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墟成圣

末法历107年，废弃的东海市第一银行，地下金库，合金大门厚重冰冷，几十年前就被人用蛮力熔穿一个大窟窿，此刻，大门隔绝了外面所有声音，也断了里面的人所有生路。

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散不开，陈烬的意识在黑暗里浮沉，每一次呼吸都扯的喉咙和肺火辣辣的疼，胸口的骨头。。。

断了。

一只沾满泥污的皮靴，死死踩在他胸膛，靴底在有力的碾动，咯吱，骨头错位的声音让人牙酸。

“妈的，还挺硬。”

头顶响起一个粗哑的嗓音，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为这么个破玩意儿，差点让你小子跑了。”

“你说你，图什么？”

陈烬费力的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一张狰狞的刀疤脸慢慢对上焦，刀疤脸，这片废墟“秃鹫”拾荒队的队长。

踩在他胸口的男人，正把玩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灰白碎片，他脸上的横肉因为得意，全扭曲的堆在了一起。

那是块劣质灵石碎片，里面藏的灵气驳杂不堪，最低等的修炼者都看不上，可在这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它就是命，能换三个黑面包，一小瓶干净水，能让一个快饿死的人，多活三天。

三天前，陈烬发现了它，今天，它换来他一身重伤，和死亡。

“图什么？”

陈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呛出更多的血沫，“刀疤脸，有本事。。。

就弄死我。”

“弄死你？”

刀疤脸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陈烬一阵剧烈的抽搐，身后的几个拾荒队员跟着哄笑，看他的眼神全是鄙夷和怜悯，就是看一条在泥浆里打滚的野狗。

“弄死你？

太便宜你了。”

刀疤脸蹲下身，把那块灵石碎片凑到陈烬眼前，用布道般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开口，“小子，看清楚。”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铁则。”

“有这玩意，我能活，能睡女人，能让这帮孙子给我卖命。”

“而你，什么都没有，只能烂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金库里回荡，每个字都砸碎了陈烬最后的一点尊严，“这就是命，懂吗？”

“弱肉强食，无灵即死！”

刀疤脸站起身，皮靴鞋跟对准陈烬的太阳穴，他眼里的戏谑没了，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冷。

结束了，陈烬的身体己经麻木了，痛，饿，累，所有感觉都在飞速的离他而去，意识一点点沉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他要彻底失去意识的刹那，嗡！

一阵尖锐到极致的悲鸣，毫无征兆的刺入他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凄厉哀怨，带着说不出的急切，他的脑浆被搅的翻江倒海，“呃啊！”

剧痛让陈烬濒死的身体猛的一颤，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点。

刀疤脸正要踩下的脚顿在半空，错愕的看着脚下本该死透的家伙，“怎么回事？

这小子回光返照？”

一个小弟好奇的探过头。

“管他呢，老大，一脚踩爆他头，咱们好回去喝酒！”

刀疤脸皱眉，脸上有不耐烦。

陈烬此刻什么也听不见，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那诡异尖锐的悲鸣，哪是什么声音？

求救？

还是。。。

尖叫？

求生本能压过所有痛楚，他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子，去找那声音的源头，金库角落，堆着一堆被人忘掉的东西。

东西是暗黄色的，在昏暗的光里，只有一点点微弱光泽，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和旁边的瓦砾废铁没区别，是金条，一堆被当成垃圾，随意丢在角落的金条。

末法历107年，天地灵气枯竭，旧货币体系早就崩了，黄金？

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也藏不了一点灵气，价值还不如一块发霉的面包，在拾荒者眼里，它们就是最占地方的废铁。

可此刻，陈烬“听”到，那堆废铁。。。

正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死到临头还他妈敢分神？”

陈烬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刀疤脸，他竟然被挑衅了，他不再犹豫，抬脚带起劲风，狠狠的朝陈烬的头踩下去！

这一脚踩实，就是脑浆迸裂，死亡的阴影罩下。

但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陈烬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身体猛的扭曲，向侧面滚出去！

“砰！”

刀疤脸的靴子重重踩在金属地上，一声闷响，而陈烬连滚带爬，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扑向了堆满金条的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咆哮，靠近它！

抓住它！

“找死！”

刀疤脸一脚踩空，恼羞成怒，他从腰里抽出半米长的钢管，大步追上来。

其他几个队员也狞笑着围上来，堵死了陈烬所有退路，但陈烬的眼里，没有他们。

他瞳孔里，只剩下一堆对他“悲鸣”的黄色金属，他伸出手，那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右手，颤抖着摸向一块冰冷沉重的金条。

指尖触碰的瞬间，嗡！

脑子里的悲鸣声骤然放大到极致！

接着，一个空洞机械，不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响！

检测到财富坐标。。。

文明刻度己识别。。。

欢迎来到‘墟市’，正在为您激活初始权限。。。

系统激活！

下一秒，一个只有陈烬能看见的，淡蓝色光线构成的虚幻面板，在他眼前展开。

面板设计极其简洁，只有一行发着微光的古朴文字，1克黄金，可兑换1缕本源灵炁黄金。。。

兑换灵炁？

陈烬大脑一片空白，这是。。。

什么？

幻觉吗？

可指尖传来的冰冷坚硬触感，又那么真实，“去死吧，杂碎！”

身后，刀疤脸带着劲风的钢管，己经呼啸而至！

没时间思考！

没时间犹豫！

生或死，幻觉或奇迹，全在这一念之间！

“兑换！”

陈烬在心里嘶哑的咆哮，他意念下达的瞬间！

手里那块一公斤重的金条，瞬间化作一捧金色粉末，从指缝悄然滑落。

与此同时！

一股精纯温暖的奇异气流，猛的从他掌心涌入！

这股暖流初始很细，但它所藏的能量，磅礴到陈烬无法理解！

暖流顺着干涸的经脉，瞬间冲入西肢百骸，暖流所过之处，撕裂的伤口，断裂的骨头，受损的内脏，都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愈合！

胸口的剧痛消失，流失的体力回来，就连纠缠他三天的饥饿感，也在这股霸道能量冲刷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烬甚至能“看”到，自己体内因灵气枯竭而脆弱的经脉，正在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包裹修复拓宽强化！

这不是刀疤脸那块劣质灵石碎片里，驳杂狂暴的能量能比的，这是 “本源” ！

是构成世界最底层的能量！

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却在百年前己经彻底消散的。。。

创世之炁！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一瞬，呼。。。

刀疤脸挥下的钢管，停在距离陈烬后脑勺不到三公分的地方。

他不是不想砸下去，而是他看见，那个本该被他一管子抡死的垂死之人，尽然。。。

站了起来。

不止是站了起来，对方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用恐怖的速度消失，皮肤恢复光洁，那件被血浸透的破烂外套，此刻格外刺眼。

更让他心悸的，是陈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之前的陈烬，是一只随时能踩死的蝼蚁，但现在，从陈烬身上透出的气息，让他无法呼吸，那是洪荒猛兽才有的威压。

“老大，这。。。

这他妈什么情况？”

身后一个小弟声音都在发颤，其他几人都是活见鬼的表情，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武器都快握不稳。

刀疤脸没回答，死死盯着陈烬，脸上的肌肉因为震惊和不解剧烈抽搐，陈烬闭着眼，感受体内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澎湃，浩瀚，一拳能打穿这金库的墙，这就是力量，这就是。。。

活着！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金库，目光所及，堆积如山的金条，散落的金币，被当成废铁的黄金饰品，此刻在他眼里，不再是冰冷的垃圾，它们是跳动的火焰，是涌动的生命，是这世上最诱人的宝藏！

金库里死寂，陈烬抬起头，睁开眼，那双眼里，曾经的卑微怯懦绝望，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刀疤脸陌生的，冰冷淡漠的审视，他在看一个。。。

死物。

陈烬动了，他弯腰，随手从脚边金条堆里，又抄起一根沉甸甸的金条，在手里随意的掂了掂，发出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他在刀疤脸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刀疤脸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