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枕边刀锋>我作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三年。>苏醒时,
床边坐着法律意义上的丈夫顾承渊。>他亲手给我喂粥,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
>可我的身体在他靠近时,总会不受控制地发抖。>所有人都说他情深似海,
散尽家财也要救我。>直到我摸到他枕头下的刀,
刀刃刻着一个名字——那是我车祸身亡的闺蜜。>“怕我?”他笑着把刀塞进我颤抖的手心。
>“这把刀,是给你报仇用的。”2 苏醒之痛消毒水冰冷而浓烈的气味,像无数细小的针,
扎刺着我的鼻腔。意识像沉在浑浊水底的淤泥里,沉重得几乎无法挣脱。耳边只有一种声音,
单调、稳定、固执地敲打着时间的鼓点——滴答…滴答…滴答…是某种仪器发出的声响,
如同永无止境的催眠咒。眼皮仿佛被灌满了铅,每一次想要掀开的努力,
都耗尽了刚刚积攒起来的那点微薄力气。光线,即使闭着眼,
也能感觉到那是苍白、刺眼、毫无温度的存在。它固执地穿透薄薄的眼睑,
在我混沌的黑暗世界里搅起一片模糊的光斑。“滴答…滴答…”那声音顽固地钻进耳朵,
像一只冰冷的手,在一点点拉扯着我,要把我从那令人窒息的深潭里拽出来。
指尖…似乎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反馈。一种近乎麻木的触感,从最末端传来。是布料,
光滑的,带着点凉意,覆盖在身上。我试图蜷缩一下手指,回应那点微不足道的知觉,
但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僵滞。身体像是被遗弃了千年的石像,
沉重而冰冷,不听使唤。“……真不容易啊,顾先生守了整整三年…”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
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感慨,飘渺地传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谁说不是呢?
听说光是天价的进口药和顶尖专家会诊,就花掉普通人几辈子的钱了…真是情深义重。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带着同样浓重的唏嘘。
顾先生…三年…花掉几辈子钱…情深义重…这些词语碎片般撞击着我的意识,
却拼凑不出任何清晰的画面。它们只是陌生的符号,在我空白的脑海里激起微弱的涟漪。
胸腔里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痒意,微弱的气流试图冲出喉咙,
却只带出几声破碎、嘶哑的呜咽。这微弱的声音仿佛一个信号。床边似乎有轻微的响动,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轮廓在眼前那片刺眼的白光里逐渐清晰起来。
他挡住了部分光源,投下一片深邃的阴影,笼罩在我的上方。那身影俯下身,
带来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迫感。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无法理解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身体内部猛地一抽,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四肢百骸深处爆发出一种原始的、纯粹的恐惧!它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剧烈,
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我的手臂猛地痉挛了一下,试图抬起来挡在身前,
但那沉重的束缚感立刻将这不自量力的反抗压了下去。肌肉绷得死紧,像拉满的弓弦,
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传递着警报。无法动弹,无法逃离。我只能僵硬地躺着,
像砧板上待宰的鱼,承受着那阴影靠近带来的灭顶恐慌。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
冰凉黏腻。他靠得更近了。那张脸终于清晰地落入我模糊的视线里。
光线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得如同刀削斧凿。
他的眼睛…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却映着窗外的微光,
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灼热的情绪。是关切?是疲惫?还是别的什么?我看不懂,
只觉得那目光像实质的网,将我牢牢困住。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温和的直线,微微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俯身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仿佛我是某种极易破碎的稀世珍宝。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端着一个素净的白瓷小碗。碗里是熬得极细腻的米粥,升腾着袅袅的热气,
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恐惧的电流还在身体里乱窜,我死死咬住下唇,
用尽全力抵抗着那股想要蜷缩起来、尖叫逃离的本能。牙齿深深陷入唇瓣,
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这微不足道的痛感,反而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勺子轻轻搅动着温热的粥,他舀起小半勺,动作轻柔得近乎笨拙,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小心地吹了吹气,白色的蒸汽在勺子上方氤氲散开,然后才将那勺温热的粥,
缓缓地、稳稳地送到我的唇边。“来…张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像是许久未曾好好说话,带着一种奇异的、被砂纸打磨过的质感。那声音里蕴藏着的温柔,
像暖流一样包裹着那几个字,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峻压迫感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粥的温热气息拂过我的唇。理智的微光在恐惧的惊涛骇浪中艰难地闪烁。
身体的记忆在疯狂尖叫着“危险!”,而眼前这双深邃眼眸里盛满的、毫不作伪的关切,
却像投入冰海的火种,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粥滑入口腔,带着谷物最朴实的清甜,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那一点温度,
像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漾开微小的涟漪,短暂地驱散了身体深处的寒冷和紧绷。
胃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被遗忘的暖意和踏实感。然而,这片刻的暖意如同虚幻的肥皂泡。
勺子刚离开唇边,那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准备下一次的喂食。
刚刚被安抚下去的恐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以更猛烈的姿态反扑回来!
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不受控制的战栗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皮,
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短促的抽气声。
胃里那点温热的粥,此刻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铅块,带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我猛地别开脸,紧闭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那再次靠近的勺子和阴影。太近了!
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温情的表象。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我压抑的、带着恐惧余韵的喘息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预想中的强迫并没有到来。
他停下了动作。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我不敢去看。不知过了多久,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还是…怕我?”他的语气很轻,
像叹息,又像自嘲。那声音里裹挟着的疲惫和某种深藏的钝痛,
比任何质问都更让我心头发紧。我死死闭着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狂风中濒死的蝶翼。
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身体就是最诚实的回答。又是漫长的沉默。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没关系…”他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慢慢来…会好的。
”勺子轻轻放回了碗里,发出细微的磕碰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随着他的动作,
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我紧绷的神经,才得以获得一丝极其微弱的、苟延残喘的松弛。
3 的枷锁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狭长的光带,缓缓移动着,
如同沉默的计时器。顾承渊不在病房里。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冷冽又带着一丝木质调的气息,
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背景。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间堪称奢华的独立病房,
昂贵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冷光,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过的花园景观,
一切都彰显着主人非凡的财力。然而,我的视线最终被床头柜上随意摊开的几页文件吸引了。
纸张的边角被晨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我,
驱使着我伸出依旧虚软无力的手,指尖颤抖着,艰难地捏起最上面一张。
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小数点,像无数冰冷的小虫,
瞬间爬满了我的视野。我的目光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专注,在那些数字间搜寻着。
找到了。一个条目,日期标注在我苏醒前的一个月。
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足以令人心脏骤停的数字。汇款人账户名清晰地印着:顾承渊。
金额:人民币 5,000,000.00。用途栏里,
只有两个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字:治疗费。五百万。这个数字在我空白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它不再是纸面上的符号,而是化为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带着万钧之力,沉沉地压在我的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肺叶像是被挤压得变了形,吸不进一丝氧气。
“听说光是天价的进口药和顶尖专家会诊,
就花掉普通人几辈子的钱了…”护士们那带着无限感慨的议论声,
此刻无比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鼓膜。原来是真的。
原来这令人窒息的重担,这“情深义重”的代价,是五百万!
一个我穷尽余生也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几乎要将血液都冻结。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颤抖起来。我猛地丢开那张薄薄的纸片,
仿佛它烧手。他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付出这样可怕的代价?
仅仅因为那一纸冰冷无情的法律文书?一个“植物人”妻子?恐惧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绕上来,越收越紧。不!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尤其是一个能轻易拿出五百万、气质如此冷峻深沉的男人!那账单不是恩情的证明,
更像是一张无形的卖身契,一个我永远无法挣脱的黄金囚笼!
绪…还有我身体那无法解释的、源自本能的剧烈恐惧…这些碎片疯狂地在脑海中旋转、碰撞,
发出尖锐的警报!逃!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残存的理智和虚弱!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趁着顾承渊不在!
再待下去…再待下去…巨大的、未知的恐怖预感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刚刚苏醒后残留的眩晕感。我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掀开身上轻薄的被子。冰冷的空气骤然包裹住皮肤,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刺骨的寒意反而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力量支撑。
身体虚弱得如同狂风中的芦苇,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我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那点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站稳,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踉跄跄地向门口挪去。
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地擂动着,撞击着单薄的肋骨,声音大得仿佛要震碎耳膜。
近了…更近了…病房那扇沉重的门就在眼前,像通往自由的最后一道屏障。手指颤抖着,
几乎握不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用尽残存的力气猛地一拧——门无声地滑开了。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无声地倾泻而下,照得光洁的地面一片冰冷死寂。
一种诡异的安静包裹着我。顾不上思考这不合常理的寂静,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每一步都虚浮得像是踩在云端,
随时可能栽倒。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在眼前晃动、模糊,如同鬼魅。终于,
一个标着“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出现在视线尽头。希望的火苗微弱地燃起!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双手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外面不是想象中的街道,
而是医院大楼侧后方一个僻静的、供人短暂休息的小花园。天空不知何时已阴沉得如同铅块,
浓重的乌云低低压下来,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狂风毫无预兆地卷起,带着冰冷的湿意,
呼啸着穿过树木和廊架,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无数怨灵在哭泣。冰冷的雨点,豆大而密集,
毫无怜悯地砸落下来!瞬间打湿了我单薄的病号服,紧紧贴在皮肤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骨髓!身体里那点靠着意志力强撑的热度,
被这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浇灭。视野瞬间被雨幕模糊,
脚下湿滑的鹅卵石小径变成了致命的陷阱。脚下一个趔趄,
虚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我重重地向前扑倒!
膝盖和手肘狠狠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神经。
冰冷的泥水混合着雨水,狼狈地溅满了脸颊和手臂。
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也被这一摔彻底抽空了。彻骨的寒冷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头顶。我蜷缩在冰冷的雨水里,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破布娃娃,再也无力挣扎。
雨水顺着发梢、脸颊不断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冰冷的绝望像毒液,
一点点侵蚀着残存的意识。完了…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边缘,
头顶那令人窒息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停了。不,不是雨停了。一片深色的阴影,
如同坚固的壁垒,隔绝了冰冷的雨幕,笼罩在我蜷缩的身体上方。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冰冷的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像隔着毛玻璃。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山岳,矗立在我面前。雨水顺着他黑色的风衣下摆流淌,
滴落在同样湿透的昂贵皮鞋旁。他没有打伞。是顾承渊。他就那样沉默地站着,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滴进他深色风衣的领口,洇开更深的痕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责备,
只有一片沉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更加幽暗,
如同无底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的狼狈不堪——湿透的单薄病号服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头发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赤脚沾满了污泥,
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像一只濒死的流浪猫。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羞耻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抖得更厉害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依旧沉默着。
时间在冰冷的雨声中凝滞。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和我无法抑制的、恐惧的颤抖。然后,他动了。
没有责备的话语,没有粗暴的动作。他只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弯下了腰。
带着雨水湿气的、冰冷的手指,轻轻拂开黏在我脸颊上的湿发。那指尖的触感,
带着刺骨的凉意。下一秒,一件带着他体温和湿冷雨水气息的厚重风衣,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沉沉地裹住了我冰冷颤抖的身体。那残留的体温微弱,
却如同投入冰窟的一点星火,瞬间烫得我灵魂都为之战栗!紧接着,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的掌控力,
将我整个人从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捞了起来!“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身体瞬间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
熟悉的、灭顶的恐惧感再次海啸般席卷而来!我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
手指徒劳地抓挠着他同样湿透的昂贵衬衫。“别动。”他的声音贴着我的头顶响起,
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带着一种浓重的、被雨水浸泡过的疲惫,
还有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沙砾般的痛楚。那两个字,像带着无形的魔力,
穿透了我疯狂的恐惧屏障。挣扎的力气,奇迹般地在他那饱含疲惫的两个字里消散了。
身体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隔着湿透的衣物,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的耳膜,
奇异地压过了狂乱的心跳和呼啸的风雨声。他的怀抱很稳,手臂像钢铁般牢固,
隔绝了外面冰冷肆虐的世界。那件带着他气息的风衣包裹着我,
残留的体温一丝丝渗透进我冰冷的皮肤,带来一种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这暖意和他身体传来的稳定心跳,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微弱地驱散着那几乎将我吞噬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和绝望。身体依旧僵硬,
但那种疯狂的战栗,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平息了。像汹涌的怒涛,
在某种强大而沉默的力量面前,缓缓退去。4 恐惧的拥抱沉重的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隔绝了外面风雨的喧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只剩下我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和他沉稳却同样带着湿气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织。顾承渊抱着我,
步伐沉稳地走向那张宽大的病床。他的动作依旧小心,带着一种刻意的、生怕弄痛我的轻柔。
然而,就在他俯身要将我放回床上的瞬间,身体深处那股蛰伏的恐惧,如同被惊醒的毒蛇,
猛地抬头!“不!”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冲破喉咙。我几乎是凭着本能,
双手死死抓住了他湿透的衬衫前襟,指甲隔着薄薄的布料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
身体像受惊的藤蔓,紧紧攀附着他,拒绝回到那张象征着囚禁和未知恐怖的床上。
“不要…不要放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深切的哀求。
那冰冷的病床,此刻比窗外的风雨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顾承渊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低垂着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只有他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下来。他没有将我放下,
也没有强行掰开我死死抓住他衣襟的手。他只是抱着我,就那样抱着,沉默地站在原地,
像一座沉默的山,承受着我所有的恐惧和依赖。他抱着我,在病房中央站了不知多久。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我紧绷的身体在他无声的包容和那沉稳的心跳声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弛下来,
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船。抓住他衣襟的手指,也渐渐松开了力道,无力地垂落。
他这才极其小心地、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将我放回病床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躺好。”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那份沙砾般的疲惫似乎褪去了一些,
只剩下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我刚一沾到床,他便立刻转身,走向病房角落的恒温饮水机。
他的背影挺拔,湿透的衬衫紧贴在宽阔的背上,勾勒出肌肉的线条,
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很快,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回来。
他没有直接递给我,而是自己先尝了一小口。那动作极其自然,带着一种无言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