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重生前我替楚衡挡下九天雷劫,自己灵根尽碎成了废人。
他却搂着小师妹嘲讽我:“枝枝,如今你这般模样,实在配不上我。”再睁眼,
我回到三百年前,刚替他挨完雷劈,灵脉将碎未碎的时刻。这次我当着他的面,
将溢满功德的疗伤圣药尽数浇在本命灵剑上。“楚师兄,误会一场,
这药是留给我剑淬灵用的。”看着他错愕扭曲的脸,我转身就投入了身后魔尊师弟的怀抱。
“师姐,你这是……”师弟耳尖泛红,手却锢得死紧。我指尖点在他唇上轻笑:“别说话,
这回跟我一起反了这伪善天道,如何?
”——九天雷劫残余的狂暴能量还在经脉里嘶吼、啃噬,
每一寸灵骨都像是被碾碎了又勉强粘合,痛得人魂魄都在颤。诛仙台上,
凛冽的罡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口鼻。祝枝猛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楚衡那张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脸,俊朗,温润,
此刻写满了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关切。
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流光溢彩、丹纹缭绕的丹药递到她唇边。“枝枝,
快服下这‘九转还魂丹’!”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一如过去数百年里每一次她为他受伤后那般,“你为我硬抗了九九八十一道紫霄神雷,
灵脉受损太重,此丹乃师尊所赐,蕴无上功德,
定能护你灵根不毁……”他的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唇瓣。就是这个瞬间。
前世记忆裹挟着诛仙台上剜心剔骨的寒意,轰然撞入脑海。她灵根尽碎,
枯槁如朽木般瘫在泥泞里,他却搂着那位新入门的小师妹,仙袍缥缈,居高临下,
眼神淡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枝枝,如今你这般模样,实在配不上我了。
”“看在你我曾有情分的面上,宗门会养你终老,安心做个凡人吧。”那轻飘飘的话语,
比九天雷霆更狠厉地劈碎了她最后一点念想。呵。祝枝心底冷笑,
蚀骨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却被她死死压住,
碾磨成眼底一抹极寒的冰棱。她极其轻微地偏开头,避开了那枚丹药和楚衡的手指。
楚衡微微一怔,递送的动作顿住,眼中掠过一丝不解,但语气愈发温柔:“枝枝?怎么了?
是痛得没力气了吗?我喂你……”话未说完,他便见祝枝挣扎着,
用那副看似下一刻就要散架的破碎身躯,一点点、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撑着手臂,
坐直了些。她抬起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空茫茫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却无端让楚衡心口一窒。然后,她颤抖的手摸向腰间,
握住了那柄与本命灵根相连、此刻也已光华黯淡、裂纹遍布的长剑,栖凰。“枝枝?
”楚衡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心底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迅速扩大。祝枝没有回答。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凝聚了全身最后的气力,猛地攥紧了那枚丹药!
“你……”楚衡瞳孔骤缩,下意识想阻止。却已经晚了。祝枝手腕一转,
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汇聚了无数功德、药香几乎能起死回生的九转还魂丹,
狠狠按在了栖凰剑的剑脊之上!“嗤!”丹药触及剑身,瞬间爆发出刺目至极的金白光芒!
磅礴如海的药力和精纯功德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剑身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之中!
光芒炽盛,将祝枝苍白的面容和楚衡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同吞没。
药气被剑刃贪婪吸收的灼烧声清晰可闻。几个呼吸间,金光散去。
那枚珍贵的圣药已然消失无踪,彻底化为乌有。只剩栖凰剑身流光微转,
裂纹似乎被抚平了些许,透出一股沉睡初醒的微弱锋锐。祝枝松开手,
任由力竭后的虚脱感席卷全身,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抬眼,
迎上楚衡彻底僵住、甚至有些扭曲的脸,扯出一个极度虚弱却又冰冷刺骨的笑,声音沙哑,
一字一句:“楚师兄,实在……抱歉。”“让你误会了。”“这药,
本就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给栖凰淬灵用的。”周遭死寂。诛仙台上的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闻讯赶来、原本准备道贺或救助的同门全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楚衡脸上的温柔关切寸寸碎裂,如同面具剥落,
露出底下最真实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迅速燃起的、被当众戏耍羞辱的暴怒。
他的嘴唇开合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那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他死死盯着祝枝,
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祝枝却不再看他。她强撑着剧痛透支的身体,
用刚刚吸收了药力、恢复了些许灵性的栖凰剑拄地,摇摇晃晃地就要站起来。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濒临崩溃的灵脉,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衫。
身形踉跄,眼看就要再次摔倒在地。突然,
一只骨节分明、透着冷白肤色的大手从她身后稳稳伸来,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极大,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甚至有些箍得人生疼,
却又奇异地支撑住了她全部摇摇欲坠的重量。
一股清冽又隐隐藏着暴戾气息的冷檀香味钻入鼻尖。祝枝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整个云墟仙宗,只有她那个常年被排挤在边缘、身负一半魔族血脉的“师弟”,阎野,
会用这种熏香。她顺势将几乎全部的重量倚靠过去,后背贴上对方坚硬冰冷的玄色胸甲。
少年身体似乎瞬间绷紧,呼吸都滞住了。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楚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黑得能滴出水,目光如毒针般刺向阎野扶着祝枝手臂的那只手。
阎野却像是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他微微低头,略显沙哑的嗓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困惑,热气拂过祝枝染血的耳廓:“师姐,
你……你这是……”祝枝艰难地侧过脸,抬头看他。少年轮廓锐利,眉眼深邃,
此刻那双总是压抑着阴郁戾气的黑眸里,翻涌着全然的不解和惊疑,
还有一丝被打碎冷漠外壳后的无措。他的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明显的红晕,
一路蔓延向冷白的脖颈。祝枝极轻地笑了一下。她抬起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
冰凉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点在他紧抿的、线条漂亮的薄唇上。触感温热柔软。
阎野浑身剧烈一震,瞳孔骤然收缩,托着她的手劲失控地又加重了几分,捏得她臂骨生疼。
祝枝仿佛感觉不到痛,她迎着他骤然混乱的视线,声音轻得像羽絮,
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蛊惑和斩钉截铁的决绝:“别说话。”“阎野。
”“这回……跟我一起,”她顿了顿,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砸入他耳中,“反了这伪善天道,如何?”阎野的呼吸彻底停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也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诛仙台只剩下猎猎风声,
刮过每个人惊骇欲绝的脸。楚衡终于反应过来,额角青筋暴起,上前一步厉喝:“祝枝!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过来!阎野,放开她!”祝枝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只牢牢锁着阎野那双骤然掀起滔天巨浪、由黑转暗红的眼眸。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震惊、狂怒、挣扎,
以及一种被禁锢了千百年的、亟待破闸而出的疯狂野望。时间仿佛被拉长,
又或许只过了一瞬。阎野箍着她手臂的力道,松了一瞬,
随即以一种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骨血里的狠劲,重新收紧。他喉结剧烈滚动,最终,
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哑至极、却带着血腥气的:“……好。”一个“好”字落下,
像是某种禁忌的契约达成。祝枝心头一松,强撑的意志力瞬间溃散,眼前彻底一黑,
软倒下去。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知,是阎野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的手臂,坚硬如铁,
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以及他胸膛里传来的、擂鼓般急促沉重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麻。
楚衡的怒斥、同门的惊呼、无数或惊惧或恶意的视线……全都迅速远去,
模糊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阎野抱着怀里轻得吓人、浑身是血的人,一步步走下诛仙台。
玄色衣袍在风中翻卷,与周围仙气缥缈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一道劈开虚空的浓墨裂痕。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惊恐退避。少年魔尊低着头,看着怀中人毫无血色的侧脸,
眼底最后一点挣扎疑虑尽数褪去,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的浓黑。他收紧了手臂,
踏过云墟仙宗白玉铺就的地面,走向所有人都不敢阻拦的、通往山下的路。背影决绝,
仿佛就此背离整个光明人间。——痛。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万千钢针,
在她破碎的灵脉里疯狂搅动。意识沉浮,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一种…沉稳到令人心安的心跳。
祝枝艰难地掀开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入眼是粗糙的岩石穹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檀香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正躺在一件铺开的玄色外袍上,
身下垫了些干燥的枯草。她稍微一动,全身骨头就像散架般***。“别动。
”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祝枝偏过头。阎野就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
跳跃的火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他正用一截撕下的衣襟,
擦拭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刀,刀身上暗红血迹斑驳。他动作专注,甚至没看她,
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你的灵脉现在像摔碎的琉璃盏,乱动一下,
碎片就能扎穿你最后那点生机。”他语气硬邦邦的,手下擦拭的动作却异常仔细,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祝枝没说话,尝试内视丹田。果然,灵根黯淡无光,布满裂痕,
比前世彻底碎裂前稍好一丝,但也仅仅是吊着一口气。
雷劫残余的狂暴能量仍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她目光落在阎野身上。他衣袍破损多处,
嘴角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痕,握刀的手臂肌肉紧绷,显然带她杀出云墟仙宗并非易事。
“多谢。”祝枝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阎野擦拭长刀的动作一顿,随即更用力地擦下去,
几乎要把刀身擦出火星子。“谢什么?谢我帮你坐实了叛宗之名?”他嗤笑一声,
带着点自嘲的意味,“现在整个修真界,恐怕都在通缉我们这对……‘魔道妖侣’了。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又咬得极重,耳根那点红晕在火光下无所遁形。
祝枝没理会他的嘲讽,只问:“这是哪里?”“万魔渊边缘的一处废弃洞府。
”阎野收起长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冷硬的眉眼低垂,检查她的情况,“暂时安全。
云墟宗那帮伪君子,还不敢轻易踏足这里。”他伸出手,
指尖萦绕起一丝极为精纯却透着阴寒的魔元力,小心翼翼地向她手腕探去,
试图查探她灵脉状况。祝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那丝魔元力与她的正道灵力天生相克。
阎野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刚才那点不自在的红晕彻底褪尽,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黑。他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要收回手。“等等。”祝枝忽然开口,
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你的魔元,属性至阴至寒,对吗?
”阎野抬眸看她,眼神警惕:“是又如何?”“九天雷劫之力至阳至刚,残留在我灵脉里,
啃噬生机。”祝枝直视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惧怕或嫌弃,
只有纯粹的盘算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以毒攻毒。用你的魔元,帮我暂时冻住那些雷弧。
”阎野瞳孔微缩,断然拒绝:“你疯了!我的力量对你现在的身体而言是剧毒!稍有不慎,
你会死得比雷劫爆发还快!”“我不会死。”祝枝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知道怎么控制。
阎野,你想反的天道,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第一步,就是先让我活下来。
”洞府内陷入死寂,只有火堆噼啪作响。阎野死死盯着她,
像是要看清她这副破碎皮囊底下到底藏了个多么疯狂的灵魂。他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风险太大,她几乎是在赌命!可是……诛仙台上,她点在他唇上的指尖,
那句“反了这伪善天道”……像魔咒一样箍住了他的心脏。良久,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哑得厉害:“……怎么做?”“引导你的魔元,从手太阴肺经注入,极缓,极慢,
遇到雷弧阻力,便以旋劲缠绕冻结,
不可强行冲击……”祝枝清晰地报出一条条运转路线和诀窍,
那是对魔族力量运转极为了解才能说出的法门。阎野眼中惊疑更甚,
但她不容置疑的眼神压下了他的疑问。他依言伸出手指,再次点向她手腕内侧,这一次,
指尖那丝漆黑冰寒的魔元力愈发凝实。冰冷刺骨的力量涌入灼痛撕裂的经脉,祝枝闷哼一声,
额头瞬间渗出细密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阎野手臂肌肉贲张,
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那一丝细微的魔元,按照她所说的方法艰难推进。
这个过程比与人生死搏杀更耗心神,他必须将狂暴的力量约束得如绣花针般精细。
时间一点点流逝。祝枝咬紧下唇,唇瓣被咬出血丝,硬是没再发出一声痛哼。
她调动起残存无几的神魂力量,内视着经脉,精准地指引着那丝冰寒魔元的流向。终于,
在一处雷弧最为肆虐的经脉节点,漆黑魔元猛地旋绕而上,
将那缕躁动的金紫色电光死死缠绕、冰封!剧痛骤然减轻了一丝。有效!
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阎野撤回手指,指尖微微颤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看着祝枝苍白如纸却带着一丝桀骜笑意的脸,心头巨震。她竟然真的……承受住了?!
就在这时,洞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兽吼和杂乱的脚步声!“搜!仔细搜!
那娘们硬抗雷劫,肯定废了!那半魔小子带着个累赘,跑不远!”一个粗嘎的声音喊道。
“老大,这都快到万魔渊了……会不会有危险?”“怕什么?抓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