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风玄被仙界俘虏那天,三界都以为仙界终于扬眉吐气。他被封住魔力,戴上禁制,
扔进瑶池当了个最低等的小仙娥。每日不是被仙女们呼来喝去,就是被仙君们嘲讽戏弄。
连那只总爱偷食的仙鹤,都敢趾高气昂地叼走他盘中的仙果。直到仙魔大战再起,
新任魔君率百万魔兵压境,指名要仙界交出前任魔尊。
众仙讥笑:“你们魔尊早就尸骨无存了!”一直低眉顺眼的风玄突然抬眸,轻轻一挣,
腕间禁制应声碎裂。他漫不经心看向脸色煞白的众仙:“本尊玩够了,叫你们天帝出来。
”---魔尊风玄被仙界俘虏的那一日,
九重天上的祥云都染上了几分罕见的、带着胜利意味的金红。消息像长了翅膀,
瞬间飞遍了三十三重天,又狠狠砸向下界妖魔两族。三界震荡,谁都没想到,
横行无忌、压得仙界抬不起头数万年的魔尊,
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落幕——据说是在冲击那无上之境的关键时刻,
被最信任的副手血魇魔君从背后捅了刀子,里应外合,才让仙界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凌霄殿上,久违的欢声笑语。仙官们捋着长须,眼角眉梢是按捺不住的扬眉吐气。
就连殿外执戟的守卫,腰杆都比往日挺直了三分。如何处置这位阶下囚,仙帝只沉吟了片刻。
“魔头孽根深重,杀之恐污仙家法器,亦引动其本源魔气反噬,得不偿失。
既然已被封住魔核,戴上九幽玄铁链,便罚其入瑶池,做个洒扫庭除的小仙娥,
以仙灵之气日夜消磨其魔性,以观后效。”旨意传下,众仙皆赞陛下仁德。于是,
曾执掌魔界,一念动而万魔匍匐的风玄,被剥去了一身象征至尊的玄色魔袍,
换上了一身粗糙劣质的、藕荷色的仙娥服饰,
那颜色与他周身残余的、若有若无的魔气混杂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两名力士押着他,
像丢一件垃圾般,将他扔进了瑶池仙境边缘,那充斥着浓郁到令人窒息仙灵之气的所在。
第一折 瑶池役瑶池之水,氤氲着万年不散的灵雾,对于仙家而言是滋养圣品,
对此刻魔力尽封的风玄来说,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刮擦着他被强行禁锢的魔核。
那腕上的九幽玄铁链看似寻常,却沉重冰冷,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试图凝聚的微弱力量,
并将他的一切感知压制在比普通小仙还不如的境地。他被分配的工作,
是最低等仙娥都不愿沾手的——清理瑶池外围莲叶下的淤泥,
擦拭那些巨大如小丘的装饰性灵石,以及,伺候瑶池畔那群被养得骄纵无比的仙鹤。
“新来的!发什么呆?西边的莲台都快被腐叶盖满了,还不快去清理!
” 一个穿着明显精致许多的粉衣仙娥,叉着腰,尖着嗓子呵斥。她叫粉荷,
是瑶池的掌事仙娥之一。风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握着那柄比他过去用来剔牙的魔匕还要粗糙的木耙,慢吞吞地走向所指的方向。动作间,
腕间的玄铁链与木耙相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啧,瞧瞧他那样子,
哪还有半点魔尊的威风?” 另一个蓝衣仙娥掩嘴轻笑,声音不大,
却足够清晰传入风玄耳中。“威风?丧家之犬罢了。听说昨日给清源仙君奉茶时,
手抖洒了几滴,被仙君一杯热茶泼在脸上,吭都不敢吭一声呢!”“活该!这些魔物,
天生污浊,能留在瑶池沾染圣气,已是他几辈子修不来的造化……”嘲讽、奚落、指指点点,
成了他日常的配乐。仙君们路过,有时会故意停下脚步,或是以探查魔气为名,
用仙力在他体内粗暴地游走一遍,带来阵阵钝痛;或是居高临下地丢下几句“好好改造,
争取早日洗清罪孽”的风凉话。风玄始终沉默。他低着头,
用那木耙一下下清理着池底的污秽,藕荷色的衣裙下摆早已被脏污的池水浸透,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唯有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当他看向瑶池深处那株亘古存在的金色莲花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淡、极幽深的涟漪,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最大的麻烦,来自那群仙鹤。为首的那只,翎羽洁白如雪,
头顶一抹殷红,名唤“丹顶儿”,是西王母座下某位女仙的爱宠,性子被惯得无法无天。
它似乎格外“青睐”风玄,总爱在他负责打扫的区域溜达,或是故意踩乱他刚整理好的灵石,
或是趁他端着果盘给各殿送去时,一个俯冲,精准地叼走盘中最水灵、灵气最足的那颗仙果。
今日亦然。风玄正端着一盘刚采摘的、灵气盎然的玉露仙桃送往广寒宫暂居的仙子处。
丹顶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长喙如电,直取盘中那个最大、色泽最诱人的桃子。
周围响起几声仙娥压抑的嗤笑。风玄脚步一顿,没有如往常般任由它夺走,
而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侧。丹顶儿叼了个空,惯性让它往前冲了几步,有些狼狈地稳住身形。
它显然没料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小仙娥”敢闪躲,顿时怒了,扭过头,
一双豆大的黑眼珠瞪着风玄,发出尖锐的唳鸣,翅膀扇动,带起一阵狂风,
吹得风玄发丝飞扬,衣裙猎猎作响。“唳——!”周围的嗤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看好戏的兴奋。“哎呀,这魔头今天胆子肥了?”“敢惹丹顶儿,
看他怎么收场!”丹顶儿昂着头,迈着优雅而傲慢的步子逼近,长喙再次啄向仙桃,
这次带上了威胁的意味,目标是风玄端着托盘的手。风玄垂着眼,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长喙,
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只需一丝微不可查的魔气牵引,就能让这扁毛畜生当场毙命。
但下一刻,他感应到了远处一道若有若无的探查仙识——是看守瑶池的巡值仙将。
他指尖的微动化为彻底的松弛。“啪!”丹顶儿的长喙狠狠啄在他的手背上,
立刻留下一道红痕,***辣地疼。托盘倾覆,晶莹剔透的玉露仙桃滚落一地,沾满尘土。
仙鹤得意地叼起一个,趾高气扬地瞥了风玄一眼,振翅飞走了。风玄默默地蹲下身,
一点点捡起脏污的仙桃。手背上的红痕迅速肿胀起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着头,
无人能看见他眸底深处,那一片冰封的海面下,悄然裂开的一丝缝隙。缝隙之下,
是足以焚尽九天十地的幽暗火焰。第二折 微澜起日子就在这般无止境的折辱与劳作中流逝。
仙魔两界看似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风玄依旧是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那个“小仙娥”。他完成了所有分内乃至分外的活计,
面对任何刁难都逆来顺受,仿佛真的被仙界的规则和仙灵之气磨平了所有棱角,
连最初那点残存的魔尊气度也消弭殆尽。他甚至学会了在粉荷仙娥呵斥时,
微微躬身表示听从;在仙君们戏弄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惶恐。他像一块被投入瑶池的顽石,
渐渐被淤泥和水藻覆盖,失去了原本的样貌。只有极偶然的瞬间,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只有瑶池水波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时,他会独自坐在池边最偏僻的一块礁石上,
望着那株金色莲花怔怔出神。腕间的九幽玄铁链在清冷月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那时,
他周身会弥漫开一种与这仙境格格不入的孤寂与苍凉。这晚,他照例坐在礁石上。不远处,
一丛罕见的、夜晚会发出微光的月光藻轻轻摇曳。忽然,一阵细碎焦急的呜咽声传来。
风玄转头,看见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巴掌大小,耳朵却大得离谱的小兽,
正被困在几块尖锐的灵石缝隙间,一条后腿被卡住,挣扎间已渗出血迹。
是只尚未化形、不知哪家仙童饲养的月光貂。小兽看到他,琉璃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挣扎得更厉害,呜咽声带着绝望。风玄面无表情地看着。魔界弱肉强食,
怜悯是最无用的东西。他只需视而不见,明日自有巡值仙将来处理。
月光貂的呜咽声渐渐微弱,大眼睛里蓄满了水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风玄蹙了蹙眉。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不是魔尊,甚至还未入魔的时候,
似乎也曾养过一只类似的小东西……那记忆太久远,太模糊,早已被血与火覆盖。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并非去触碰那小兽,
而是指尖凝聚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游走在九幽玄铁链封锁极限的微弱气息,
轻轻点在那卡住月光貂的灵石上。“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灵石内部结构被巧劲震裂,松开了缝隙。月光貂愣了一下,立刻抽出伤腿,
警惕地看了风玄一眼,旋即化作一道白光,窜入旁边的花丛消失不见。风玄收回手,
指尖那缕气息散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继续望着金莲,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片刻后,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看起来年纪很小、满脸焦急的仙娥匆匆跑过来,
四处张望:“***?***你在哪儿?”她看到礁石上的风玄,迟疑了一下,
还是小声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曾看到一只白色的月光貂?”风玄未曾回头,
只吐出两个字:“跑了。”小仙娥顺着他刚才目光扫过的方向,
果然在花丛边发现了几缕白色的绒毛和一点血迹,她松了口气,又看向风玄,
注意到他手背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被仙鹤啄出的伤痕,以及腕间那显眼的玄铁链,
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低声道:“谢谢……谢谢你。”风玄没有回应。小仙娥不敢多留,
匆匆寻着痕迹去找她的灵宠了。瑶池畔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玄自己知道,
方才动用那丝力量时,腕间的玄铁链传来一阵轻微的、几乎难以感知的波动,并非压制,
反倒像是……某种共鸣?他低头,看着那沉寂了数月的玄铁链,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这仙界至宝,似乎并非毫无破绽。第三折 山雨来平静的假象,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被彻底打破。急促而洪亮的警钟声,毫无预兆地响彻三十三重天!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紧迫,震得瑶池的仙雾都剧烈翻腾起来。“咚——!咚——!
咚——!”所有仙娥、仙侍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茫然又惊恐地抬头望天。
就连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仙鹤,也惊得四处乱飞,发出不安的鸣叫。“怎么回事?
警魔钟怎会九响?!”“是天魔入侵!最高级别的预警!”混乱中,
只见无数道绚烂的仙光从各处宫殿疾射而出,奔向南天门方向。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上仙、神将们,此刻都面色凝重,驾驭着遁光,如临大敌。
瑶池的仙娥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慌乱。“听说是魔界打过来了!
”“新任的魔君血魇,亲自率领百万魔兵,已经陈兵南天门外了!”“血魇魔君?
不就是背后捅了风玄刀子的那个?他来做什……”话音未落,
一道威严无比、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杀意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
强行穿透了仙界层层叠叠的结界,
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仙神、乃至风玄的耳边:“仙界蝼蚁听着!限尔等一炷香内,
交出我界前任魔尊风玄!否则,今日便踏平你仙界三十三重天,叫这九天仙宫,
尽数化为焦土冥域!”是血魇的声音。风玄正在擦拭一块灵石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低着头,
无人能看见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终于……来了。他这个“好兄弟”,
果然从未让他“失望”。斩草除根?还是想确认他是否死透?或者,另有所图?
瑶池畔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他们竟然是来要这个废物的?”“交出他?
凭什么!他现在是我们仙界的俘虏!”“就是!一个废了的魔尊,凭什么让我们仙界交人?
”很快,仙帝的法旨传遍各处:“众仙家各守其位,加固结界,无令不得擅动!
南天门自有托塔天王并十万天兵镇守!”意思很明确:不交!恐慌在蔓延,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挑衅的愤怒。仙人们同仇敌忾,纷纷咒骂着魔界的狂妄。然而,
不过半柱香功夫,前方传来更加骇人的消息——血魇魔君亲自出手,三招重创托塔天王!
魔界先锋已攻破第一道外围结界!南天门告急!消息传来,瑶池这边彻底乱了套。
仙娥们花容失色,连粉荷等掌事仙娥也六神无主。恰在此时,几道强大的仙光落在瑶池畔,
是几位平日里眼高于顶、没少嘲讽风玄的上仙。他们显然是奉命前来巡查,稳定后方,
或者说,是来确认某个“隐患”是否还在控制之中。
看到依旧在“老老实实”擦拭灵石的风玄,一位赤须仙君像是找到了发泄恐惧和怒火的出口,
指着他厉声喝道:“都是你这祸害!若非你魔界贼心不死,怎会引来今日兵灾!
”另一位女仙也冷笑着附和:“可不是?留着你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早知道当初就该请陛下将你打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跟条死狗有什么区别?血魇魔君竟会为了这种东西大动干戈?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