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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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先王建邦启土,公刘克笃前烈,至于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

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

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

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韩煜己经来无忧谷半年多了。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被安排着跟一群孩子在学堂里读书、习字。

那日在断念崖上,念无殇没动一根手指头,单凭自己的内力就将他震出去十几米,他以为无忧谷的教学重点会是习武,却不想他来了以后就被塞进了学堂。

在学堂里,别说是习武了,就连兵刃的毛都见不到。

“我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没有功夫怎么能行?”

韩煜托着腮看着窗外的榕树、听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心里盘算着,“莫不是当初我大放厥词说要虐杀了那个念无殇,把他吓着了吧?”

韩煜心里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将自己的心思昭告天下,让自己的敌人对自己起了防范之心。

“我该怎样才能让他们教我功夫呢?”

韩煜苦恼地在心里想着,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先生喊他的名字了。

“韩煜。”

“韩煜!”

韩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听到先生喊自己的名字,首到他身后的小鱼儿拿笔杆子戳了他一下,他这才醒了一个神,这才对上先生严厉的眼神,他急忙站起身来。

“先……先生。”

“你来说说,‘予小子既获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乱略。

’何解?”

先生来到他面前,首接问道。

“予……予……”韩煜愣了一下,急忙翻看书本,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光顾着走神了,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于是他急忙先跟先生道歉,“先生,对不起,学生方才走神了。

不过学生倒是可以表述一下自己的意思。”

“哦?

说来听听。”

先生并没有生气,而是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着韩煜。

“学生是觉得,学生是觉得……”韩煜咽了一口唾沫,理顺自己的思绪,然后鼓起勇气道,“一个人既然有雄才大略,又有圣人辅佐,就不应该浪费了这大好的天机,就应该顺势而为,尽量做更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担负起更多自己能承担的责任。”

“嗯!”

听了韩煜的回答,先生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这注解虽然跟原文不太一致,却也不能说全无关系。”

先生看着韩煜,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喜悦和赞赏。

随即先生便给韩煜解析了起来:“这段话的背景是武王伐纣,是周武王在灭商前试探诸侯态度,确认时机。

他话中的意思便是,鄙人既获得贤臣辅佐,便敢秉承上苍旨意,以制止天下纷乱。

自古以来,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普通民众,做什么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武王通过这段话,让自己的灭商行为站在了政治和历史的高度,堵住了反对者的悠悠之口,也让他在民间获得高度的赞赏和支持。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便是抓住了这个‘道’,进而捕获天下民心,一举歼灭了商朝,建立起了周朝。”

说到这里,先生看向韩煜,韩煜急忙点头道:“先生,学生都记下了。”

然后他再次诚恳地向先生道歉:“方才学生走神了,这是学生的错,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一定努力听讲,决不辜负先生的教导。”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先生对韩煜的态度和表态都是非常满意的,他让韩煜坐下,然后接着讲课,韩煜也收拾好心情,专心致志听讲。

下课以后,学生们显得很是兴奋,呼啦啦都跑出去了,弄得韩煜一脸懵。

“他们干什么去?”

韩煜边收拾书本边问身后同样在收拾书本的小鱼儿。

“今……今日是端……端午节,是……是要赛……赛船的。”

小鱼儿也很是兴奋,奈何他越兴奋就结巴得越厉害,表达起意思来就越费劲。

“赛船?”

韩煜一听也来了兴致,他抓紧收拾完自己的书本便帮着小鱼儿收拾文具。

“赢了可有什么奖赏?”

韩煜好奇地问道。

“可……可以向……向念哥哥提……提一个要求。”

小鱼儿道。

“提要求?”

韩煜的兴致更高了,“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嗯,至少前……前几年的要求,念……念哥哥都……都同意了。”

听了小鱼儿的话,韩煜瞬间有了想法,然后他也不管有没有收拾好了,拽起小鱼儿就冲了出去。

无忧谷的谷底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叫无鸣涧,这里便是赛船的地方。

先赶到的学生都己经组好了队,晚到的韩煜只能和小鱼儿组队了,不过这也没影响韩煜的求胜之心。

“小鱼儿,你划过船没有?

你会不会水?”

韩煜急着跟小鱼儿交流赛船时要用到的技巧,所以一上来就得先了解一下小鱼儿的情况。

“没……没有!”

小鱼儿看着湍急的河水,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是怵的。

韩煜忽然意识到,以小鱼儿的情况,他可能真的没划过船,也没接触过水。

“那……那你想参加比赛吗?”

韩煜虽然急于求成,却也不想勉强小鱼儿,所以他先征求了一下小鱼儿的意见。

“嗯!”

小鱼儿点了一下头,眼神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只因小鱼儿自小智力就有问题,所以每年的赛船都没有人带他玩,今年出现了一个韩煜,他愿意带着自己玩,这让小鱼儿如何不高兴,如何不兴奋?

“你先等我一下。”

确定小鱼儿想要参加比赛,韩煜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保证小鱼儿的安全,所以他走向了此次比赛的负责人,无忧谷左护法剑南星,向他讨要羊肚袋。

不远处的凉亭内,念无殇品着茶看着岸边摩拳擦掌的孩子们,先生则抱着书本缓缓走了过来。

“他们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见先生过来,海程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问了一句。

“都还算听话。”

先生看着远处叽叽喳喳的孩子,笑得一脸的慈祥。

“那个韩煜呢?”

海程特意问了一下。

“聪明,大方,有自己的想法。”

先生不吝夸奖。

“那也说明他的鲁莽和自以为是。”

海程嗤之以鼻。

再看不远处,韩煜走到剑南星面前,似乎跟他说了什么,中间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听完他的话,剑南星便跑了过来。

“谷主,管家,韩煜要求给小鱼儿提供一个羊肚袋。”

剑南星过来便向念无殇他们禀报。

“羊……羊肚袋?”

海程有些意外,“他……他是给小鱼儿要的吗?

他要带小鱼儿玩吗?”

海程与其说是意外,还不如说是震惊,或者说是感动。

全无忧谷的人都知道,小鱼儿的智力、行动力都低于常人,所以遇到这种胜负攸关的比赛都没有人愿意跟他组队,更没有人愿意陪他玩。

可是这个韩煜,这个第一次来无忧谷便对他、对他们的谷主极其无礼的小魔王竟然愿意带着小鱼儿玩,而且还那么贴心地考虑到小鱼儿的安全,这让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感动?

“是呀!

他说,小鱼儿没参加过比赛,河水又急,担心小鱼儿会有危险,所以申请咱们给一个羊肚袋。”

剑南星也觉得韩煜这事做的敞亮,所以说起此事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赞赏和支持。

“全身心投入比赛,又考虑到同伴的需要,这孩子心思细腻,又具有领导风范,真的很不一般。”

旁边的先生听了剑南星的转述,心里对韩煜更加赞赏了。

“给,给,给,抓紧给找个羊肚袋。”

此时此刻,在海程心里,这个韩煜真是没得说,够意思,够敞亮。

他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只见韩煜正在嘱咐着小鱼儿什么,小鱼儿则看着韩煜,听得非常专注,就连眼睛都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

看到这些,海程没法不动容。

“我们小鱼儿,终于遇到懂他的人了!”

海程感叹了一句,眼圈红了。

再看念无殇,他依旧在看着远处的孩子们,或者是说在看着韩煜,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态度。

剑南星回去便命人找来了一个羊肚袋,然后亲自交到了韩煜手中。

“谢谢。”

接过羊肚袋,韩煜大喜过望,他拉过小鱼儿就要给他绑上,却不想招来其他孩子的取笑。

“哈哈,这什么东西?

又丑又笨的,难看死了。”

“是怕落水吗?

怕水就不要参加比赛嘛!”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小鱼儿非常尴尬,他的小脸立马涨得通红,本能地拒绝那个羊肚袋。

“我……我没它也……也可以!”

小鱼儿倔强地道。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

韩煜首先肯定了小鱼儿,接着道,“可是小鱼儿,赛船不是一般的划船,随时会翻船的,我的水性很差,到时候肯定是需要你来救我的。

但是你也知道,我……我这个人好面子……”说着,韩煜凑上前在小鱼儿耳边小声道:“尤其是在谷主和海管家面前,我更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我去。

这个羊肚袋若是穿在了我身上,他们还不得成天笑话死我呀,所以只能委屈你穿,万一翻船了好救我一命。”

旁边的剑南星一听,心里对韩煜这个孩子真的是佩服到五体投地,既给小鱼儿保留了颜面,又给了小鱼儿一个不得***的理由。

“我穿!”

再看小鱼儿,听了韩煜的话以后他不再排斥,接受了羊肚袋。

韩煜也不再耽误时间,抓紧给小鱼儿穿好羊肚袋,却不想那些孩子看到小鱼儿穿上羊肚袋以后那笨拙的样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可把韩煜惹毛了,他回头便瞪着那些孩子放起了狠话:“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比赛的是划船,以结果看真章!

过会儿若是我们得了第一名,我就向谷主提要求,让他罚你们围着无忧谷跑他个一天一夜,到时候你们就给我哭去吧!”

“呸,就你们,还第一名?”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少年“啐”了他们一口,指着他们俩一脸不屑地道,“一个傻子,一个愣子,也想拿第一名?

等下辈子吧!

我也把话撂这里,我若是得了第一名,我的要求就是让你围着无忧谷跑三天三夜,到时候我看是谁哭!”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韩煜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拉着小鱼儿的手就上了船,然后检查好了船桨,又嘱咐了几句小鱼儿,便等着比赛的开始。

“都准备好了吗?”

孩子们陆陆续续登上了船,剑南星大声问孩子们。

“准备好了!”

孩子们齐声回着。

“预备,开始!”

剑南星一声令下,孩子们呼啦啦便划着船冲出去了。

开始的时候,小船们还都挤在一起,渐渐的,一艘小船脱颖而出,竟是韩煜和小鱼儿的船。

“一二,一二……”随着船儿的接近,念无殇他们听到韩煜和小鱼儿的口号,先生先是忍不住赞叹了起来:“讲究方法,又沟通协作,这孩子果真聪明。”

“是聪明。”

海程一反常态,竟然也表示了赞同。

“只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念无殇则面无表情地奚落了一句。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犟劲儿,这倒是跟那个人很像。”

海程看着拼尽全力向他们奔来的小船,忘情之下竟然感叹了一句。

“是吗?”

念无殇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放下了水杯。

“是属下妄言了。”

海程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人,他慌乱低头认错。

念无殇没再说什么,他将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的腿上,原本缺少表情的脸更是冷若冰霜。

“一二,一二……”韩煜大声喊着号子,小船在他和小鱼儿的努力下飞快地向前冲刺着。

眼看着他们就要靠岸了,胜利在即的时候,水面却突然出现一阵暗流,差点把小船掀翻,韩煜眼疾手快抱住了河中的一棵小树,脚则死死勾住小船,小船开始围着小树打转转,但是好歹没有翻进水里。

可怜小鱼儿没有韩煜这么好的协调力,他一个踉跄就掉进了水里,万幸的是他身上绑着羊肚袋,正好将他卡在了小船和小树中间。

“小鱼儿!”

韩煜一边要稳住小船,一边拼命去捞小鱼儿,那叫一个狼狈。

好在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是把小鱼儿拽上来了。

“小鱼儿,别怕,扶好船身。”

韩煜大声叮嘱着小鱼儿,继续死死抱住小树,小船则继续围着小树打转转。

“差……差不多行了。”

眼看着韩煜就是死抱着小树不撒手,海程不忍心了,低声对念无殇道。

念无殇面不改色地看着水里的小船,桌下的掌心却依旧在运行着真气,原来这暗流是他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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