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镇山镜的秘密
他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柴房顶的横梁 —— 上次藏在椽子缝里的三张雷符还在，黄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灵气凝聚的征兆。
“师兄！”
小道童的哭腔从院外撞进来，“师父…… 师父他不动了！”
陆九渊抓起墙角的斧头就往外冲，刚跑出柴房就撞见跌跌撞撞的小道童，这孩子发髻彻底散了，眼泪混着泥点糊了满脸。
“哭什么！”
他一把薅住小孩的胳膊，“师父在哪？”
“在…… 在前殿！”
小道童指着三清殿的方向，“我刚才去送茶水，看见师父趴在镇山镜前面，喊他也不应……”前殿的朱漆大门虚掩着，月光从门缝钻进去，在青砖地上投下道歪歪扭扭的光带。
陆九渊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窜 —— 殿里的香烛全灭了，三清像的脸隐在阴影里，看着像三尊沉默的鬼。
“师父？”
他握紧斧头，光柱在殿内扫了圈，最后定格在镇山镜前。
玄机子果然趴在镜面下方的供桌上，青布道袍后背洇开片深色，像被水打湿，又比水稠得多。
陆九渊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手电筒的光颤得厉害。
“师父，您别吓我……”手指刚碰到玄机子的肩膀，老观主突然动了。
他慢悠悠首起身，转过身来时，陆九渊看见他嘴角沾着点朱砂红，菩提子串还在指间转着，只是少了颗珠子。
“慌什么。”
玄机子掸了掸道袍，“为师在跟你玩个游戏。”
陆九渊的斧头 “哐当” 掉在地上：“玩…… 玩什么？
装死吗？”
“这叫‘假死局’。”
玄机子往镜面凑了凑，用袖子擦了擦刚才趴着的地方，“你师祖当年教我的，用来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东西。”
“什么东西？”
陆九渊捡起斧头，“是后山的红狐狸？
还是那条红蛇？”
玄机子突然压低声音，指尖往镜面指了指。
陆九渊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月光落在镜面上，映出的三清殿屋脊上，蹲着个黑影 —— 不是狐狸，是个人，穿着黑布衫，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攥着柄短刀，刀身闪着蓝幽幽的光。
“玄龙会的人？”
陆九渊的声音发紧。
“还算不笨。”
玄机子从供桌下摸出个竹筒，倒出把糯米往镜面上撒，“他们找的不是我，是你。”
“找我？”
陆九渊懵了，“我一穷二白，除了会画两张破符，有啥值得抢的？”
镜面突然 “嗡” 地一声震颤起来，那些糯米在镜面上滚成圈，圈中心浮现出半片青铜卦象，跟他怀里那半块 “乾” 卦严丝合缝。
“他们要的是这个。”
玄机子的指尖点在卦象中间，“先天八卦盘的碎片。”
陆九渊猛地摸向怀里，那半片青铜还在，只是烫得吓人，像揣了块烙铁。
“这破铜片到底是啥？”
他掏出碎片往镜面上一贴，“值得他们半夜爬三清观的墙？”
两道金光从镜面和碎片接触的地方炸开，陆九渊眼前一花，仿佛看见无数人影在镜中晃动 —— 穿盔甲的士兵、戴斗笠的道士、还有个穿和服的男人，手里举着块一模一样的青铜碎片，脸上带着樱花纹身。
“这是……嘉靖年间，倭寇来抢八卦盘，你师祖的师祖带着弟子死守三清观。”
玄机子的声音混着镜面的嗡鸣，“最后把盘打碎了，碎片分给八个弟子带走。
你手里这半块，是‘乾’位，管天，管龙，管阳气。”
陆九渊突然想起香案上那本《道德经》，“道生一” 旁边的批注仿佛在眼前晃：“那雷法……雷法是用阳气催动的。”
玄机子往殿外瞥了眼，“先天道体的人用八卦盘，能引天雷，劈妖邪，也能……” 他顿了顿，“劈人。”
屋脊上的黑影突然动了，短刀在月光下划出道弧线。
陆九渊只听 “啪” 的一声，窗纸被割出道口子，股腥气飘进来，像打翻了的鱼肠。
“他要进来了！”
陆九渊摸出张雷符，指尖的朱砂还没干透，“师父，用不用我劈他？”
玄机子却按住他的手，往镇山镜上指。
镜面里的黑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只红眼睛的狐狸，正悄没声地往他后颈凑，尾巴尖的樱花粉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不用咱们动手。”
老观主的嘴角勾起抹笑，“这叫‘引狼入室’，也叫‘借刀杀人’。”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声惨叫，接着是重物滚下山崖的闷响。
陆九渊冲到窗边，看见黑影正顺着崖壁往下滑，后颈上留着西道血痕，那只红狐蹲在崖边，舔着爪子上的血。
“狐狸跟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他挠挠头，“那它帮咱们干啥？”
玄机子没回答，只是把那半块青铜碎片往镜面上按。
镜面突然像水一样漾起波纹，《上清大洞真经》的经文从波纹里浮出来，这次看得格外清楚 ——“天雷诀” 三个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乾卦。
“记住这口诀。”
玄机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下个月十五，不管发生啥，都别出观。”
“为啥？”
“别问。”
玄机子把碎片塞回他手里，“抄你的《道德经》去，明早我要检查。”
陆九渊刚走到殿门口，又被喊住。
“把这个戴上。”
玄机子扔过来串东西，是用红绳串着的那颗失踪的菩提子，“避邪。”
回到柴房时，月光己经爬上了桌角。
陆九渊把菩提子串戴在手腕上，又掏出青铜碎片放在灯下看。
碎片边缘的火烧痕迹里，似乎藏着行小字，他用指甲刮了刮，显出三个字：“不周山。”
窗外的红光彻底消失了，只有风穿过松树林的声音，像谁在哼着玄机子白天唱的那支古怪调子。
他摸出手机想给王寡妇发微信问问孩子的情况，却发现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发信人号码是串乱码：“红狐是饵，樱花是信，速离三清观。”
陆九渊盯着短信看了半晌，突然抓起那本《道德经》翻到 “道生一” 那页。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他看见师父补了行批注：“镜中月是假，镜中人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