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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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尽头,风忽然噤声。

沈砚踩着那粒朱砂的指引,草鞋每落一次,冰面便“嗤”地冒出一缕赤烟,像地底有火脉被他踩醒。

眉心的灼痛不仅未减,反而顺着血脉一路烧到了喉口,逼得他不得不张口喘息——呼出的白雾,竟带着些极淡的血的腥甜。

“北……吗”呼他低低的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得像磨在砂石上,“往北?

再走下去,便是绝龙岭,连鸟都飞不过去!”

可脚步不停。

火纹在皮肤下突突地跳动,像第二颗心脏,替他决定了方向。

约莫半炷香,雪色骤薄。

前方***出大片玄黑岩层,裂缝纵横,热气从岩层缝隙中丝丝缕缕升起,与寒风一撞,“嘭”地化成白雾。

岩层中央,一口废井张着黑洞洞的口,井沿结满盐霜,却被热气烘出一圈湿痕,像一张干裂的唇,勉强还能呼吸。

少年停在井前三步,指尖触到空气中的暖流,睫毛上的冰碴立刻化成水珠滴落。

“原来如此……”他喉结滚动,不知是惊是喜,“……原来是地热井。”

可下一瞬,他瞳孔骤然缩紧——井沿上斜插着一柄剑-----剑身灰白,布满裂纹,却透出极细的朱线,像冰层下的血河。

剑下压着一张残纸,墨迹被蒸汽熏得晕开,只余两字可辨:——还债少年的指节无意识收紧,骨盐剑在鞘中发出轻颤,似在回应。

“债?”

他冷笑一声,声音却发虚,“我欠的,何止一把剑。”

话音未落,井底忽传“咕咚”一声,似巨石落水。

热浪翻涌,火星溅起,竟有赤色液体顺着井壁爬升----所过之处,盐霜“嘶啦”化烟。

那液体并非岩浆,而是融化的朱砂,粘稠如血,一路爬上剑身,将裂纹一一填满。

嗡——剑鸣骤起,低沉如鼓,震得沈砚胸口发麻。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踩碎薄冰,发出“咔嚓”脆响。

井中,热浪骤然分开,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井沿,五指瘦长,指甲却漆黑如墨。

“又见面了。”

低哑的声音从井底升起,带着潮湿的共鸣,如从水下传来的一样。

少年的背脊瞬间绷紧,骨盐剑立马横于胸前,剑尖微颤,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你是谁?”

少年颤声“债的主人。”

那只手缓缓收紧,握住剑柄。

朱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犹如稠墨滴向熟宣,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沈砚的眉心火纹猛地一跳,灼痛几乎令他眼前发黑,那种感觉近乎让他昏厥。

“火在等你。”

嘶哑的声音落下,剑身骤然拔出,带起一阵赤雾。

火星溅到沈砚手背,烫出细小的水泡,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柄剑——剑身完整如初,裂纹尽消,只余一道朱红,从剑脊蜿蜒至剑尖,像一条复苏的赤龙。

“若要取走它,”井底的声音低笑,“得用你身上最暖的东西换。”

沈砚的指尖无意识抚过眉心,那里的火纹仍在跳动,像一颗被囚禁的恒星。

“最暖的?”

他喃喃,忽得扬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有这一身骨头,你要不要?”

井底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叹,似遗憾,似赞许。

“骨太硬,火咬不动。”

少年的笑意更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那便试试。”

他一步踏前,骨盐剑随即出鞘,剑尖首指井口。

风忽然大了,卷起雪粉,粉如无数细小的刀刃,割得人脸颊生疼。

赤雾与雪尘相撞,竟发出“噼啪”爆裂声。

沈砚的眸子映着赤红,像两簇将熄未熄的火苗。

“我沈砚的命,”他一字一顿,“只给值得的东西!”

井底再无声息,只有赤雾翻涌,像某种巨兽的呼吸。

沈砚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骨盐剑在掌心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来吧”少年轻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劲。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火到底有多狠。”

盐屑小注·其二朱砂井:北荒旧朝铸剑炉残址,井底通赤脉。

以血为引,可唤“朱火”一缕,焚铁成雾。

昔年炼师三百,一夜化骨无存,唯余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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