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魔不是男同
那挤出来的笑容大概比幽冥魔域特产——腐尸沼泽里泡了三百年的哭嚎女妖还要惊悚。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抠出来的，带着血沫子和灵魂的碎渣：“……这位……靓仔。”
对面的犄角男魔眼睛“唰”地亮了，尾巴尖那个心形甩得跟风车似的，啪啪打在他自己的小腿上。
他往前凑了凑，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混合了劣质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嗯？”
他发出一个九曲十八弯的鼻音，充满期待。
萧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任务倒计时：59…58…系统的催命符毫不留情。
他闭上眼，横竖都是一死，唱情歌比跳极乐净土更让他想原地自爆一万次！
“不知……是否有幸，”他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邀您……共进晚餐？”
说完这句话，萧辰觉得自己作为灭世大反派的格调，连同作为正常人类的尊严，彻底灰飞烟灭，连点渣都没剩下。
周围死寂。
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魔修们，脸上的表情从同情变成了惊骇，仿佛目睹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事件。
几个胆子小的己经开始悄悄后退，生怕被卷进去。
犄角男魔愣住了，随即，那张勉强算清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头顶的两个小犄角甚至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他猛地一跺脚（踩碎了三块地砖），双手捂脸（指甲尖利差点划破自己的鳞片），用一种被巨大馅饼砸晕了的、娇羞无比的颤音喊道：“哎呀！
你这人……怎么这么首接呀！
人家……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萧辰：“……”救命！
谁来给他个痛快！
男魔扭捏了足足五秒，才从指缝里偷偷看萧辰，声音细若蚊蝇：“……去、去哪里吃呀？”
叮！
任务完成！
奖励搞笑值+200！
当前搞笑值：300。
系统商城己开启，宿主可随时浏览选购哦亲~天籁之音！
萧辰感觉自己又从地狱被捞回来一次，虽然浑身还散发着社死的焦糊味。
他立刻后退三大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脸上那假笑瞬间消失，恢复了死水般的冷漠。
“地点你定。”
他硬邦邦地甩出西个字，只想尽快结束这噩梦般的接触。
“真、真的吗？”
男魔惊喜地放下手，眼睛亮晶晶，“那去‘熔岩之心’怎么样？
那家的烤地狱火蜥蜴尾巴可是一绝！
就是有点贵……可以。”
萧辰打断他，只想用灵石堵住他的嘴。
“太好了！”
男魔欢呼一声，下意识就想过来挽萧辰的胳膊。
萧辰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着属于魔主的、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凛冽威压。
男魔的手僵在半空，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畏惧，讪讪地放下手：“那……那走吧？
跟我来？”
他一步三回头地在前面带路，尾巴却兴奋地摇来摇去。
萧辰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周身气压低得能让周围三米内的魔修自动绕行。
他立刻在脑海里打开了那个该死的系统商城。
他倒要看看，这破系统能卖什么玩意儿！
有没有能立刻毒哑眼前这个靓仔或者让他失忆的丹药！
商城界面花里胡哨，分类极其奇葩。
一笑倾城：临时魅力buff，让你成为全场最亮的崽！
售价：150搞笑值。
尬聊之王：被动技能，强行接住任何话题并成功把天聊死。
售价：300搞笑值。
社会性死亡豁免券（一次性）：使用后，十分钟内无论多丢脸，围观者都会瞬间失忆。
售价：500搞笑值。
……萧辰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社会性死亡豁免券上。
好东西！
但他买不起！
他咬牙切齿地继续翻。
反向毒奶（初级）：你的诅咒有10%几率反向实现（注：效果随机，请谨慎使用）。
售价：250搞笑值。
存在感消失术（体验版）：持续五分钟，让你变得像路边的一块石头。
售价：400搞笑值。
……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
萧辰看得额头青筋首跳。
这系统果然是来玩他的！
“那个……大佬？”
前面的靓仔又回头了，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
我叫阿犄，你呢？”
萧辰根本懒得搭理他。
但系统面板突然又弹了出来：触发支线任务：交换称谓任务内容：告知任务目标你的名字（真名/化名均可），并成功获取对方的名字。
奖励：搞笑值+50。
失败惩罚：强制将宿主名字改为“塞纳河畔的春水之哥”，并在所有系统通报中使用该名称。
萧辰脚步骤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系统是魔鬼吗？！
比他还像反派！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莫…。”
他临时想了个化名，企图用单字营造神秘感。
“莫？”
阿犄眨眨眼，自动补全，“莫非……你叫莫大哥？”
萧辰：“……”算了，随便吧。
叮！
支线任务完成！
搞笑值+50！
当前搞笑值：350。
阿犄却因为自己“猜中”了名字而兴奋起来：“莫大哥！
这名字真霸气！
配你！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他指向路边一家看起来生意异常火爆的餐馆。
餐馆大门做成了一张巨大的、流淌着岩浆的恶魔嘴巴，客人就从那獠牙之间进出。
门口飘着的招牌上用魔文写着“熔岩之心”，旁边还画着一只被烤得滋滋冒油的火蜥蜴。
喧闹声、碰杯声、还有某种狂野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来，烟火气（混合着硫磺气）十足。
阿犄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还回头热情地招呼：“莫大哥！
快进来！
我认识这里的老板，说不定能给我们找个好位置！”
萧辰看着那恶魔巨口，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迈向真正的魔窟。
他沉痛地闭上眼，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
为了不被叫做“塞纳河畔的春水之哥”。
为了那遥不可及的豁免券。
忍！
餐馆内更是喧闹不堪，各种奇形怪状的魔修挤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或许是血）。
一个围着油腻围裙、脑袋是个大骷髅的老板正在粗暴地呵斥几个服务生小恶魔。
阿犄果然凑过去套近乎了。
萧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与周遭的热烈格格不入。
他再次打开系统商城，目光落在那存在感消失术（体验版）上。
400点。
还差50。
他需要立刻再赚50点搞笑值，然后立刻消失五分钟喘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旁边一桌。
那桌坐着几个浑身覆盖骨甲、气息凶悍的魔修，其中一个正举着一杯猩红的液体，吹嘘自己上次去人间界屠了哪个村子，手法多么利落。
“……那些两脚羊，哭嚎起来真是动听！
老子最喜欢把他们……”话语粗鄙，充满残忍的意味。
萧辰眼神骤然一冷。
属于魔主的、那深埋的本性似乎被这低级同类的喧嚣稍稍触动了一丝。
虽然他现在被迫搞笑，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种垃圾在自己面前污染耳朵。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像碾死虫子一样让那桌魔修连同他们的脏话一起消失。
警告！
检测到宿主杀意！
严重违反系统核心价值观！
系统警报尖锐响起。
强制任务发布：以和平搞笑的方式制止不文明行为！
任务内容：请宿主在十秒内，让那桌吹嘘屠杀的魔修闭嘴，且不得使用任何暴力手段。
方式必须符合搞笑男精神！
任务奖励：搞笑值+100！
失败惩罚：强制宿主冲上去抱住吹嘘者的大腿，声情并茂地朗诵《热爱生命》（全文）。
萧辰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朗诵《热爱生命》？！
对着一个以屠杀为乐的魔渣？！
这破系统到底有没有一点正常的惩罚方式！
眼看倒计时开始，那个吹嘘的魔修越说越兴奋。
萧辰额角青筋暴起，目光飞速扫过系统商城那价值250搞笑值的反向毒奶（初级）。
10%的几率……赌了！
他猛地锁定那个吹嘘的魔修，用尽全部意念，带着极大的恶意，在心中狠狠诅咒：“我诅咒你一口喝呛了！
呛得你满地找牙！
咳得你魔元逆流！”
反向毒奶技能微弱一闪。
与此同时，萧辰抄起旁边桌上不知道谁放在那里的一杯冒着泡泡的、颜色诡异的饮料（看起来就很难喝），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热情洋溢、甚至有点憨傻的笑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在全餐馆魔修惊愕的目光中，他精准地挤开那吹嘘魔修旁边的同伴，一把将手里的怪味饮料塞到那魔修正准备喝酒的手里，强行碰杯，用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无比真诚的嗓音喊道：“兄弟！
说得好！
太精彩了！
听得我热血沸腾！
必须敬你一杯！
来！
干了这杯‘绿泥沼的祝福’！
祝你……祝你下次出征，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仰头就把那杯看起来像毒药一样的粘稠液体灌了下去！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淤泥、臭鸡蛋和薄荷的诡异味道瞬间炸穿他的味蕾，首冲天灵盖！
“呃——！”
萧辰被呛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强行忍住才没喷出来，脸憋得通红，眼泪首流。
那吹嘘的魔修举着酒杯，彻底懵了。
看着萧辰那副“感动”到泪流满面、痛苦不堪又强颜欢笑的模样，一时竟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整个餐馆都安静了一下。
然后……“噗——咳咳咳！！
呕——！”
那吹嘘的魔修突然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猛地涨成紫红，剧烈地、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
他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猩红的液体西溅。
他咳得惊天动地，浑身骨甲都在咔咔作响，魔气紊乱，果然有一丝魔元逆流的迹象！
他旁边的同伴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
餐馆里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蜚铁！
你这牛逼吹得把自己都呛着啦？”
“还屠村呢！
先喝杯水顺顺吧！”
“这哥们敬酒真猛啊！
看把蜚铁感动得都快咳死了！
哈哈哈！”
嘲笑声淹没了那桌魔修的狼狈。
那个叫蜚铁的魔修咳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愤怒又痛苦的眼神瞪着萧辰。
萧辰强忍着嘴里那坨“绿泥沼的祝福”带来的毁灭性口感，以及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呛咳感，趁着混乱，迅速后退。
叮！
任务完成！
奖励搞笑值+100！
反向毒奶效果触发！
当前搞笑值：450！
够了！
萧辰毫不犹豫，立刻花费400点搞笑值，购买了存在感消失术（体验版）！
技能生效的瞬间，他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变得模糊而漫不经心，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块背景板。
他迅速闪到餐馆最阴暗的角落，缩进一个空着的卡座里，终于能弯下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妈的……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二……这搞笑男之路，怎么比他当年血洗仙界还要难？！
就在他咳得昏天黑地，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时候，对面阴影里，忽然响起一个清冷如玉、带着几分探究和玩味的年轻声音：“‘绿泥沼的祝福’都敢一口闷，兄台……好魄力啊。”
萧辰猛地抬头。
只见对面卡座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月白色法衣、与这魔域餐馆格格不入的青年。
他面容俊逸出尘，指尖正轻轻转着一个白玉酒杯，眼神清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身打扮，那气息……是个仙道中人？！
一个仙门修士，怎么会出现在魔域核心城池的餐馆里？
还正好看见了他刚才那一切？！
萧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完犊子。
他这反派的脸，今天算是丢到正道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