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只要熬到他身体好转,我便能功成身退。
谁知在狩猎场上,我为救驾身受重伤,女儿身当场暴露。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一夜之间,我从少年将军,沦为阶下囚。
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口诛笔伐,父亲与我对簿公堂,划清界限。
我以为我的人生完了。
直到那个少年天子在狱中见到我,他屏退左右,俯身在我耳边,声音颤抖而狂喜。
“阿凝,你终于不用再装了。”
......“有刺客!保护陛下!”尖锐的嘶喊划破皇家猎场的长空。
我几乎是本能地调转马头,挡在了新帝萧澈的身前。
一支淬了毒的羽箭破风而来,我来不及拔刀,只能用血肉之躯生生受下。
剧痛穿透肩胛,我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死死握住缰绳,没有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
我是大渊的少年将军苏惊渊,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我不能倒。
禁军蜂拥而上,将骚乱瞬间平息。
萧澈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我面前,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苍白。
“太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扯了扯嘴角,想说一句“臣无碍”,可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将军,得罪了!”一个禁军统领上前,伸手便要撕开我的衣甲查看伤势。
“别碰!”我厉声喝止。
可已经晚了。
为了方便骑射,我今日只穿了轻甲,他这一扯,破损的甲片连着内衫一同被撕开。
缠在胸前已染血的裹胸白布,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周围的喧哗、马蹄声、风声,一切都消失了。
我只能看到一张张惊愕到扭曲的脸。
和我面前,萧澈那双瞬间沉下来的,幽深如古潭的眼。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沉郁的痛楚。
我是个女人。
定国公府世子苏惊渊,是个女人。
这个秘密,我守了十八年,却在今天,以最狼狈不堪的方式,昭然于天下。
金銮殿上,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却照得人心里发冷。
我被两名禁军死死按在冰冷的金砖上,胸口的伤只做了简单的包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殿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投向我的目光里,有鄙夷,有惊愕,有幸灾乐祸。
“妖孽!真是妖孽!”一声怒喝打破了死寂。
我抬起头,看见我的父亲,定国公苏维山,颤抖地指着我,老泪纵横。
“陛下,臣教子无方,养出此等不男不女、欺君罔上的妖孽,臣罪该万死!”他猛地撩起袍角,重重地跪了下去,对着龙椅上的萧澈拼命磕头。
“为保全我苏氏一门清白,臣恳请陛下,将此孽障剔出苏氏宗祠,逐出家门!臣与她,自此恩断义绝,再无干系!”“恩断义绝”?我看着这个我叫了十八年“父亲”的男人,为了保全家族,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我甚至能理解他。
定国公府百年声誉,不能毁于一旦。
可理解,不代表不痛。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嘶哑,牵动了伤口,咳出一口血来。
“父亲大人,说得真好。”
苏维山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孽障,还敢笑!”我没有理他,只是抬眼,望向那个高踞龙椅之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萧澈。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强的对手。
我们一同长大,一同习武,一同在朝堂上明争暗斗。
如今,我成了他的阶下囚。
“陛下,”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臣,认罪。”
“但求陛下念在往日情分,此事皆我一人所为,与定国公府无关,莫要株连。”
我将所有的罪,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萧澈终于有了反应。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苏惊渊,你好大的胆子。”
“欺君之罪,按律当凌迟处死,株连九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那已经面无人色的父亲。
“既然定国公与你恩断义绝,那便......”“将苏惊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