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怕，陪你玩玩
竟然找不到一丝破绽。
常雨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
可宋湛确定最初在常雨体内探寻到了一缕妖气。
随之很快消失了。
常雨本人并没有显示出任何这方面的能力。
宋湛心头涌起一缕不安的情绪。
他微抬下巴指向屋门口的石头墩子，“讲讲你的过去。”
常雨顶着和尚的威压，应声坐了下来。
宋湛一撩衣袍，首接坐在了常雨脚下的台阶上，无比端正，如同雕塑一般。
尽管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常雨处于高位，可是他仍感觉到和尚对于他的压迫感。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故事。
常雨来自大山深处的桃源村，只知道山的名字叫隐雾山。
山如其名，常年大雾笼罩，真容若隐若现。
桃源村位于隐雾山脚下，村民们靠山吃山，自给自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惬意而舒适的生活。
3年前，常雨的父亲偶然间制出了一种香粉——桃源香粉，香味清幽，留香时间久。
听闻大山外面有市集能够赚取银钱，于是不顾村民族人的反对，坚持和常雨做起了制香、售卖香粉的事情。
父亲常谦带着常雨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走出大山。
通过贩卖香粉，获得银钱，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几个月前，气候多变，山路难行，父亲不慎掉落山崖死了。
常雨自此开始独自一人制香、卖香粉。
村民中有同姓之人嫉妒常雨，得知常雨是常谦捡来的孩子，并非亲生。
扬言，常雨不详克死了养父。
联合众人将常雨赶出了家门。
常雨沉浸在往事中，压抑心中的悲伤，“我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桃源香粉的制香秘方。
可是父亲曾经交代过这方子给我，不传给别人。”
他抬手艰难地抹了抹即将掉落的眼泪。
常雨从此开始过上了野人一般的生活，居无定所。
他围绕着桃源村，隐雾山的地界，睡过树洞，自己挖过坑洞，风餐露宿。
可还是时不时遭到村民们集体针对、驱逐。
不得不带着仅剩不多的香粉，暂时离开桃源村。
他打算挣够足够的钱，回到桃源村，将父亲带走，重新安葬。
然后永远告别这个地方。
可是那天，当他带着银钱站在往常无比熟悉的岔路口之时，一切都变了。
往常那条通往隐雾山的道路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山包。
周围的景致也全都变了样貌。
常雨走了许多次、无比熟悉的山路，竟然找不到了。
他灵巧地攀上了最近的一座山峰，眺望远方，隐雾山也消失了。
目之所及是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常雨自知所说的事情不可思议，但还是抱着仅存的侥幸看向和尚。
“大师，这都是你要的真话。
从那天开始，我就带着攒的银钱，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数日以来大雨不停，辗转流落到了这儿……”常雨看向和尚，接下来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宋湛手中盘着那串漆黑如墨的珠子，挑眉笑道，“故事讲得不错。”
早在今天上午，常雨昏迷时候，宋湛己经翻阅过县志和记录书籍，并无任何关于桃源村的记载。
这个少年，身上没有任何的路引文书。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毫无踪迹可以查询。
昨天他追捕的水妖也是离奇消失，无影无踪。
至于桃源香粉，昨日去脂粉行老板询问过，更是从未听闻。
常雨看和尚似笑非笑，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最后一丝和平共处的希望也走向幻灭。
宋湛一颗颗拨动着手中的珠子，不紧不慢。
闭目，仔细回忆着昨日追捕水妖以来的每个细节。
常雨下定决心，暗中积蓄力量。
他自幼在山中长大，身手灵活矫健。
忍着腹中“咕咕咕”的叫声，常雨趁和尚不防备，飞奔两步跃上院墙，逃跑了。
感受着雨后湿润的空气，和自由的风拂过面颊，无比舒爽。
他飞檐走壁，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般倒挂在树上，蓄力一跃，跳出几丈远，双脚稳稳落在了街道的青石板砖上。
惹来几名小摊贩的注目。
常雨顾不得许多，选了一个人流较多的方向就朝前跑去。
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和尚总有顾虑，不能为所欲为。
常雨脚下生风，左拐右拐的，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脚步，倚靠在一座石桥旁的大槐树下。
他浑身湿透了，更加虚弱了几分。
回头张望，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并没有看到和尚的身影，终于放下心。
从昨天早晨到现在，腹内五脏庙空空如也。
这会停下来了，就觉得饥饿难耐。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依靠着粗壮的树根，渐渐平复呼吸。
闭目休憩，思考着下一步去哪里。
没一会儿，快要睡着之际，常雨察觉到有物体攀上了他的手腕。
那种冰凉、熟悉的感觉令他惊坐而起。
左手腕上再次被黑色的珠串紧紧缠绕着。
和尚，又是宋湛，阴魂不散的宋湛。
意识清醒，常雨目眦欲裂，后背冷汗涔涔。
他再没了力气逃跑，哀求道，“宋湛，和尚，宋大师，放过我吧。”
宋湛微微蹙眉，像是打量一个物件一般，不置一词。
常雨连忙将珠串取下，可是在他的右手触碰到那串珠子的时候，浑身针扎一般疼痛。
他下意识立刻收回了手。
宋湛微微低头，扬唇浅笑，“怎么，还想要逃跑吗？”
常雨飞快扫了一圈，周围人来人往，于是他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这儿有拐子，当街行凶，杀人了。”
“救命啊！”
有几名路人纷纷投来问候的眼神。
令常雨意外的是。
那些人原本探究的视线，在触碰到宋湛身上的时候，立刻换做畏惧、崇敬的目光，然后转头加快脚步离开。
好像这儿有什么得罪不起的脏东西似的，一刻也不敢停留。
常雨不信邪，再次用力摘下那珠串，然后疼的险些晕了过去。
他破口大骂，“你个死秃驴，臭和尚，你使了什么妖术，快解开这珠串。”
“宋湛，你个盘串的野和尚，假和尚……”“还有没有王法了？”
“……”常雨口吐芬芳，一叠声骂了许多脏话，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这些词语和句子，他从前在山里好像并没有听过。
怎么今天就从嘴巴里自己蹦出来了呢？
宋湛好似并未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他目光投向虚空，并未落在实处，首至常雨没有力气继续骂人。
他一手扯过常雨的左手腕，一手掐向常雨的脖子，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仅仅只剩一拳的距离。
常雨双脚离地，脑瓜子嗡嗡的，憋得脸颊通红。
灭顶的恐惧笼罩在常雨的头顶，他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即将呼吸不到空气之际，宋湛微微松了一丝缝隙。
他像是看待豢养的宠物，又像是透过常雨看不知名的事物 。
微微低头，在常雨耳边低声呢喃道，“别怕，陪你玩玩。”
常雨被一把扔下，陡然间获得自由，瘫坐在地，贪婪地吮吸着空气。
他微微抬眸看到的是宋湛洁白的袍角，还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常雨吓得嘴唇发白，浑身哆嗦，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
宋湛老鹰抓小鸡一般，拎着常雨离开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