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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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 4 岁那年,弟弟林阳出生了。医院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蹲在墙角,

盯着母亲怀里皱巴巴的林阳——他脸红得像块煮烂的猪肝,攥着小拳头,

把母亲的衣角攥出了褶子。母亲哭着说终于有了带把儿的,父亲蹲在门口抽烟,

烟灰簌簌落了一地,沾在他磨破的蓝布工装裤上。母亲抱着弟弟林阳坐在藤椅上,

用沾着奶渍的手指戳着我的额头。小满最乖,帮妈带弟弟。她的手糙得像砂纸,

我闻见她身上有股消毒水和奶腥混合的味道,像医院消毒水的苦,混着食堂蒸馒头的面香。

等阳阳大些,妈给你买新围巾。我没说话。母亲蹲在煤炉前添煤,火星子蹦到围裙上,

烫出个焦黑的小窟窿——母亲只是扫了一眼,转头对父亲说:阳阳的奶粉钱得提前备上。

我盯着煤炉里跳动的光,把到嘴边的我也想喝奶粉咽了回去。房子外的雨声,

滴答滴答响,像我心跳的声音。我低头看自己脚上的胶鞋——鞋尖磨破了,

露出里面塞的旧报纸,报纸角卷着,沾着洗尿布时蹭的黑泥。上个月我问母亲要双新鞋,

她蹲在水池边搓衣服,头也不抬:女孩穿胶鞋耐脏,阳阳的袜子都得每天换。林阳哭了,

声音像小猫挠心。母亲手忙脚乱地解衣扣,我看见她胸口淡褐色的疤——去年冬天织毛衣,

针戳在食指上,血珠渗出来,在毛线团上染了个红点。阳阳多乖,不像小满,总闹。

她把***塞进林阳嘴里,他立刻不哭了,吧嗒吧嗒吮起来,嘴角沾着奶渍,

像朵没擦干净的花。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是早上帮母亲洗尿布时蹭的。

母亲总说女孩不用讲究,可林阳的小袜子每天都要换,

用的是她织的毛线——毛线团堆在衣柜最上层,全是给林阳的。有次我翻出团藏青毛线,

想给布娃娃织条裙子,被母亲看见,她一把抢过去:这是阳阳的冬袜料子,别糟蹋了。

十岁生日那天,我在收拾碎纸。是林阳举着我数学试卷,纸张被撕成雪花:姐姐是笨蛋!

我再也不跟你玩了!母亲在客厅哄他:阳阳是弟弟,小满是姐姐,姐姐要让着弟弟。

父亲摸着林阳的头笑:咱家阳阳要上重点小学,小满就算了,

女孩读那么多书没用——你看隔壁王婶家闺女,初中毕业就嫁人了,多省心。

我把碎纸扫进簸箕,指甲抠进掌心。簸箕里除了纸片,

还有一片半块鸡蛋的碎渣——那是我的生日蛋,母亲剥好后放在了林阳碗里,

他咬了一口就不吃了。阳阳挑食,这个给你补补。母亲的声音飘过来。

母亲刚夹到我碗里,就被林阳抢去。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碎了。

我摸了摸碎片上的98 分,那是上周单元考的分数。老师在卷子上画了朵小红花,

说小满这孩子,要是肯学,能考年级前十。我把碎片塞进书包最底层,

那儿还躺着半块月饼——是昨天在菜市场捡的。母亲给林阳买的广式月饼,

他咬了一口就扔在菜摊边,我蹲在地上捡的。饼皮硬得能硌掉牙,我偷偷舔了舔,

是五仁馅的,香得我眯起眼。深夜,我数着天花板的裂缝。第二十七道裂缝时,

听见母亲对父亲说:下个月停小满的舞蹈课,给阳阳报钢琴班。舞蹈班多贵啊,

阳阳学钢琴才有出息。黑暗里,我摸了摸书包里的舞蹈鞋——母亲用旧布缝的,

鞋尖磨破了,我用黑线缝了补丁。上周在舞蹈教室,

王老师摸着我的腿说:这孩子的柔韧性,能当专业演员。她蹲下来,

帮我理了理汗湿的发梢:小满,你要是喜欢,阿姨帮你跟学校说说,免学费。可这些,

在女孩没用的话里,轻得像片羽毛。我数到第三十道裂缝时,哭了。眼泪砸在枕头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像林阳奶粉罐上,那圈红色的进口标签。

奶粉罐就放在客厅的五斗橱上,罐身贴着英文标签,母亲说这是阳阳的命。我踮脚看过,

标签上的字母歪歪扭扭,像我写的我要上大学作业本上的字。凌晨三点,

我听见母亲起夜的声音。她摸黑给我掖了掖被子,手指扫过我脸上的泪痕,停了停,

又缩回去。小满啊,她轻声说,明天把阳阳的旧毛衣拆了,给你织条围巾。

我没应声。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在天花板的裂缝上,像道银色的疤。

我摸着书包里的舞蹈鞋,突然想起王老师的话:小满,你跳舞时,眼里有光。可现在,

我的眼里只有天花板的裂缝,一道,两道,三道……数着数着,我睡着了。梦里,

我穿着新鞋子,在操场上跳舞。风掀起我的裙角,像朵蓝布做的云。母亲站在看台上,

喊:小满,加油!弟弟林阳举着鲜花,跑过来:姐姐,我给你送水!我醒了。

枕头边没有新鞋子,没有鲜花,只有半块月饼,硬得硌得我腮帮子疼。

2舞蹈教室的木地板有股松节油味,我踮着脚压腿,镜子里的影子被汗浸得发亮。

王老师的手搭在我肩上:小满,你这软开度,省赛拿奖没问题。门吱呀一声开了。

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我的舞蹈鞋——那双母亲用旧布缝的,

鞋尖磨破了我缝了三次的舞鞋。小满,她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停了吧。为啥?

我盯着她沾着菜渍的围裙,老师说我能冲省赛。女孩学跳舞有啥用?

母亲把舞鞋塞进我怀里,阳阳的钢琴课要续费了,下个月报奥数班。她指了指我书包,

你数学卷子我看了,错两道选择,能补上。我捏着舞鞋,布料边缘磨得发毛。小满,

走了。母亲拽我胳膊,我踉跄两步,舞鞋掉在地上。王老师蹲下来帮我捡,

指尖碰到我手背:你这孩子,可惜了。听到远处传来林阳的笑声,

看见他举着新变形金刚跑过,玩具车碾过地上的水洼,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的白球鞋。

想起母亲说女孩穿白鞋招灰。那天晚上,我在厨房帮母亲择菜。林阳趴在餐桌写作业,

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得沙沙响。姐,这道题咋做?他举着数学卷,

妈妈说我要是考不到九十分,就不让我玩变形金刚。我把择好的青菜扔进菜篮,

凑过去看。题目是二次函数,我初中时拿过奥数奖,可此刻看着林阳皱成包子的脸,

突然想起上周家长会——母亲跟班主任说小满理科弱,报文科稳当。先找顶点坐标。

我拿过铅笔,在草稿纸上画抛物线,顶点式是 y=a(x-h)²+k……

姐你真厉害。林阳崇拜地看着我,要是我有你脑子就好了。母亲端着饭过来,

看了一眼林阳的卷子:阳阳这题错了,小满你帮他改改。她夹了块排骨到我碗里,

多吃点,长个子。排骨上沾着肥油,我盯着碗里的饭,突然想起舞蹈教室镜子里,

我扎着马尾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能跳到省赛,能站在聚光灯下。高二选科那天,

母亲把我拉到办公室。班主任拿着分科表:小满,你理科成绩不错,选理吧。选文科。

母亲替我回答,当老师稳定。可她化学考了年级前十……稳定最重要。

母亲打断他,你看你爸,跑工地那么辛苦,选个文科,以后当老师稳定。她转头看我,

小满,听妈的。我盯着分科表上的文科二字,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

林阳的书包挂在椅背上,拉链开着,露出半本《变形金刚》漫画——那是他上周吵着要买的,

母亲说成绩好就买。高三模考,我数学考了 148 分。

母亲拿着卷子在客厅转悠:阳阳这次才 110,小满你咋考这么高?她突然顿住,

不过……报师范吧,师范分数线低,还能拿奖学金。我把卷子塞进书包最底层。

那天晚上,我翻出压在箱底的舞蹈比赛奖状——初三那年,我拿了市少儿组银奖,

奖状边缘卷着,是母亲藏在衣柜顶的。照片里的我穿着白纱裙,踮着脚转圈,

眼睛亮得像星星。高考出成绩那天,我在学校里等。蝉鸣吵得人头疼,我攥着准考证,

手心里全是汗。母亲挤过来,看见屏幕上的分数,突然笑了:小满,你考上了!

但我报了师范。我打断她。母亲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师范好……

她从兜里掏出张银行卡,这是给你攒的学费,阳阳的钢琴课钱,我跟你爸再想办法。

我接过卡,塑料壳上沾着她的指纹。远处传来林阳的声音:姐!我被重点高中录取了!

晚上请你吃好吃的!我望着远处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子洒在地上,

像极了舞蹈教室的木地板。风掀起我的准考证,上面的字被吹得发皱,像张被揉过的旧奖状。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我以为,只要我乖,他们就会爱我。写完,

我把日记本塞进床底,那里还压着半块月饼——是白天母亲给林阳买的,

他咬了一口就放回去了。我偷偷拿的,是莲蓉馅的,很甜,甜得发苦。328 岁生日那天,

我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坐了整宿。墙上的电子钟跳到00:00时,我爬起来。

出租屋的灯泡忽明忽暗,我蹲在地上整理帆布袋,指甲缝里还沾着超市理货时蹭的灰尘。

墙皮脱落的红砖墙上,贴着张泛黄的蓝染坊招学徒海报,边角卷着,像被风揉皱的抹布。

桌子上的二手书堆得歪歪扭扭,《百年孤独》的书脊裂开,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扉页写着林小满,20 岁生日快乐——是超市同事阿芳送的,

她说这书适合你,总闷头干活的人,该看看山外的天。床头柜上摆着半本旧相册,

封皮是褪色的蓝布。我翻开第一页,是七岁的我和林阳:我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花裙子,

他套着开裆裤,手里举着半块草莓蛋糕,脸上沾着奶油。第二页是十岁生日,

林阳举着张歪歪扭扭的卡片,上面写着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撕你作业本,卡片边缘发黄,

像被泡过水的旧报纸。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是十六岁生日。母亲举着个裂缝的鸡蛋,

蛋黄混着蛋清往下淌:阳阳挑食,这个给你。照片里的我盯着鸡蛋,

嘴角扯出个笑——那时我总以为,懂事就是把好的留给弟弟,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两个阿姨的聊天:听说林家闺女考上省重点了,那分数够上北舞吧?另一个说:可不,

她妈不让去,说女孩学跳舞没用,得供弟弟读研。是我在打暑假工时听的。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打在玻璃上噼啪响。我摸出打火机,塑料壳上印着加油,

是超市打工时买的。火苗舔上相册第一页,七岁的我和林阳的笑脸开始模糊,

像被水冲散的墨。小满,我对着跳动的火焰轻声说,这次,你为自己活。

打火机咔地熄灭,房间里只剩雨声。我把身份证、银行卡、大学毕业证全塞进帆布袋,

金属扣咔嗒一声扣上时,一张照片啪嗒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

照片里的自己撞进眼睛——二十岁,穿着靛青色蓝布裙,站在染坊门口笑,发梢沾着蓝靛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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