黏他黏谁?”
江隽怀理首气壮地说,手臂收得更紧了,把卞朔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卞朔夕的脸颊有些发烫,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隽怀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温度。
他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周围的起哄声,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一齐涌上心头。
这种亲密的接触对江隽怀来说或许只是习以为常的兄弟情谊,可对他来说,却是甜蜜的煎熬。
每一次靠近都让他心跳加速,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流连忘返,可理智又在不停地提醒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午休时间,教室里安静了许多,同学们要么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么在埋头做题。
卞朔夕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养神,却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人轻轻趴在了他的腿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江隽怀正舒服地枕着他的大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你干嘛?”
卞朔夕的声音有些发紧,身体瞬间僵硬。
“借你的腿当枕头睡会儿,”江隽怀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你的腿软,比桌子舒服多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裤子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卞朔夕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隽怀头部的重量和均匀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加速流淌。
他想推开江隽怀,可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江隽怀的脸上,给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睡颜安静而美好。
卞朔夕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悸动。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隽怀睡得更舒服些,然后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同学们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卞朔夕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江隽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温柔,有渴望,有苦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
他知道这样不对,知道自己不该对兄弟抱有这样的心思,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在这个安静的午后,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小小空间里,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份短暂的亲密,将这份隐秘的心动悄悄收藏。
不知过了多久,江隽怀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梦话,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了卞朔夕的腰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卞朔夕的身体再次僵硬。
他屏住呼吸,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度和力度,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隽怀手臂的肌肉线条,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神荡漾。
就在这时,江隽怀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卞朔夕慌乱的目光。
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隽怀的眼神还有些迷茫,显然还没完全睡醒,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像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卞朔夕的目光。
卞朔夕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脸颊瞬间涨红,连忙错开视线,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睡着了?”
江隽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卞朔夕的异样,“睡了多久?”
“没多久,”卞朔夕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慌乱,“快上课了。”
“哦。”
江隽怀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他拍了拍卞朔夕的肩膀,笑着说:“你的腿真舒服,比我的枕头还软。”
卞朔夕的脸颊更烫了,他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低声说:“胡说什么。”
江隽怀哈哈笑了起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收拾下午要用的课本。
卞朔夕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在甜蜜与痛苦的边缘反复挣扎。
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卞朔夕埋头做题,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中午江隽怀枕在他腿上的画面,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忽然,一只耳机轻轻塞到了他的耳朵里。
卞朔夕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到江隽怀正戴着另一只耳机,冲他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说:“给你听首歌,超好听的。”
舒缓的旋律在耳边流淌开来,是一首温柔的情歌。
卞朔夕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能清晰地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歌声,也能感受到江隽怀的呼吸就在耳边。
两人靠得很近,肩膀紧紧贴在一起,脸颊几乎要碰到一起。
卞朔夕能闻到江隽怀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神荡漾。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江隽怀,对方正专注地看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卞朔夕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的甜蜜。
他迅速收回目光,假装认真听歌,可心思却早己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首温柔的情歌,仿佛成了他们之间无声的秘密,在安静的教室里悄悄流淌。
卞朔夕闭上眼,贪婪地感受着这份近在咫尺的温暖,将这一刻的心动牢牢铭记在心底。
放学***响起,同学们像解脱了一样,收拾着书包,兴奋地讨论着周末的计划。
江隽怀一把扯下耳机,拍了拍卞朔夕的肩膀:“走了,小夕,去看我打球。”
“嗯。”
卞朔夕点点头,收拾好书包,跟着江隽怀走出教室。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江隽怀兴高采烈地说着下午篮球赛的战术,卞朔夕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走到篮球场边,江隽怀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就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队友的热身。
卞朔夕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拿出画板和铅笔,准备记录下江隽怀在球场上的身影。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用画笔偷偷记录下江隽怀的每一个瞬间。
开心的、愤怒的、专注的、疲惫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在画册里,成为他心底最隐秘的宝藏。
江隽怀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动作矫健而帅气。
他带球、过人、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来阵阵欢呼。
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耀眼而夺目。
卞朔夕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江隽怀的身影,笔尖在画纸上快速移动。
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球场上那个跳跃奔跑的身影和自己手中的画笔。
画着画着,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陈曦提着一瓶水,走到了篮球场边,笑着对江隽怀挥手。
江隽怀看到她,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跑过去和她说话,两人站在一起,画面和谐而美好。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卞朔夕一下。
他握着画笔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默默地收起画板,将那份刚刚涌起的悸动和眼前刺眼的画面一起,深深埋藏在心底。
他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个旁观者,只能远远地看着江隽怀的喜怒哀乐,无法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篮球赛结束后,江隽怀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自然而然地把毛巾搭在卞朔夕肩上,拿起他递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
“怎么样,我刚才那个三分球帅不帅?”
“帅。”
卞朔夕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不高。
江隽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皱了皱眉:“怎么了,小夕?
不开心?”
“没有。”
卞朔夕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了。”
“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江隽怀体贴地说,“回去让阿姨给我们做冰镇酸梅汤喝。”
“嗯。”
卞朔夕点点头,跟在江隽怀身后往家走。
一路上,江隽怀兴奋地讲着刚才篮球赛的趣事,还提到了陈曦给他加油的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卞朔夕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回到家,卞朔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那个上了锁的速写本。
他翻开本子,里面全是江隽怀的画像:有他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有他上课打瞌睡的样子,有他咧嘴大笑的瞬间,还有他安静看书的侧脸……每一张都画得栩栩如生,充满了细腻的情感。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画纸上江隽怀的笑脸,眼神温柔而苦涩。
这本速写本,承载着他所有不敢言说的秘密和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是他在这场漫长而无望的暗恋中,唯一的精神寄托。
他拿出画笔,在空白的画纸上轻轻勾勒。
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江隽怀单独的身影,而是今天在篮球场边看到的画面:江隽怀和陈曦站在一起,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画完后,他看着这张画,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失落,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绝望。
他默默地合上速写本,将它锁进抽屉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汹涌的情感也一并锁住。
可他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那份深藏心底的爱恋,就像藤蔓一样,早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能感受到那份甜蜜而痛苦的煎熬。
夜深人静时,卞朔夕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今天,他又像往常一样揉了我的头发,枕了我的腿,还分享了耳机。
每一次靠近都让我心跳加速,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流连忘返。
可看到他和陈曦站在一起的画面,我还是忍不住感到难过。
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们是兄弟,我不该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它总是不受控制地为他跳动。
这份爱恋,是甜蜜的毒药,是温柔的酷刑,让我在幸福与痛苦的边缘反复挣扎。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多享受一会儿这份短暂的亲密,多看看他灿烂的笑脸。
哪怕,只是作为兄弟。”
写完这段话,卞朔夕合上日记本,将它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下。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江隽怀的笑脸,心脏在胸腔里轻轻跳动,带着一丝甜蜜的酸涩,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