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潮涌动
长条会议桌的主位上，刘正宏指尖夹着钢笔，目光扫过坐在两侧的董事，最后定格在女儿刘帧身上 —— 这是年会后的首次董事会，议题只有一个：敲定刘帧与陆明宇的联姻细节。
“桢桢，陆家己经把订婚日期初步定在三个月后，正好赶在新能源产业园奠基前，” 刘正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到时候两家联合开发产业园，刘氏能拿到陆家在硅谷的技术授权，陆家也能借刘氏的渠道打开国内市场，这是双赢的事，你没理由拒绝。”
右侧的张董事立刻附和，推了推金丝眼镜：“刘总说得对，刘小姐年轻有为，但商场上光有能力不够。
陆家的资源能让刘氏少走五年弯路，这对集团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就是啊，刘小姐，” 李董事跟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劝诱，“你是刘氏的继承人，个人选择从来都不只是私事。
当年刘总为了拿下城南地块，还不是陪酒到胃出血？
咱们豪门子弟，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
刘帧坐在会议桌的末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桌角的新能源产业园规划图上 —— 图上标注的 “核心技术区”，正是她想与李强合作的部分。
她抬起头，迎上父亲的目光：“爸，产业园的核心技术还没敲定，现在谈联姻太早了。
而且陆明宇的行事风格我不认可，上次他为了抢一个光伏项目，故意泄露对手的环评报告，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我不可能和他合作，更别说订婚。”
“你懂什么！”
刘正宏猛地拍了下桌子，钢笔在桌面上滚出一段距离，“商场上的手段，哪有绝对的‘干净’？
只要能为刘氏带来利益，就是好手段！
陆明宇有野心，有资源，这就够了！”
“可他没有底线。”
刘帧不肯退让，“如果为了利益放弃底线，刘氏早晚会栽在这种人手里。
而且李强的‘星火研发室’有成熟的石墨烯散热技术，比陆家提供的授权技术更适合国内气候，成本还低 15%，我们为什么非要绑定陆家？”
“李强？
那个连西装都穿不起的穷小子？”
刘正宏冷笑，“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大本事？
不过是运气好搞出点小技术，想攀高枝罢了！
你要是敢跟他扯上关系，不仅联姻黄了，新能源事业部的管理权，你也别想要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刘帧心上。
新能源事业部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从最初的三个人团队，到现在年营收过亿，每一个项目都浸着她的心血。
可父亲一句话，就要把她的心血和人生捆绑给她不认可的人。
会议不欢而散。
刘帧走出会议室，靠在走廊的玻璃窗上，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满是疲惫。
她掏出手机，翻出那张只有名字和号码的名片 —— 是李强的。
犹豫了几秒，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李强的声音，背景里有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机器轰鸣，“请问是哪位？”
“我是刘帧。”
她报上名字，听到电话那头的敲击声顿了一下，“关于石墨烯散热技术，我想和你聊聊合作的可能性，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
李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还有不易察觉的欣喜，“我们研发室在城西的旧工业园里，有点偏，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发定位给你。”
半小时后，刘帧的车停在城西工业园门口。
这里和市中心的繁华截然不同，斑驳的围墙爬满藤蔓，路边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机器油味。
她按着定位找到 “星火研发室”—— 那是一间旧厂房改造的屋子，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研发室的名字，旁边还贴着一张手写的 “招聘实验助理” 启事。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焊锡、松香和咖啡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摆着几张旧实验台，上面堆满了电子元件、示波器和半成品的散热模块，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实验数据，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折叠床，床上堆着几件换洗衣物 —— 显然，李强经常在这里过夜。
“刘小姐，你来了。”
李强从实验台后抬起头，手里还拿着一把电烙铁，鼻尖沾了点黑色的焊锡灰，“抱歉，地方有点乱，你随便坐。”
他指了指旁边一张旧沙发，上面还放着一本翻开的《材料科学导论》。
刘帧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一个散热模块上 —— 模块的外壳是 3D 打印的，边缘还有些粗糙，但内部的石墨烯涂层却均匀光滑，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这就是你们研发的散热模块？”
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对，” 李强放下电烙铁，拿起模块递给她，“这个是第三代样品，我们优化了石墨烯的排列方式，散热效率比第二代提高了 8%。
你看这里，” 他指着模块侧面的一个小孔，“我们加了温度传感器，能实时监测模块温度，通过蓝牙传送到终端，方便远程监控。”
刘帧接过模块，翻来覆去地看，眼里满是赞赏 —— 这个模块的设计虽然简陋，却充满了巧思，比她见过的很多大厂产品都更贴合实际应用。
“你们做过实地测试吗？
比如在高温环境下的稳定性。”
“做过，” 李强走到墙边，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叠厚厚的测试报告，“我们在工业园的屋顶搭了个测试棚，模拟不同地区的气候，从海南的高温高湿到新疆的干燥暴晒，都测过。
这是测试数据，你看，在 45℃的高温下，连续工作 72 小时，模块的温度也能稳定在 58℃以下，完全满足新能源电池的散热需求。”
刘帧接过报告，一页页仔细翻看 —— 数据记录得详细又规整，每一组数据都标注了测试时间、环境温度和湿度，甚至还有突发降雨时的应急测试结果。
她能想象到，李强和他的团队在屋顶顶着烈日、冒着暴雨做测试的场景，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敬佩 —— 在这个追求速成、急功近利的时代，还有人愿意沉下心来做技术，太难得了。
“你们的技术很好，” 刘帧合上报告，抬头看向李强，“我想代表刘氏新能源事业部，和你们签订技术合作协议。
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和生产场地，你们负责技术落地，利润按 4:6 分成，你们占 6 成，怎么样？”
李强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刘帧会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门口传来的一个傲慢声音打断：“刘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刘帧回头，看到陆明宇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陆公子，我来谈工作，好像和你没关系。”
她语气冷淡，显然不想理他。
陆明宇却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满屋子的旧设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谈工作？
和这种穷酸的小作坊谈工作？
刘小姐，你该不会是被这个小子骗了吧？
就凭这些破铜烂铁，也能搞出什么技术？”
李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刘帧面前：“陆公子，说话请注意分寸。
我们的技术好不好，不是靠设备的新旧来判断的，而是靠数据和实际效果。”
“数据？
效果？”
陆明宇嗤笑一声，伸手拿起实验台上的散热模块，看都没看就扔在地上，“这种破玩意儿，扔在垃圾桶里都没人要，还敢拿出来骗刘氏的钱？
我看你就是想攀高枝，故意接近刘小姐！”
模块摔在地上，外壳裂开一道缝，里面的元件散了出来。
李强的眼睛瞬间红了，那是他和团队熬了三个通宵才做出来的样品，是准备明天送到检测机构的。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模块，指尖颤抖着，却没抬头和陆明宇争吵 —— 他知道，和这种有权有势的人争执，只会让事情更糟。
“陆明宇！”
刘帧猛地站起来，声音里满是怒火，“你太过分了！
这是李强的心血，你凭什么毁坏？
还有，我和谁合作，和谁来往，轮不到你管！”
陆明宇没想到刘帧会为了一个穷小子跟他发火，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刘小姐，我是为了你好！
这种穷小子根本配不上你，他就是想利用你！
你要是执迷不悟，小心后悔！”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刘帧走到李强身边，帮他捡起散落的元件，“陆公子，请你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陆明宇看着刘帧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李强，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真的在这里闹事 —— 他知道刘帧的脾气，真闹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他。
“好，我走。
但刘小姐，你早晚都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他放下狠话，转身摔门而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刘帧看着李强手里破损的模块，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的样品才会被毁坏。
我让刘氏的技术部帮你重新做一个，费用由我们承担。”
“不用了，” 李强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元件放进一个盒子里，“我自己能修好，就是要多花点时间。”
他抬起头，看向刘帧，眼里没有抱怨，只有感激，“谢谢你刚才维护我。”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刘帧笑了笑，“合作的事，我会尽快跟集团提交申请。
你放心，我一定会促成这次合作，不会让你的技术被埋没。”
那天晚上，刘帧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母亲林曼君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 是陆明宇送的，照片上是他和刘帧在年会上的合影，被修得亲密又虚假。
“桢桢，妈知道你不想联姻，但陆家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林曼君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己经说了，如果你不同意，他就把新能源事业部交给你堂哥打理，你这两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啊！”
刘帧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想过被安排的人生。
李强的技术很好，我们的合作能让刘氏更上一层楼，比联姻靠谱多了。
相信我，好吗？”
林曼君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有主见，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刘帧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调出李强的测试报告，连夜写了一份详细的合作方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键盘上，也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 —— 父亲的施压、董事的反对、陆明宇的刁难，但她不后悔。
因为她在那个破旧的研发室里，看到了比豪门利益更珍贵的东西 —— 对梦想的执着，对技术的敬畏，还有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尊重。
而此刻，城西的旧工业园里，李强还在台灯下修复那个破损的散热模块。
电烙铁的微光映在他脸上，他手里拿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焊接每一个元件，眼里满是专注。
桌子上放着刘帧送的那瓶矿泉水，还没开封，瓶身上的水珠折射着灯光，像一颗小小的星星 —— 那是他在黑暗里，看到的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