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萧无忌,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也是他沦为金陵城最大笑柄的开始。
当他穿着那身怎么看都像是借来的大红喜袍,走进富甲一方的苏家大门时,
周遭宾客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淬了毒的细针,扎进他的耳膜。他听见了,
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微笑。
“这就是那个破产的安远侯府的少爷?啧啧,祖宗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可不是嘛,
听说苏家大小姐苏云绮为了不嫁给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员外,才不得已招了他这么个废物冲喜。
”“废物?他这叫识时务。一无所有了,能攀上苏家这棵大树,哪怕是当条狗,
也比饿死强啊。”这些话,他都听见了。他甚至看见自己的新婚妻子苏云绮,
那个被誉为金陵第一才女的冰山美人,在与他对视的瞬间,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
她美得像一幅画,一幅挂在冰窖里的画,拒人于千里之外。拜堂时,
她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无可挑剔,却也僵硬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她没有看他一眼,
仿佛与她并肩跪下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件让她感到羞耻的、肮脏的摆设。洞房花烛夜,
红烛高照。苏云绮坐在梳妆台前,亲手卸下了满头的珠翠,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直到她脱下繁复的嫁衣,换上一身素白的中衣,才终于冷冷地开口,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
没有丝毫温度:“萧无忌,你我之间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夫君来堵住悠悠众口,而你需要一个地方苟活。从今往后,你住东厢房,
我住西厢房,除了在人前,你我,再无瓜葛。”说完,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
又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苏家养的一条狗。
别妄想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尤其是,我。”萧无忌依然在笑,他拿起桌上的合卺酒,
自顾自地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像一团火。
他看着铜镜里苏云绮那张绝美的、却写满刻薄的脸,缓缓说道:“夫人说的是。
不过有件事夫人可能不知道……”他走上前,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佻地吹了口气,“狗,有时候,是会咬主人的。”苏云绮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猛地回头,
看到的却是萧无忌那双深不见底的、噙着一丝戏谑与野心的眸子。
那绝不是一条狗该有的眼神,那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择人而噬的狼。
2. 败犬们的盟约三日后,回门之期。萧无忌按照规矩,受尽了苏家上下的白眼和冷遇,
才被允许独自出门一个时辰。他没有回那个早已被查封的安远侯府,
而是拐进了城南最破败的一处贫民窟,走进了一间四处漏风的土地庙。庙里,
三个同样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如刀的男人,早已等候多时。“大哥!”见到萧无忌,
三人同时起身,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敬重与担忧。这三人,正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家将之子,
也是他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兄弟。老二陈平,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是天生的谋士;老三张猛,
天生神力,一双铁拳能碎石裂碑;老四周通,耳朵比狗还灵,
是金陵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都坐吧。”萧无忌摆了摆手,
从怀里掏出几块从苏家顺手牵羊拿来的、还带着余温的糕点,分给三人。“苏家的糕点,
味道不错,尝尝。”张猛狠狠地咬了一口,瓮声瓮气地骂道:“大哥,那苏家欺人太甚!
我听外头的人说,他们简直没把你当人看!要不,兄弟们今晚就潜进去,
把那苏家小姐给绑了,给你出出这口恶气!”“莽夫!”陈平瞪了他一眼,转向萧无忌,
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哥,大丈夫何患无妻,您何苦受这份屈辱?只要您一句话,
兄弟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您当这个赘婿。”萧无忌笑了笑,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
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屈辱?你们错了。苏家不是我的囚笼,而是我的跳板。
安远侯府倒了,我们成了无家可归的败犬,但只要我们还聚在一起,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破败的神像前,目光扫过兄弟们或疑惑,或激动的脸,
一字一句地说道:“苏家,富甲一方,但内里却是一盘散沙。我那岳父苏长青,看似精明,
实则耳根子软,优柔寡断。大舅子苏文,草包一个,骄横跋扈。二叔苏长海,野心勃勃,
却始终被压着。这偌大的家业,就是一个熟透了的、等着人来摘的桃子。”他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蛊惑力:“我要的,不是苏云绮的垂青,也不是苏家的施舍。
我要的,是整个苏家!我要用他们的钱,他们的船,他们的店铺,来做我们的本钱。陈平,
你去给我查清苏家所有生意往来的账目,找出最薄弱的环节。周通,
你去给我盯着我们最大的对手,钱家,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步的动向。张猛,养好你的拳头,
很快,就有你该做的事了。”看着眼前这个即使身穿赘婿服,依然难掩其枭雄本色的兄长,
三个落魄的兄弟,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这不是一场屈辱的投降,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潜伏与战争。他们的盟约,在这间破败的土地庙里,无声地,
却坚定地立下了。3. 一粒盐的战争萧无忌回到苏家,恰逢一场不大不小的家族风暴。
苏家赖以发家的生意之一——盐业,正被城中的老对手钱家疯狂打压。
钱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质地更优的井盐,价格却压得比苏家的海盐还低,短短半个月,
就抢走了苏家近三成的市场。议事厅里,苏家上下愁云惨淡。大舅子苏文急得满头大汗,
跳着脚骂道:“这钱家欺人太甚!爹,我们干脆也降价,跟他们拼了!
”二叔苏长海则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哥,文儿还是太年轻。我们降价,钱家也会降,
到最后就是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那些小盐商。依我看,不如收缩生意,暂避锋芒。
”家主苏长青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束手无策。就在这时,
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站在角落的萧无忌,突然轻笑了一声。这声笑,在压抑的议事厅里,
显得格外刺耳。苏文立刻找到了发泄口,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废物笑什么笑?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萧无忌理都没理他,只是看着苏长青,
慢悠悠地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倒是有一计,或可解此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大多是鄙夷和不信。苏长青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
问道:“你……有何计策?”“很简单。”萧无忌伸出一根手指,“我们不但不降价,
反而要涨价。同时,我们要告诉全城的老百姓,钱家的盐,吃不得。”“什么?
”苏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疯了吧!涨价?还污蔑钱家?
人家不告我们个倾家荡产才怪!”萧无忌却胸有成竹地笑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我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够了。”他俯身,在苏长青耳边低语了几句。苏长青的脸色,从疑惑,
到震惊,最后变成了一丝惊恐。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婿,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第二天,金陵城里突然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不是从苏家任何一个店铺传出去的,
而是从城里最热闹的几个瓦舍茶馆,由几个最红的说书先生,以一种“秘闻”的方式,
绘声绘色地讲出来的。他们说,钱家那批井盐之所以又白又便宜,是因为开采的那口盐井,
地处乱葬岗,井水里浸泡了上千具死人骨头,那盐,是“尸盐”,吃多了会中尸毒,
断子绝孙。这个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极具冲击力。三天之内,一传十,十传百,
“尸盐”的说法,像瘟疫一样,传遍了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一时间,钱家的盐铺门可罗雀,而苏家的盐铺,即便涨了价,依旧被抢购一空。
这就是萧无忌的“流氓手段”,一场不费一兵一卒,却歹毒无比的舆论战。他知道,
对付流氓,就要用比他更流氓的手段。他看着钱家焦头烂额的样子,嘴角的微笑,
冰冷而又残酷。4. 冰山上的裂痕苏云绮第一次正视自己的这位“夫君”,是在账房里。
她看着那本记录着盐业销售的账本,上面飙升的红色数字,像一团团火焰,灼烧着她的认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濒临绝境的死局,
是如何被萧无忌用那种近乎荒诞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轻而易举地逆转的。
她自诩精通商道,读遍了所有关于经营的典籍,她所信奉的,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而萧无忌的做法,完全打败了她的世界观。那是阴谋,是诡计,是她最不齿的手段。可偏偏,
这手段有效得可怕。傍晚,她在回廊下,遇见了正准备回东厢房的萧无忌。
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仿佛搅动了全城风云的人不是他。“站住。”苏云绮叫住了他,
声音依旧清冷。萧无忌转过身,挑了挑眉:“夫人有何吩咐?”“‘尸盐’的计策,
是你想出来的?”她开门见山,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怪物。“是啊。”萧无忌答得坦然,
“夫人觉得,此计如何?”“卑劣,***。”苏云绮毫不客气地评价。“哦?”萧无忌笑了,
“那夫人是喜欢看着苏家的盐铺一个个关门,全家上下喝西北风的‘高尚’,
还是喜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把银子稳稳赚进口袋里?”苏云绮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她无法反驳。商场如战场,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萧无忌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锐利:“夫人,你读的书太多,
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干净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时候,想要守护干净的东西,
手上,就必须先沾点泥。”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苏云绮一个人站在原地,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自己招进门的,是一个为了苟活而出卖尊严的废物。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引狼入室了。这条狼,不仅有锋利的爪牙,
更有着一颗远比她想象中更深沉、更冷酷的心。她看着萧无忌的背影,第一次,
在那张玩世不恭的假面之下,窥见了一丝属于枭雄的轮廓。她心中的那座冰山,悄无声息地,
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5. 卖向天空的绸缎盐业的胜利,只是萧无忌小试牛刀。
他真正的目标,是苏家最大,也是竞争最激烈的生意——绸缎。钱家的盐业受挫,
立刻在绸缎生意上,对苏家发起了疯狂的反扑。钱家请来了江南最好的织造师傅,
推出了一款名为“流光锦”的全新料子,质地轻薄,光彩照人,一经面世,
便将苏家的“云梦绸”比得黯淡无光。这一次,是硬实力上的碾压,
任何“尸盐”之类的小聪明,都再无用武之地。苏家再次陷入了危机,就连苏云绮,
在看过了那“流光锦”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苏家,输在了根基上。家族会议上,
所有人都唉声叹气,唯有萧无忌,依旧在闭目养神。苏文早已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急切地问道:“萧无忌,你……你这次还有办法吗?”萧无忌睁开眼,
淡淡地说道:“货不如人,这是事实。既然在‘货’上赢不了,
那我们就在‘货’之外的地方赢。”“货之外?”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萧无忌站起身,
走到议事厅中央,缓缓说道:“诸位,我们卖的,真的是绸缎吗?不。普通人买的是布,
是衣服。但有钱人买的,是身份,是体面,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他环视众人,
抛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从今天起,苏家的云梦绸,***供应。并且,
只卖给三品以上的大员及其家眷。我们要放出话去,说这云梦绸的织法,
是宫里传出来的秘方,所用的蚕丝,必须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沾着露水采摘,
并且要由双十年华的处子织就。最关键的是,我们要请金陵城里最有名望的几位大儒和名士,
‘无意间’地,穿着云梦绸做的衣服,出席几次诗会。”这个计划,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这简直是在“造神”。苏长青犹豫道:“这……这能行吗?
那些名士,岂会轻易为我们所用?”萧无忌胸有成竹地笑了:“岳父放心,人,
都是有价码的。周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接下来的一个月,
金陵城上演了一场奇特的“时尚风暴”。苏家的云梦绸,明明质量不如钱家的流光锦,
价格却一路飙升,还变得一匹难求。因为,它不再是一块布,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穿不上云梦绸,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人。反观钱家的流光锦,虽然质地优良,
却被打上了“商贾之用”的廉价标签,无论如何降价,都再也无法打入真正的顶层圈子。
萧无忌再一次用他那“离经叛道”的商业逻辑,创造了一个奇迹。他卖的不是绸缎,
而是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人性中的虚荣。
苏云绮看着那些为了求一匹云梦绸而踏破门槛的达官贵人,看着萧无忌那云淡风轻的样子,
心中那座冰山,又裂开了一道更深的缝隙。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6. 一把来自背后的刀萧无忌在苏家的声望,如日中天。这让一个人如坐针毡,
那就是苏家的大少爷,苏文。在萧无忌来之前,他虽然是个草包,
但至少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可现在,所有人都围着萧无忌转,父亲看他的眼神,也从器重,
变成了越来越明显的失望。嫉妒,像一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终于,他决定铤而走险。
他知道,有一批价值连城的云梦绸,即将要运往京城,供给一位皇商。
这是苏家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也是萧无忌彻底巩固地位的关键。苏文打听到,
负责押送这批货的,是萧无忌最信任的兄弟,那个叫张猛的莽夫。一个恶毒的计划,
在他心中成形。他偷偷找到了钱家的管事,将运货的路线和时间,和盘托出。
他的条件很简单,钱家只需要派人抢了这批货,让萧无忌身败名裂,他分文不取。
钱家对萧无忌早已恨之入骨,双方一拍即合。运货那天,天色阴沉。
张猛带着十几个苏家的护卫,押送着镖车,走在官道上。他为人虽然粗中有细,
但毕竟经验尚浅,并未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当他们走到一处名为“断魂坡”的狭窄山道时,
埋伏已久的钱家打手,如狼群般从两侧山林中杀出。苏家的护卫,大多是些花架子,
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很快便被冲散。只有张猛,凭借着一身蛮力,挥舞着铁拳,
死死地护在镖车前。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双目赤红,每一拳都带着风声,冲上来的打手,
非死即伤。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混乱中,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
从背后刺入了他的腰肋。剧痛传来,张猛发出一声怒吼,回身一拳,将偷袭者打得口喷鲜血,
倒飞出去。但他自己,也因为这一下分神,被数根长棍同时击中了后背与双腿。
“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左腿膝盖,被硬生生打得反向弯折。他再也支撑不住,魁梧的身躯,
轰然跪倒在地。他看着那群如狼似虎的敌人,一步步逼近那批比他生命还重要的货物,
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他努力地想爬起来,但断裂的腿骨和迅速蔓含全身的毒素,
让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
他仿佛看到了大哥萧无忌的脸。他想说一句“对不起”,
却最终只吐出了一口混着毒血的黑沫。7. 请君入瓮,借刀杀人张猛被废,绸缎被劫。
消息传回苏家,如同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慌了神,苏长青更是当场病倒。
苏文则第一个跳出来,指着萧无忌的鼻子,声色俱厉地发难:“萧无忌!都是你!
都是你用人不当,非要用你那个莽夫兄弟!现在好了,货没了,
我们拿什么跟京城的皇商交代?苏家这次,要被你害死了!”他演得声泪俱下,
仿佛痛心疾首。议事厅里,原本对萧无忌言听计从的几个叔伯,此刻也面露疑虑,
开始窃窃私语。萧无忌,第一次,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只是去看了张猛。看着那个往日里能徒手搏虎的汉子,如今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左腿被废,身中奇毒,气息奄奄,萧无忌的心,像被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
他俯下身,在张猛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兄弟,好好养着。这笔债,我让他们,拿命来还。
”回到议事厅,面对苏文的咄咄逼人,萧无忌第一次,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脸,
冷得像一块冰。他看着苏文,缓缓开口:“大舅哥,你似乎,比我还急着给这件事定性啊。
”苏文心中一惊,强作镇定道:“我……我这是为苏家着急!你个外人,当然不心疼!
”“是吗?”萧无忌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仿佛要将苏文的心剖开,“那为何,
钱家的人,会如此精准地知道我们运货的路线和时间?这条路线,可是我昨天才临时改的,
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苏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萧无忌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向苏长青,沉声说道:“岳父大人,此事必有内鬼。但当务之急,
不是抓鬼,而是追回货物,给皇商一个交代。小婿恳请岳父,再信我一次,给我三日时间,
并准许我,动用苏家所有的护卫。”也许是被萧无忌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所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