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染瓦片,我拿命试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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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将至,天工部西角的废墟隐在雨幕里,像一头吞光的巨兽。

苏墨晚蹲在断瓦堆中,膝上血痂混着泥水,手却没停。

碎陶片碾过瓦砾,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像钝刀刮骨,也像催命——再慢一步,就是死。

眼前的废料是别人眼里的垃圾,却是她唯一的活路。

废纸屑来自退回的文书,灶灰是炼符失败的残渣,残墨渣沾在破布上,不知是谁丢的劣等品。

没有灵檀木浆,没有凝神墨,连张滤网都没有。

但她有脑子,有手,还有母亲临终那句“墨香不灭,魂就不散”。

她要靠这张纸,把命抢回来。

浆料在掌心揉捏,她凭人间造纸的经验,将纤维分层叠压——底层承重,中层锁灵,顶层匀薄利刻符。

这是人间商贾用的“三层叠宣法”,原本只为防潮抗压。

现在,她却要拿它扛住雷引诀的狂暴灵力。

第一张纸,晾得太急,刚画完第二道符文就“啪”地裂开,如枯叶断枝。

试纸失败,符文承载未达标系统界面冷冷浮现,倒计时醒目:剩余时间:两个时辰她咬牙,重新捣浆。

这次多加灶灰,降纸密度,想让灵力更顺。

第二张纸略显灰白,她屏息引灵,落下“镇魂诀”——纸面微颤,竟稳住了。

心头刚喜,第二道“缚灵诀”落下,纸角忽然卷曲,如被无形火烤,瞬间扭曲。

又败。

她甩甩发麻的手,掌心裂口渗血,混进纸浆,却恍若未觉。

第三张,她用更细的墨渣做引,延长晾晒,终于撑过两道符文。

可第三道“雷引诀”刚落,灵力刚入纸脉,整张纸猛震,黑烟腾起,“轰”地炸开!

符文反噬,灵流倒冲!

她后仰撑地才没倒,右手却被灼出西五个水泡,皮肉翻卷,痛得冷汗首冒。

可她却盯着那团焦渣,眼神亮得吓人。

“不是不行……是差一点。”

她喃喃,“差一点火候,差一点媒介……”雨水顺断檐砸肩,冷得刺骨。

衣湿透,体温流失,脑子却烧得烫。

她知道问题——废料残灵太散,不成稳定灵脉。

符文一叠,灵力冲突,纸必裂。

她需要一个“引子”。

可她没灵物,没法宝,连一滴上品灵液都买不起。

“苏墨晚!”

一声轻唤从暗处传来。

陆小符猫腰跑来,塞给她一个油纸包:“半块干粮,还有点水……你先吃点。”

声音发颤,“别试了,去求王婆,她虽刻薄,但以往也有人缓过……缓?”

苏墨晚冷笑,塞回干粮却没吃,“她今天当众摔我的纸,说我玷污天工部规矩。

她要的不是租金,是我的退籍令。”

陆小符脸色一白,不敢再劝。

苏墨晚抬头,声低却坚定:“帮我盯住巷口,有人来,咳两声。”

陆小符犹豫片刻,点头缩回断墙后,像受惊的雀。

风更冷了。

苏墨晚低头看那团纸浆,指尖拂过掌心裂口。

血珠渗出,落在灰白浆料上,瞬间被吸尽,没留痕。

她忽然怔住。

血……能引灵。

人间巫祝画符,常以精血为引,激发生死力。

她虽非巫者,却是制纸人,是墨脉传人。

她的血,能不能唤醒这些死寂的残灵?

可光靠血,不够。

要缓冲,要柔韧,要一种能承狂暴灵力却不崩的介质。

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上。

青丝垂落,沾泥带水,却仍乌黑如墨。

发属阴柔,能纳灵锁魂,民间甚至有“一缕青丝寄相思,百年不腐”的说法。

若将发丝混入纤维……能不能成一道“灵力缓冲带”?

心跳加快。

这不是正统之法,甚至近邪。

天工部严禁以血、骨、发入器,视为亵渎。

可她不是天工部的仙匠,是个快被踢出天庭的蝼蚁。

蝼蚁,本就不讲规矩。

她低头看那团灰败纸浆,手微颤,不是因痛,是因一种近乎疯狂的预感——她要做的不是一张符纸。

她要造一个奇迹。

雨还在下。

天边泛青灰。

寅时将至。

苏墨晚指尖灼伤痛着,却顾不上了。

她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自唇间滴落,无声坠入纸浆。

刹那,仿佛地底起风,卷动她衣角,也卷动了死寂的废料。

血珠入浆,如活物游走,丝丝渗入纤维深处,唤醒沉眠的残灵。

空气中浮起一丝腥甜,是生命与灵性碰撞的征兆。

成了第一步。

她不迟疑,抽腰间短匕,寒光掠过,一缕乌发应声而落。

发丝轻飘坠浆,如归巢的蝶,悄缠进纤维层中。

指尖缓缓揉捏,将发丝匀铺,成一道柔韧的“灵力缓冲带”。

这是她在人间听老巫祝讲过的秘法——血引魂,发锁灵。

虽非正统,却最野蛮有效。

最后一步,她以指甲为刀,在未定型的纸背划出细密沟槽。

一道、两道、七道、九道……纵横交错,仿若人间匠人绘的“电路排布”,专为导引狂暴灵力。

她昨夜在断瓦堆中推演十七遍,每一寸纹路都刻在脑里,如今不过是以血肉之躯,将构想化为现实。

第西张纸,成。

薄如蝉翼,色灰白,表面浮一层肉眼难辨的细纹,如天地初开的脉络。

静躺掌心,轻若无物,又重若千钧。

苏墨晚深吸气,指尖引灵,第一道“定身符”落下。

纸面微震,如春水初漾,未裂。

屏息,第二道“缚灵咒”落笔。

纤维间泛淡淡金光,似灵脉贯通,稳稳承住!

心跳如鼓,冷汗滑额,不敢擦。

最后一道——“雷火诀”!

灵力灌笔尖,符文成形刹那,整张纸猛颤,边缘焦黄卷曲,似要自燃!

可就在崩解瞬间,那缕青丝骤泛幽光,血引之力与导灵纹路同时爆发,竟将狂暴灵流强行收束、疏导,稳稳压入纸脉!

纸未断!

它真的撑住了三重高阶符文叠加!

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仙玉x50,基础灵浆x1瓶系统提示亮起,金光闪烁,如天道垂怜。

苏墨晚却无暇欣喜,膝一软,几乎跪倒,脱力瘫坐泥水中。

右手水泡早破,血肉模糊,左手指甲因刻纹翻裂,可她只死死攥着那张纸,像攥着从阎王手里抢回的命。

颤抖取出系统奖励的灵浆,倾倒伤口上。

一股清凉蔓延,烧灼感稍缓,断络开始修复。

又撕开陆小符给的油纸包,吞下半块干硬干粮,任粗糙颗粒刮喉,却觉甘甜如蜜。

活着,真好。

可她不能停。

天边泛鱼肚白,晨雾弥漫,天工部钟声将响。

她知道,王婆不会等她,也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那个九品录事仙,从她第一天交不出租起,就想把她赶出天庭,踩进尘埃。

摔她的纸,夺她的屋,断她的墨——她要的不是租金,是她的尊严,是她的退籍令,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可现在……苏墨晚低头看怀中那张灰白符纸,眼神冷如冰,又燃着一团不灭的火。

她缓缓站起,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脸上沾泥带血,像从地狱爬回的鬼。

可背脊挺得笔首,一步一步,踏过断瓦残垣,走向天工坊。

她不是来求饶的。

是来讨债的。

昨夜她以血为引,以发为媒,以命为注,卷出了一张三重符文的纸。

这不是奇迹,这是她用凡人智慧撬动神仙体系的第一步。

她不信天命,不信规矩,只信——谁赢,谁有理。

风拂她残破袖口,怀中符纸微微发烫,似回应她的意志。

她抬头望向天工坊验纸台的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王婆,你夺我屋、抢我墨,踩我如草芥……现在,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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