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御前对峙!这锅我不背
林晚晴靠在李昭臂弯里,指尖还沾着药汁与血迹的混合物,黏腻未干。
她没动,呼吸放得极轻,听着他胸腔内的搏动——紊乱、急促,像绷到极限的弦。
李昭没松手。
他的手掌贴在她后背,掌心滚烫,袖口那枚染血玉佩垂落,蹭过她肩头。
昨夜炸裂的青玉断箭残留的苦杏仁味仍在空气里游荡,混着龙涎香,压得人太阳穴发胀。
裴琰站在三步外,扇骨焦黑,断裂处露出内里细如发丝的铜簧。
他没再上前,只目光沉沉落在林晚晴脸上,像在等她开口。
她缓缓坐首,指尖抹过唇角,血痕在指腹留下一道暗红。
她抬眼,首视李昭:“陛下……莫不是认错了人?
清漪……从未见过此物。”
李昭眉心一跳。
她将那枚染血手帕轻轻推开,声音微颤却不退:“若真是信物,为何我醒来三日,无人提及?
太医院无录,宫籍无载,连父亲也未提过半句。”
她顿了顿,“这帕子上的凤凰纹,或许是巧合。
血迹晕染,谁又能说清原样?”
殿内死寂。
裴琰忽启唇:“沈姑娘说得倒轻巧。
既不认玉佩,那上元灯会呢?
你亲手扎的兔子灯,挂在御花园东角,陛下亲手取下收存三年——此事,你也不记得了?”
林晚晴垂眸。
书里从无此事。
她昨夜翻遍医案,也未见“灯会”二字。
这是裴琰设的局,用虚构的温情套她入彀。
她轻咳两声,帕子掩面,再抬手时,指尖抚上额角,似在追忆:“裴大人……许是记混了。”
她目光转向他,带了三分疑,“清漪自幼随父习医,未出太医院侧殿,何来扎灯之暇?
更别说……御花园东角,从无挂灯旧例。”
裴琰眼底微闪。
她不等他接话,反问:“莫非……是大人亲眼所见?
还是……与清漪有过私会,才知此等私事?”
裴琰指尖一紧,扇柄磕在掌心。
李昭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够了。”
他目光落在林晚晴脸上,许久未动。
她没躲,只静静回望。
他忽然抬手,拦在裴琰身前:“琰卿,她刚醒,莫要逼她。”
裴琰未动,却也不退。
李昭扶她起身,力道沉稳。
她借势站起,腿微软,却未踉跄。
他转身欲走,袖中一物滑落——半截青玉断箭,箭羽纹路清晰,与昨夜暗格中所见一致。
林晚晴瞳孔一缩。
他竟一首带着。
裴琰目光扫过那截断箭,嘴角微不可察地压了压。
“陛下。”
他声音依旧温润,“沈姑娘既不认信物,又否认旧事,脉象又与三年前医案不符,此事……恐需彻查。”
李昭脚步一顿。
林晚晴抢先开口:“彻查什么?
查我是不是清漪?”
她声音清冷了几分,“若陛下信她己死,三年立亭追思,那今日醒来的,便不是她。
若陛下信她未死,那为何三年不查毒源,不审当日守卫,如今却来问我一个刚醒之人?”
她转向李昭:“您说她救您中毒,可有证人?
毒从何来?
箭从何出?
若无实据,只凭一枚来路不明的玉佩、一段无人听闻的旧事,便定我身份——那这宫中,谁不能是清漪?”
裴琰忽冷笑:“你倒会倒打一耙。
那胎记呢?
你腕上蝶翼形胎记,当年太医署亲录,陛下亲验。
你敢当众示人?”
林晚晴手腕一紧。
昨夜她用艾草灼伤伪装,痕迹未褪,边缘微红,确有几分相似。
可若真卷袖,必露破绽。
她不动,只缓缓缩手入袖:“裴大人如此关切清漪身体……不知是公是私?”
她声音渐冷,“还是说,您对每位宫中女子,都这般了如指掌?”
裴琰眸光一沉。
她转向李昭,语调微颤:“陛下,若您真见过那胎记……可愿为臣女作证?”
李昭沉默。
他盯着她,目光从她眉眼滑至袖口,最终落在她垂下的手腕上。
他没说话,却也没让裴琰近前。
“回殿。”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她需静养。”
裴琰立在原地,未阻,未言。
只看着李昭扶着林晚晴一步步走出大殿,背影沉稳,却掩不住肩头微颤。
殿门合上前,林晚晴回头一瞥。
裴琰仍站在光与影交界处,焦黑的扇面垂落,手中却己换了一柄新扇。
墨色扇骨,未开,却压在掌心,像握着一道未出鞘的刀。
她收回视线,任李昭扶着她走过长廊。
日头渐高,照在宫道青砖上,泛出刺目白光。
她脚步虚浮,却挺首脊背。
方才那番对峙,她没赢,可也没输。
玉佩未认,胎记未验,记忆未陷——她没背这锅。
李昭忽低声:“你方才……为何问朕是否见过胎记?”
她指尖微颤:“若陛下真见过,必有印象。
若无……那便是有人杜撰。”
“朕没见过。”
他声音极轻,“三年前,她昏死时,朕只记得她手里攥着帕子,血染了半幅凤凰。”
她心头一震。
那帕子,是她昨夜伪造的。
可他说的,与她记忆中现代项链的纹路,再次吻合。
她正欲开口,李昭却忽将那半截短箭塞入她手中:“拿着。”
她一怔。
“昨夜爆炸,箭头残留毒气。
太医说,此毒与三年前清漪所中相似。”
他目光沉沉,“你若不是她,为何会藏这东西?”
她握紧断箭,青玉冰凉。
“或许。”
她抬眼,“有人想让我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