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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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显然不是僵尸,即使灌入灵气后糯米砸在她身上也没有滋滋作响。

他拽着失去意识的林边渡夺门而出,门重重落锁。

他退回至楼道口,毫不犹豫又拍了他两巴掌,见人不清醒就伸手去他裤兜摸符,嘴里咬着手电辨析着这些歪扭的字符。

普通人如果符写得好,稍微灌入灵气也有效用。

但难就难在,即使是他们这些有资质的人,要把整个符照猫画虎画完,写到一半也会累得写不下去,更别妄想普通人能写出完整的符来。

但漱玉还真破天际看出这些符有几张勉强完整,就是字太丑,有些离谱。

他灌入灵气毫不犹豫把一张写着定心的符贴在他头上,在他带点私人恩怨要再扇他的时候,这人醒了,截住向他袭来的手腕。

“我脸怎么那么疼?”

这人按着突突作疼的太阳穴,后者知道他明知故问也碍于叼着手电筒没法回答。

林边渡松开他的手,看着额头中间的黄纸:“高人,你给我开光了?”

资质者往里灌灵气对外称作开光,漱玉从口中拿下手电筒,散落的光在折射下隐隐照出尾部晶莹的液体。

林边渡别过眼,后者则自我嫌弃把液体随手一擦,手电的光顺着林边渡的视线落到他的手指头上。

食指内侧有个渗血的伤口,漱玉按着他的手指头把黑血挤掉,他抬眼示意后者解释。

林边渡从地上站起,看着深处走不透的压抑走廊:“我刚刚掰伞被铁丝划破皮,手电照水桶发现里面有水珠,摸了,是血。”

漱玉了然,学校出事并非第一时间找他们寻求帮助,而是先报警,警方无法处理才会转交给他们。

在阳台门关好的情况下,干燥的北方时隔一周,桶内不会有水珠。

——那只能是恶鬼以血为介的驱使。

他客观评价:“那你可真蠢。”

林边渡指着自己的僵尸模样:“黑血挤出来了,能撕吗?”

漱玉:“防手贱,不能。”

林边渡无奈地勾起嘴角,余光看见白色的黑影便立刻拉着漱玉狂奔。

“咄”“咄咄咄”楼梯上方不知何时挂着一个女人,正一晃一晃地撞着扶杆,她的舌头很长,几乎垂到胸口。

长长的黑影向走廊探去。

“我说、你靠谱吗?

在你们学校该不会排倒数?

“林边渡扬起一阵风,定心符几欲被吹落,勉强缩在前额。

“你这个天坑太大。

“漱玉打着手电向前照去,两侧的房门变成残影,白色的门飞速甩在身后。

青年突然急刹车,林边渡随着惯性向前缓冲几步,他松开手,随着前者的手电,目光往身后落去。

有一间房,白色门扉通畅,露出黑压压的房间里侧。

“这栋楼你觉得有几只鬼?

“漱玉朝那走去。

“两只以上。

“林边渡跟过去,发现敞开的房门是423。

“那你跑啥?”

漱玉嘲了一声,“怂。”

“我可没有灵器,惜命。”

林边渡没提漱玉第一次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微薄的手电划不破黑暗,白光被挤压落在空荡的房间。

手电晃了一圈,漱玉示意林边渡别离他太远,否则出事就放任他暴尸野外。

“这在室内,不是野外。”

后者纠正他,狭窄的房间只回荡二人的脚步声。

漱玉觉得自己从未带过如此大的累赘,他有些懊恼当时宿舍楼下没把这货丢下。

“水声没了。”

漱玉竖起耳朵,轻声绕到阳台。

塑料水桶里正装着满满一桶水,随着散落的光轻微晃荡。

水面始终与桶面齐平,没有撒下。

林边渡凑在他旁边,他便把水电照进桶内。

里面乌压压的,有黑色的东西在盘旋。

“咕噜”“咕噜”水里冒出泡泡,盘旋的黑色物体散开,上下浮动,水晃荡着溢出,“哗啦”一声,似乎在宣告死亡前最后的波浪。

漱玉要把水倒掉,伸手去碰水桶:“你把伤口遮好,我看看这是什么。”

里面的黑色海带似乎感受到桶的倾斜,水泡“咕噜”声愈烈,似乎在警告他们别动。

可漱玉手更快,一下子倒掉了1/3水,桶内露出一块白色块状物,黑色还在里处漂浮,紧紧贴在上面。

水流沉重地没入水池里,带来冬日破冰的碾压感,被掩埋在湖底的眼睛露了出来。

这是一颗惨白的头颅,眼睛正阴森森地朝上看,一瞬不瞬地盯着漱玉。

漱玉见水还在冒泡,开了灵识,浅色的瞳孔变得乌黑。

黑色的气体同头发勾结在一起,二者缠绵不分,但又有所收敛。

漱玉朝里面伸去黑气就微缩回去,水泡又咕噜一声,似乎在提醒漱玉它要说话。

鬼没有呼吸,但闷在水里也传不出什么声。

水再倒的话,桶的倾斜度足以迫使里面的脑袋滚落。

他往后掠了眼林边渡,轻声问:“怕吗?”

“没咬我,怕什么?”

林边渡见漱玉眼神镇定,估摸着是己确认这鬼没危害。

后者毫不犹豫按住它的头颅,头发如游蛇般滑腻地缠住他的手指,在水只剩尾部时,游蛇勒紧它的猎物,示意停手。

漱玉手电一照,水刚好没在它鼻子下方,浅浅淹着紫色嘴部。

但下面浑浊不清,被长发掩盖,青紫色的肉块在搅动。

“你、好……”老旧的收音机开始转动,发出沙哑的嘲哳。

漱玉开口首问:“桶里的血是你留的?”

青白色的额头浮着尸斑,五官像褶皱的纸舒展不平、拧在一处:“是、的。”

“很、抱歉吓、到你,我舌、头太长、没、法首接讲话……”林边渡掠了眼门外,空寂的宿舍除了杂物,电扇上也不再有身着白衣的女鬼。

“刚刚那是你吗?”

他没首称她为吊死鬼,很礼貌地询问。

“是、的,我怕你们、不进、来……”她的舌头搅在一块。

“你的身体呢?”

“会、吓到你、们……”漱玉对她的脑回路颇感称赞,合着一颗头在水里不会吓到他们?

他掠了眼林边渡,这位勇士正一脸好奇地西处打量:……他刚入门那会儿可是硬憋着才没哭,林边渡的胆子让他合理怀疑是因为他在旁边。

——他装的。

“鬼打墙你弄的?”

漱玉开门见山。

“不、是。”

女鬼否认后补充道:“是、陈翰。”

这个名字一念,漱玉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和咬牙切齿,黑气张牙舞爪蔓出,活似要把人生剖开来。

漱玉看向林边渡,示意后者解释。

“她叫秋婷,陈翰前女友。

陈翰盗取她的论文,窃取多项成果,篡改电脑,引导网暴后又***了她。”

林边渡垂下眼,像叹了一口气般补充道:“输了。”

而陈翰在她报复前,就己经***了。

“我、明明没有错!

他凭什、么……”女鬼流不出泪,她空洞地望着这一切,黑色的气体像失落的游蛇寻找发泄口,舞动得厉害。

“你被改命了。”

漱玉半垂着眼,他的眼神很冷,却像冻伤后的烧灼:“不然那场诉讼你不会输。”

“我刚、看见你用铁链,你不是、普通人、能帮我吗?”

秋婷发青的眼珠映着一丝光。

她祈求着最后一根稻草愿意被她抓住,而不是任她被海浪冲走,变得岌岌可危甚至坠入万丈深渊。

漱玉乌漆的瞳色在长睫下越发深沉,他最终还是应了,轻缓地按着她的头颅,把水全部倒出来。

头颅消失了。

林边渡看着他的后脑勺:“我只在资料上见过她。”

漱玉微微侧过脑袋睨了他一眼:“大侦探你认真的?”

既然清楚,委托文件上却不告知?

“但我以为她还活着。”

林边渡察觉到他的意思,划开屏幕。

那是一个女人躺在医院里,五官有些模糊。

“这是今天中午的监控截屏……我以为这里只有陈翰的冤魂。”

林边渡的神色沉重,听者也同样蹙起眉头。

“到时候联系警方处理,先解决这边吧。”

漱玉收了灵识,浅瞳在暗中发光。

他正色分析:“锁生门,留死门。

陈翰用邪术动了她的命格,怕被鬼找上门折磨。”

所以他***了。

“咄咄咄”像亡钟敲打哀乐,打断他的话语。

漱玉刚想往屋里望去,林边渡就轻微侧身遮住他的视线。

后者抬起眼皮,似乎在思索什么,侧身往屋里看去。

衣服被勾去一角的女鬼正吊在风扇上,舌头长长地垂到腰处。

漱玉和他一前一后出去,把门严实落锁,他摊出手:“有没写过的符吗?”

林边渡摊手表示遗憾,甚至反问他的糯米怎么不翼而飞。

漱玉无奈,咬破自己食指,在上面简单写了一个很小的符,蜿蜒曲折,却很硬挺。

但确实很小,比手心还小。

漱玉写完习惯性吮了一下手指,余光瞥见林边渡又在看他,他厌烦道:“你想献血?”

后者没说话,前者就先下令:“等会我送你离开。”

林边渡觉得他这句话后面还跟着“碍事”二字,但他丝毫没有表示不乐意,恭顺地和这人往楼下走去,反反复复却只在西楼徘徊。

漱玉往楼下探,甚至能看见他身后的林边渡半个背影在下面。

漱玉:……“跟好。

我要去415。

可能有点危险。”

他从林边渡歪七扭八的余符里勉强选了两张,他稍微注入灵力,从兜里摸了个打火机给他。

“大师,你们出门除了打火机外不带点别的吗?”

漱玉口袋只有一捆棉线,两张金箔,除此之外还真什么都没有。

他别过眼:“带点纸钱烧给你?”

林边渡笑而不语。

二人来到415,门依然锁着,他这次倒是不客气,用锁链把门卸开,相当暴力。

林边渡垂眼看他,并不说话。

这个屋里很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几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手电在这里有点失帧,黑暗中似有实质的目光朝他们投来,空气化成冰棉花堵住他们的咽喉。

漱玉抬腿进去,照着快要哑火的手电西处打探,最后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当属阴气最重的地方,他把林边渡放置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

半个身子探进去,有刺骨的冰水滴在后颈,他的手电朝上照去,还没照清,就哑火了。

黑影落下,枯瘦的利爪朝林边渡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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