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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晚,傅斯年扔给我一纸协议。“孩子的事不必想,我天生不育。

”婚纱的曳地尾纱还堆叠在酒店套房昂贵的地毯上。指尖划过丝绸表面,冰凉尚未沁透皮肤,

一份文件已经递到了眼前。握着它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属于刚刚在神父面前为她套上戒指的男人。——傅斯年。“看看。”他的声音和那双手一样,

没什么温度,甚至听不出新婚夜的任何情绪波动,平静得像在吩咐特助处理下一场会议纪要,

“没问题就签了。”我接过来。纸张挺括,标题是加粗的字体——《婚后协议》。条款冗长,

界定了财产、责任、以及泾渭分明的私人领域。我的目光一路下移,最终停在最后一条。

鉴于甲方傅斯年身体状况,双方确认,婚姻存续期间无需孕育后代。心口猛地一缩,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然平坦,

却藏着一个刚刚得知不久、灼热得几乎要烫伤我的秘密。“孩子的事,你不必想。

”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冷静得近乎残忍,“我天生不育。”我骤然抬头,

撞进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新婚的旖旎,没有歉疚,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个早已为我划下的、不容逾越的界限。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滚烫的沙。那份孕检单,薄薄一张纸,此刻正贴在我大腿侧的皮肤上,

被婚纱层叠的衬裙掩盖着,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又像是我荒唐处境唯一的实证。

我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眼底的惊澜和即将冲口而出的质问。然后,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好。

”声音干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他像是满意了,略一颔首,转身走向浴室。水声很快响起,

隔绝出一个冰冷的世界。我站在原地,捏着那纸协议,直到指尖发白。

腿侧的孕检单存在感越来越强,灼烧着神经。那晚,傅斯年睡在客房。之后的日子,

成了协议条款的精准复刻。他是慷慨的丈夫,提供优渥的物质,昂贵的珠宝,体面的身份,

唯独不提供温度。我是完美的傅太太,温顺、安静、从不过界。偶尔的夜晚,

他会带着沐浴后的冷冽气息靠近,动作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我闭上眼,

任由身体绷紧,所有感官却警惕地聚焦,护着小腹那片隐秘的领域。孕反开始出现,

轻微却持续。我在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场合之前小心翼翼地掩饰,将呕吐的冲动死死咽回,

用更浓的香水掩盖食欲不振的异常。怀疑像藤蔓,在心底悄然滋生。他说的“不育”,

是真的吗?一个深夜,我被细微的抽痛惊醒,身边空无一人。鬼使神差地,我起身,

赤脚踩过冰冷的地板,无声地走向傅斯年的书房。那里是他的绝对禁地,

平日甚至不允许佣人进去打扫。门锁着。但我记得,有一次他醉酒回来,

我曾瞥见他按开了隐藏式门锁旁的某个不起眼的面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屏住呼吸,

凭着模糊的记忆,手指在光洁的墙面上摸索。指尖忽然触到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轻轻一按。墙面无声地滑开一小块,露出密码键盘。我的生日?不对。结婚纪念日?可笑。

他的生日?尝试,错误。冷汗渗出额角。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我,我颤抖着,

输入了协议签署那天的日期。“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了。厚重的实木墙面悄然滑开,

露出一间暗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尘埃和某种说不清的、类似消毒水的气味。

我摸索着打开灯。光线惨白,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眼前的景象。我的呼吸刹那停滞。

整整三面墙。贴满了照片。无数的女人。不同的面容,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发型衣着。

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侧身站着,穿着宽松的袍子,双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

弧度惊人地一致,显然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都拍摄于怀孕的某个特定阶段。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窜上脊柱。我的目光疯狂地扫过那些照片,

最终定格在每一张右下角标注的日期上。不是杂乱的。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最近的一张,

贴在墙壁几乎尽头的地方。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双小鹿般惊慌的眼睛,

拍摄日期是……我浑身血液瞬间冻僵是四年前。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撞碎胸骨。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站稳,目光却无法从那些日期上移开。一个接一个,

按照月份……年份……间隔规律地出现,像某种毛骨悚然的收藏记录。最后一个空位,

留在墙的末端,那里新钉了一枚小小的图钉,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仿佛正等待着它的“收藏品”如期就位。而我,

就是那个即将“如期”在七个月后显怀的……下一个。协议。不育。第七个月的孕肚照片。

碎片轰然拼凑,显出一个令人头皮炸裂的真相。他不能生?那这些都是什么?

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针,刺透四肢百骸。我猛地捂住嘴,压下喉咙口的尖叫,

几乎是连滚爬出那间暗室,踉跄着冲回卧室。一整夜,睁着眼,听着窗外每一丝风声,

都觉得是傅斯年靠近的脚步。天快亮时,我坐起身,异常冷静。梳妆台上,

还放着傅家传媳的翡翠手镯。衣帽间里,是他命人送来的当季高定。

所有属于傅斯年和他赋予的一切,我一件都没拿。孕检单紧紧攥在手心,被汗浸得湿软。

我换上一套最不起眼的运动装,戴上帽子,像一滴水融入清晨最早一班地铁的人流,

消失得彻彻底底。没有留言,没有痕迹。傅斯年发现时,大概只会觉得他的一件收藏品,

不翼而飞了。五年。香水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流淌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泽。

调香室里弥漫着一种复杂而迷人的香气,甜暖中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冷冽,像淬炼过的时光。

“Mavis,前台说有位先生坚持要见您,

是关于‘永恒’系列独家授权的事……”助理探进头,语气有些迟疑,“但没有预约。

”我头也没抬,专注着滴管里的精油:“让他按流程预约。”“他说他姓傅。

”滴管里的液体晃了晃,差一点溅出瓶外。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被强行按住。五年,

足以让一个人学会粉饰太平。“不认识。”我声音平稳,“让他走。”助理应声退出去。

我放下滴管,走到窗边,指尖微微发颤。楼下街道车水马龙,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得突兀而倨傲,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他来了。比预想的要快。

晚上的慈善宴,衣香鬓影,流光溢彩。我端着香槟,与几位珠宝商应酬,

后颈的皮肤却始终绷紧,像能感知到某种特定目光的巡梭。“抱歉,失陪一下。

”我转身想走向露台透气。手腕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香槟杯猝然跌落,在金灿灿的地毯上洇开深色酒渍。我撞进一双猩红的眼睛里。

里面的风暴几乎要将我吞噬。傅斯年。五年时光将他雕琢得更加深刻冷峻,

眉宇间的戾气和掌控欲有增无减。他下颌紧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裹挟着五年积压的焦躁和暴怒:“傅太太,”他几乎是咬着这个称呼,声音低哑得骇人,

“玩够该回家了。”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对峙而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隐晦地投来。我心脏狂跳,试图抽回手,却被他箍得更紧,腕骨生疼。“傅先生,

请放手!你认错人了!”他眼底的红更深,俯身逼近,气息冷冽:“认错?就算你化成灰,

我也认得。告诉我,为什么?”就在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的震动时,

一道小小的、愤怒的身影像颗炮弹一样从旁边冲过来。“砰!

”小拳头用力砸在傅斯年笔挺的西装裤腿上。“坏蛋!放开我妈咪!”傅斯年身体一僵,

戾气十足的目光下意识垂下。一个穿着小绅士礼服、梳着油头的小男孩,正涨红了脸,

用尽全力想掰开他钳制我的手。男孩仰起头,露出一张几乎是傅斯年缩小版的的脸,

此刻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怒火和保护欲。傅斯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盯着那张小脸,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攥着我的手无意识地松了些许。混乱的间隙,

我身后传来奶声奶气却带着不满的嘟囔,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娃,

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好奇又警惕地瞪着眼前高大的陌生男人。小男孩见状,立刻放弃掰他的手,

转而更加凶悍地挡在我和妹妹身前,像头被激怒的幼狮,

对着傅斯年大声宣告:“不准你欺负妈咪!不准碰我妹妹!”傅斯年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男孩,

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视线移向我身后那个揉着眼睛、显然被惊醒的小女孩脸上。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我脸上,那里面有巨大的震惊、茫然,

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不敢确信的疯狂希冀。整个宴会厅寂然无声,

所有的觥筹交错、笑语喧哗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几乎破裂:“……我的?”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每个人凝固的表情上,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只剩下那个小男孩愤怒的宣告在寂静中回荡,一字一句,砸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也砸在傅斯年骤然失血的脸上。他钳着我手腕的力道,

在那句“不准碰我妹妹”和那张与他酷似的小脸冲击下,终于松了一丝。就这一丝空隙,

我猛地抽回手,腕骨上一圈鲜明的红痕,***辣地疼。

我将惊惶地抱着我腿的小女儿往身后藏了藏,

另一只手护住挡在身前、像只小刺猬一样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儿子。“安安,到妈咪身后来。

”我声音发紧,努力维持镇定。安安却不动,小拳头攥得死死的,死死瞪着傅斯年,

重复道:“他是坏蛋!他弄疼妈咪了!”傅斯年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视线从安安愤怒的小脸,

缓慢地移到我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眨着大眼睛好奇又害怕地看着他的小女儿念念脸上,最后,

又回到我这里。那眼底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震惊、狂怒、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近乎破碎的茫然。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或者说,

第一次被这个世界狠狠揍了一拳。“你……”他的声音干涩得骇人,几乎发不出调,

“他们……“傅先生。”我打断他,挺直了背脊,

五年独自抚养孩子淬炼出的坚硬包裹住内核的颤抖,“你吓到我的孩子了。”“你的孩子?

”他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每个字都淬着冰,却又压抑着某种即将喷发的火山,

“苏晚,你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边缘的厉色,

周围的宾客们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念念被吓到了,“哇”一声哭出来,

把小脸深深埋在我腿后。安安立刻回头去拍妹妹:“念念不哭!哥哥保护你!

”他再转回头看向傅斯年时,眼睛里除了愤怒,更多了敌意。我弯腰将哭泣的女儿抱起来,

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目光冰冷地迎上傅斯年:“傅总裁,大庭广众之下,

对一个带着幼儿的母亲拉拉扯扯、高声呵斥,这就是你的教养和风度吗?孩子是谁的,

与你无关。”“与我无关?”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逼近一步,

周身散发的低压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后退了一圈,“苏晚,你偷了我的种,跑了五年,

现在告诉我与我无关?”“偷?”我的心被这个字刺得生疼,却反而笑了出来,笑声冷冽,

“傅斯年,需要我提醒你吗?婚礼当晚,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天、生、不、育。那份协议,

白纸黑字,现在倒成了我偷你的种?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瞳孔骤缩,

显然被“不育”两个字狠狠掴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阴鸷:“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怀上了?”“我知道什么?”我反问,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在新婚夜告诉我他不能生,然后我在他的书房里,

发现了一间贴满孕妇照片的暗室!每一个都拍摄于怀孕第七个月!傅斯年,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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