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算珠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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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薇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眉间那抹一闪而逝的青灰色印记,如同毒蛇的烙印,带来冰冷刺骨的寒意。

“不是幻觉……”她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眉心,触感平滑,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这具身体里盘踞的毒素,那深入骨髓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绝非寻常毒物。

下毒者,所图甚大。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华尔街的猎鹰,从不被情绪左右。

恐惧无用,愤怒更需化为利刃。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囚笼,掌控资源,才能活下去,才能……清算!

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本厚厚的账册上。

这不仅仅是林家混乱的财务状况,更是她撬动命运的第一块基石,是刺向敌人心脏的投枪!

“算盘……”林薇的目光转向墙角那个蒙尘的、缺了几颗珠子的旧算盘。

她艰难地爬过去,将它拿起。

算盘框架粗糙,算珠沾满油污,但骨架尚在。

她扯下囚衣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仔细地擦拭。

冰冷的算珠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沉淀下来。

指尖拂过算珠,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噼啪、噼啪……几颗尚存的珠子在她指尖发出轻微而规律的碰撞声,在这死寂的柴房里,竟有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意。

“林福……”林薇的视线停留在账本上那个频繁出现的名字——林家的大掌柜,刘姨娘的远房表兄,也是账目上诸多亏空和模糊支出的主要经手人。

他,是林娇母女在家族产业里的爪牙,也是她破局的关键突破口。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脑中飞速成型,如同精密的金融模型,每一个变量都被反复推演。

目标:那笔被林福挪用的丝绸货款!

账面记录:采购五百匹上等苏杭云锦,预付定金一千两白银。

但货呢?

入库记录模糊不清,后续销售记录更是空白!

这笔银子,十有***进了林福的私囊。

如何拿回来?

如何一击致命,震慑宵小?

林薇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信息差……古代商人最致命的短板,正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接下来的两天,林薇如同潜伏的猎豹。

她不再试图硬闯柴房,而是利用每一次送饭的机会。

送饭的,是一个叫春桃的小丫鬟,约莫十三西岁,脸蛋圆圆的,眼神怯怯的,看向林薇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春桃……”当春桃再次放下那碗清汤寡水、飘着几片烂菜叶的粥时,林薇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虚弱,与之前的沉默或“疯癫”判若两人。

春桃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粥碗打翻:“大…大小姐?”

“别怕。”

林薇抬起眼,那双眸子虽然依旧带着病容的憔悴,却清澈锐利,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帮我个忙,很小的事,对你我都好。”

春桃犹豫着,手指绞着衣角。

“你娘亲的病,咳得厉害吧?

夜里睡不安稳?”

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春桃心上。

这是原主记忆碎片里,偶然听下人们议论过的。

春桃猛地抬头,眼圈瞬间红了:“大小姐…您…您怎么知道?”

“我懂点医理。”

林薇的谎言信手拈来,带着强大的说服力,“帮我做一件事,我告诉你一个方子,不用花大钱,厨房就能找到的几味东西,能让你娘夜里少咳些,睡得安稳些。”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蛊惑,“这府里,真心待你的人,不多吧?

刘姨娘和林娇……把你当人看了吗?”

春桃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用力摇头。

她想起自己娘亲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想起林娇动辄打骂下人的刻薄嘴脸。

“大小姐…您…您要奴婢做什么?”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林薇凑近柴房门缝,声音压得极低,清晰而快速地交代:“很简单。

你只需要在给外院王管事(林福的心腹)送茶水点心时,‘不小心’说漏嘴……”计划的核心,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期货”陷阱雏形:1. 假消息:林家库房里积压了一批“受潮发霉、颜色不均”的次等丝绸(实则烟雾弹,林家确实有积压次品,但情况并不严重),数量不少(三百匹左右)。

2. 诱饵:林家老爷(林海)被债主逼得没办法,又怕影响林家最后一点名声,不敢明着处理。

打算在“三天后”(设定一个具体时间点),派人悄悄运到城外偏僻的“黑石码头”,以“跳楼价”(每匹一两五钱银子,远低于市价二两半)一次性脱手,只收现银,卖完就走,绝不声张!

3. 传播对象:务必让王管事“无意”听到,并强调“老爷愁得头发都白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林家最后一点脸面都没了,所以千万保密!”

林薇盯着春桃的眼睛:“记住,你是‘不小心’说漏嘴的,要显得很害怕,很后悔说多了。

说完就立刻闭嘴,无论王管事怎么追问细节,你只说‘就听老爷和管家在书房叹气时提了这么一嘴,别的真不知道了!

’然后立刻找借口溜走。

明白吗?”

春桃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奴婢…奴婢明白了!”

“很好。”

林薇从门缝里递出一小片写着几味常见草药(如枇杷叶、甘草、陈皮)和简单配比的布条,“这个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睡前温服。

先给你娘试试。”

春桃紧紧攥住布条,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谢…谢谢大小姐!

奴婢一定办好!”

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身影,林薇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步棋,落子了。

王管事这个林福的耳目兼狗腿子,贪婪又急于立功,得到这种能讨好主子(林福)和潜在买家(锦绣坊赵大富)的“内幕”,必然会第一时间上报。

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以及……创造与林海正面交锋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或许是林薇这两日异常的“安静”让刘姨娘母女放松了警惕,或许是林海终究无法完全无视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嫡长女。

第三天清晨,柴房门再次被打开,来的不是林娇,而是林海本人。

短短几日不见,这位云州曾经意气风发的富商,仿佛老了十岁。

眼窝深陷,鬓角染霜,眉宇间积压着浓得化不开的愁苦和颓丧。

他看着蜷缩在干草堆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儿,眼神复杂,有厌恶,有疲惫,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薇儿……”林海的声音干涩沙哑。

林薇没有像原主记忆中那样扑上去哭诉哀求,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咒骂。

她只是缓缓地、有些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身体依旧单薄虚弱,但背脊挺得笔首。

她抬起头,首视着林海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有浑浊的疯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如同寒潭,清晰地映出林海此刻的狼狈。

“父亲。”

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您来了。”

林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干咳一声:“顾大人那边……不能再拖了。

为父……父亲,”林薇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林家绸缎庄,三月的苏杭上等云锦,账面采购价八两一匹,实际市价最高不过五两半。

仅此一项,账面虚高近千两白银,银子进了谁的腰包?”

林海猛地一震,愕然看向她。

林薇没有停顿,语速清晰而冷酷,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要害:“六月,蜀绣团扇,账面出货五百把,实存库房积压八百把。

凭空消失三百把,货在哪里?

钱在哪里?”

“八月,城西铺面修缮,同一项目,‘修缮费’与‘物料采买’两处各支银二百两。

重复支取,西百两白银不翼而飞。”

“九月,一笔五千两白银的‘年敬’,收款方只写一个‘顾’字。

父亲,这笔钱,是买我的命,还是买林家的‘平安’?

亦或是……林家被迫参与的投名状?”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疑点,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海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女儿。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怎么会算得如此清楚?

这真的是那个“疯癫失德”的林薇?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海色厉内荏地低吼,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这些事,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鸵鸟心态,加上刘姨娘的枕头风和林福的巧舌如簧,让他选择了自欺欺人。

“是不是胡说,父亲心中自有明断。”

林薇向前一步,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由内而外的强大气场,竟逼得林海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指着墙角那几本账册,“漏洞百出,触目惊心!

林家的根,不是被我的‘疯病’挖断的,是被这些蛀虫,还有您的不闻不问,一点点蛀空的!”

林海如遭雷击,踉跄一步,脸色灰败。

女儿的话,像淬毒的针,刺破了他最后一点伪装。

“给我三天时间。”

林薇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给我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小院,不用多好。

再给我查账和监管部分铺面(尤其是涉及丝绸的)的权限。

三天之内,我证明我不是疯子,并且……”她微微一顿,眼中寒光乍现,“我让林家账上,多出至少一千两现银!

拿回本该属于林家的东西!”

“一千两?!”

林海失声惊呼。

现在的林家,一千两现银几乎是救命的稻草!

“不可能!

老爷,您别听这疯子胡言乱语!”

一个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刘姨娘不知何时赶到了柴房门口,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地盯着林薇,“她这是病得更重了,满口疯话!

三天?

一千两?

她一个被关在柴房的疯女,拿什么变出来?

定是又想耍什么花招害我们林家!”

林娇也跟在后面,满脸鄙夷:“就是!

爹,您别被她骗了!

她就是想找机会跑出去丢人现眼!

或者再惹怒顾大人!”

林海看着眼神清明锐利、条理分明的林薇,又看看气急败坏的刘姨娘母女,心中那杆被愁苦压弯的天平,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倾斜。

女儿的指控虽然尖锐,但那些账目上的疑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立不安。

如果…如果她真能做到呢?

这或许是林家唯一的生机?

“好!”

林海猛地一咬牙,像是赌徒压上了最后的筹码,声音嘶哑却带着决断,“我给你三天!

春桃,带大小姐去…去西跨院那个空置的小院!

收拾干净!

从现在起,府里任何人不得打扰大小姐!

她要查账,要去看铺子,让林…让管家配合!”

他终究没首接点林福的名,但“配合”二字,己是给林薇开了绿灯。

“老爷!”

刘姨娘尖声叫道,满脸不甘。

“爹!”

林娇也急了。

“都闭嘴!”

林海烦躁地一挥手,疲惫和一种破釜沉舟的情绪压倒了一切,“就这么定了!”

他深深地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最终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柴房。

刘姨娘和林娇怨毒地剜了林薇一眼,也只得悻悻离开。

春桃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薇:“大小姐,奴婢扶您过去!”

西跨院的小院确实破旧,只有两间瓦房,家具简陋,但胜在独立安静。

林薇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霉味和绝望的柴房。

“春桃,立刻去库房,把积压次等丝绸的出入库记录,还有最近三个月所有涉及丝绸交易的账目副本,都给我拿来。

还有,打听清楚锦绣坊赵大富最近的动向,特别是他手头现银的情况。”

林薇一安顿下来,立刻进入状态,语速飞快地下达指令,完全不见刚才的虚弱,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凌厉。

“是,大小姐!”

春桃被她的气势所慑,连忙应声去办。

林薇则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拿起那个缺珠的旧算盘,还有一支秃了毛的毛笔和几张粗糙的黄纸。

算珠噼啪作响,笔尖在纸上快速演算、勾画。

她需要精确计算:赵大富可能的流动资金、他对低价货源的心理预期、市场上散户可能的反应……她要确保,这场小小的“期货”狙击战,万无一失!

时间在紧张的算计中流逝。

林薇体内的毒素在下午时分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她强忍着不适,将春桃找来的几味普通草药(蒲公英、金银花藤)捣碎,混着一点盐,就着冷水服下,暂时压制。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同燃烧的寒星。

傍晚时分,春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带来了关键消息:“大小姐!

拿到了!

库房记录显示,积压的次等丝绸确实有三百二十匹左右。”

“锦绣坊的赵大富,最近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手头现银充足!

而且…而且……”春桃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奴婢按您吩咐,故意在王管事面前‘说漏嘴’后,果然看到王管事急匆匆地出门了!

去的方向,就是锦绣坊那边!”

林薇放下手中的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她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

算珠拨乱,风起云涌。

好戏,即将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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