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我是一名护林员,独自住在深山老林。 巡逻时发现一个挂在树梢的襁褓,
里面女婴睁着漆黑双眼对我笑。 带回木屋后,收音机突然沙沙响起:快扔掉她,
那不是人类。 我猛地回头,女婴正爬向墙角的猎枪,脖颈180度扭转对我露出尖牙。
---——这林子老了,老得骨头都松了,每走一步,
脚下厚厚的腐殖层都像在发出沉闷的叹息。空气里沤着千百年落叶腐烂的沉郁气味,
混着某种阴湿的、若有似无的腥甜,稠得化不开。光秃秃的枝杈犬牙交错,
把灰蒙蒙的天割裂成碎片。静,太静了,连平日里最饶舌的灰喜鹊都噤了声,
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一下下撞在死寂上,又被弹回来。
又是一段枯燥到骨髓里的巡山路。就在我准备拐上那条熟悉得闭眼都能走的下山岔道时,
眼角猛地被高处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前方不远,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光秃秃的树梢上,
突兀地挂着一个破旧的襁褓。暗红色的破布,被几根枯枝勉强挑着,在山风里慢悠悠地打转,
像挂褪色的招魂幡。这深山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心脏莫名其妙地一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沟往上爬。我啐了一口,定下神,骂了自己一句疑神疑鬼,
放下背包,抽出砍刀,三两下攀上旁边一棵更矮的树。枝桠刮擦着我的旧外套,
发出刺耳的噪音。离得近了,那暗红色襁褓看得更清楚,布料脏得看不出原色,
湿漉漉地裹缠着,散发出一股比林下腐叶更浓、更怪的甜腥气。我伸长胳膊,
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松垮搭拉下来的布角。里面赫然是一个婴儿!
小得像个皱巴巴的布娃娃,但那脸……那脸却异常的白,白得像刚剥壳的熟鸡蛋,
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大得离谱,几乎占了大半张脸,
眼珠子是纯粹的、没有一点反光的漆黑,深不见底。她竟然没哭,也没睡。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窝在破布里,两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准确地捕捉到我。然后,
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开。她在笑。一股冰冷的电击感瞬间从尾椎窜上天灵盖,
我手一抖,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冷汗唰地浸透了里衣。活见鬼了!这鬼地方,这高度,
她怎么上去的?谁把她弄上去的?这笑……那笑容黏在惨白的脸上,纹丝不动,
黑眼珠像两个能把人吸进去的无底洞。妈的!我心里恶狠狠地骂,也不知道在骂谁。
乎是凭着一点残存的职业本能和那点被恐惧激出来的、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混账情绪,
我咬着后槽牙,用砍刀割断纠缠的枯枝,连着那块破布,极其别扭地把那个襁褓捞了过来。
入手冰凉僵硬,像搂着一块寒冬的石头。一路踉跄着下树,脚踩在地上时腿肚子都在发软。
我根本不敢低头看怀里那个东西,只用两根手指头捏着襁褓最远的角落,
几乎是拖着她往回走。林子里好像更暗了,风穿过枯枝的呜咽声也变了调。
我的小木屋蹲在山坳背阴处,像个沉默的土疙瘩。一脚踹开门,又反脚踢上。
炉子里的火半死不活,屋里冷得跟冰窖一样。
我把那襁褓几乎是扔在了离火炉最远的墙角那张破毯子上,自己冲到水缸边,
舀起半瓢凉水猛灌了几口,冰得牙根发酸,却压不住心头那股邪火和莫名狂跳的心。
得找点事做,不能闲着。我蹲下去,胡乱往炉膛里塞柴火,手抖得几次对不准柴火口。背后,
墙角那片地方安静得让人头皮发炸。刺啦——!
老旧的晶体管收音机突然自己炸响一片剧烈的沙沙声,噪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完全掩盖了炉火偶尔的噼啪。
沙……紧急……滋……听……沙……”一个极其扭曲、失真严重的男人声音猛地撕破了噪音,
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裹挟着无法形容的惊惶和绝望。“快!
扔……沙……扔掉她!那……沙沙……不是……人类!!那不是……沙——!
”信号到这里猛地被掐断,或者说被某种力量蛮横地湮灭。
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持续的白噪音,单调地填充着狭小的木屋。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冻住了,僵在原地,握着柴火的手停在半空,
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
不是人类……收音机里那个扭曲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尖叫回荡。不是人类……我慢慢地,
极其缓慢地,扭动僵硬的脖颈,朝着墙角的方向看去——破毯子上,
那个暗红色的襁褓散开了。里面空空如也。视线下意识地恐慌搜寻,猛地定格。墙根下,
我那把老式双管猎枪靠墙放着。那个“女婴”,
正用一种绝不属于任何婴儿的、扭曲诡异的姿势,四肢并用地向着猎枪快速爬去!
她的动作悄无声息,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仿佛察觉到我的注视,
她的爬行动作骤然停住。然后,那颗小脑袋,
猛地以一个绝对会拧断正常人脖子的角度——一百八十度地扭转过来!惨白的小脸上,
那张僵硬诡异的笑容撕裂到耳根,嘴里密布着一层层、尖利如鲨鱼般的惨白细牙。
漆黑没有眼白的双眼,死死地锁定了我。嗡——大脑里一片空白,
前所未有的冰冷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那双非人的漆黑眼珠一瞬不瞬地钉在我脸上,
裂到耳根的嘴里,那层层叠叠的尖牙彼此摩擦,发出一种极细微、却让人牙酸的“喀嚓”声。
时间好像冻住了。不,冻住的只有我。那东西是活的,以一种沸腾的恶意活动着。
它四肢并用,惨白细瘦的肢体像某种节肢动物,猛地一蹬!不再是爬,是扑!
直扑墙根那杆猎枪!我喉咙里呛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身体被求生本能猛地踹了一脚,
几乎是横着摔出去,
右手胡乱地在身边地上一抓——摸到了刚才掉落的半截柴火——想都没想,
用尽全力朝着那抹惨白的影子抡过去!“啪!”一声闷响,像是打中了一坨半冻的肥肉。
柴火断成两截。那东西前扑的势头被打得一偏,细爪子擦着猎枪的木托滑落,
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绝非婴儿的嘶叫,像指甲刮擦玻璃。它摔在猎枪旁边的泥地上,
四肢怪异地扭动,那颗头却瞬间又拧了回来,黑眼珠里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不能让它拿到枪!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醒了僵死的神经。我手脚并用扑过去,
目标也是那杆猎枪!距离太近了,
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了尸臭和奇异腥甜的冰冷气味。
我的手抢先一步抓住了冰冷的枪管!几乎是同时,
一个冰冷滑腻、力量大得惊人的东西也缠上了我的手腕——是它的“脚”!黏腻,冰冷,
像条毒蛇。我猛地一甩,没甩脱!另一只手抓住枪托奋力往回夺。那东西借着我的力道,
细小的身体竟顺着枪管就要往上蹿,那张裂开的嘴直奔我握枪的手咬来!千钧一发,
我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它扭曲的身体上。触感软韧得令人作呕。它被踹得向后一仰,
缠在我手腕上的冰冷束缚骤然松开。机会!我抱着猎枪向后翻滚,
手忙脚乱地试图把枪口调转过来。心脏在胸腔里发疯般狂擂,撞得肋骨生疼。
可等我踉跄着站稳,抬起枪口——墙角空空如也。只有散开的破红布,
和泥地上几道怪异的、湿漉漉的拖拽痕迹,消失在堆满杂物的床铺阴影里。它躲起来了。
冰冷的恐惧感细密地渗出来。我大口喘着粗气,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机上,却不敢放松分毫。
枪口神经质地在那片阴影和屋内几个狭窄的角落之间移动。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比之前更沉重,更窒息。只有炉火偶尔爆出一两声微弱的噼啪。它在哪?
汗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不敢眨。床底?柴堆后面?还是……就趴在我背后的门板上?
吱嘎——极其轻微的一声。来自……头顶。我脖颈僵硬地,一点一点,抬起头。
屋顶的横梁阴影里,一团惨白的东西正无声地倒挂下来。那双纯黑的眼睛,
就在我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直勾勾地,俯视着我。头顶。那东西倒悬着,
像一只巨大的人形蜘蛛,无声无息。稀疏潮湿的黑发垂落,几乎要扫到我的额头。
那张惨白的脸完全颠倒过来,裂开的笑容在上,漆黑的眼洞在下,
构成一个亵渎一切认知的扭曲表情。它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就在我瞳孔收缩,
指尖即将压下扳机的刹那——它松开了抓附的横梁。不是坠落,是扑击!
一道惨白的影子裹挟着冰冷的腥风,猛地砸向我面门!“砰!”枪响了。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狭小木屋里炸开。但我根本来不及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