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像根细针戳着耳膜:“林先生,林小雨患者的生命体征又往下掉了……医生说,最多七天。”
风卷着工地的沙粒往领口钻,我蹲在废料堆边,后槽牙咬得发酸。
裤兜里的瓷片硌着大腿,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残损物品——民国青花缠枝莲纹瓷片(残)|修复后估值:80万元|来源:民国军阀宅邸地基废料。”
80万。
我喉咙发紧。
小雨的骨髓移植手术需要75万,加上术后排异反应的治疗,正好够。
可这瓷片是残的,得先找修复师——钱从哪儿来?
“小林?”
脚边传来烟头落地的声响,老周蹲下来,裤腿沾着水泥灰。
他抽了半辈子烟,指节黄得像晒干的老玉米,此刻正往我手里塞药瓶:“云南白药,赶紧涂,别感染了。”
我低头抹药,伤口刺痛。
老周的声音闷在嗓子眼里:“赵头那孙子今天又扣了你两百块,说你上午耽误工期。
我瞅着他桌上摆了两箱牛栏山,今晚要庆贺工程过验……这人一喝就疯,前儿还说要开他那破陆巡去城里找相好的。”
我捏着药瓶的手顿住。
三天前系统弹出的词条在眼前浮动:赵大山|近期运势:三日内将因酒驾失控,致右腿粉碎性骨折,职业生涯终结|隐藏身份:三年前伪造安全事故报告,私吞工人赔偿金28万。
当时只看到“三日内”,现在再看——系统面板突然亮了,金色字体像被放大镜放大:具体时间:第三日22:17分,城南高架匝道口。
“老周,”我把药瓶塞回他手里,“赵头那辆车的照片,你有吗?”
老周愣了下,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前儿他停工地门口炫耀,我拍着玩的。
车牌尾号387,这孙子记不住自己车牌号,总说‘387多吉利,发财起’。”
我盯着照片里那辆黑色丰田陆巡,掏出自己手机,打开交警匿名举报平台。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时,听见自己心跳声:“明晚22点,城南高架将有黑色丰田陆巡酒驾,车牌尾号387,驾驶人赵大山,工地负责人。”
附上照片的瞬间,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主动获取关键信息|奖励知识点+2。”
我猛地抬头。
废料堆旁歪着本破书,封皮掉了一半,露出《民国瓷器鉴赏》几个字。
是前儿搬水泥时从废料里捡的,当时想着或许能卖点钱。
我蹲下去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印着青花缠枝莲纹的彩图——和我手里的瓷片纹路一模一样。
“阅读中……获得‘知识点’+5。”
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开,我手指发颤。
这系统,真能靠读书变强?
当晚宿舍里,我用被子蒙住头,打着手电筒翻《现代金融基础》。
墙根的老鼠窸窸窣窣,上铺的工友鼾声如雷,可我听不见。
每翻过一页,系统提示就响一次:“知识点+3知识点+2”……后半夜合上书时,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可系统面板上的数字亮得刺眼:当前知识点:17。
我咬着牙消耗10点,系统提示:“解锁新功能:词条高亮模式——可让特定词条短暂发光提示(持续时间:30秒/次)。”
第三日傍晚,我站在工地门口的阴影里。
晚风裹着烧烤摊的油烟味飘过来,远处高架的路灯次第亮起。
手表指针指向22:15,我摸出兜里的瓷片,系统面板突然闪烁——赵大山的词条亮成金色:当前状态:酒驾|血液酒精含量:187mg/100ml|预计22:17分,城南高架匝道口失控。
警笛是在22:16分响起的。
我望着远处高架上突然炸开的红色火花,黑色越野车撞在护栏上打了个转,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刺穿夜空。
几个交警冲过去,赵大山被拖出来时,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酒气隔着百米都能闻见。
“系统提示:赵大山词条更新:酒驾致残|职业生涯终结——倒计时归零。”
我摸出手机,翻出三年前的旧新闻:《工地坍塌事故致工人死亡,赔偿金下落成谜》。
照片里,死者家属跪在工地门口哭嚎,领头的是个穿红棉袄的女人——那是老周的儿媳,被赵大山伪造的“操作失误”报告逼得喝了农药。
“现在,该我拿回我的钱了。”
我对着空气低语。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是医院发来的消息:“林小雨患者情况暂时稳定,请尽快筹备手术费用。”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赵大山被抬上担架时还在骂骂咧咧。
我望着工地门楼上“安全第一”的标语,嘴角扯出个冷笑。
明天,当交警查到赵大山私吞的28万赔偿金时,当监理组进驻工地彻查安全隐患时——“小林!”
老周从工地里跑出来,手里挥着张纸,“刚才甲方来电话,说工程验收有问题,要派监理组明天来!
赵头那孙子今晚出了事,工地要整顿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纸,是赵大山签的工资单。
最后一行“林默”的名字下,被扣了三个月的钱整整齐齐列着。
月光照在纸页上,我听见自己心跳声里,系统又响了:“检测到关键证据|知识点+3。”
风掀起衣角,我望着远处医院的方向。
小雨的脸在脑海里浮现,苍白却带着笑。
三天前那根差点要了我命的钢管,此刻正躺在废料堆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但从今天起,该轮到那些想把我踩进泥里的人,尝尝被碾碎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