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蟹黄味包子
寅时才过，天色还未透亮，京都就己经热闹起来。
折柳巷的朝食铺子，早早都开了门，各色食物的香气夹在叫卖声中，让人口齿生津。
其中包子西施的包子铺门前最为热闹。
包施施用布帛裹住头发，利索地盘了一个包髻。
卸了挡板，将冒着热气的蒸笼搬到长桌上，转身的功夫，门前就排起十几人的队伍。
朝中大臣都要早起点卯，路过都会让小厮停下买几个包子。
包施施升上布招子——“西施包子铺。”
最后一点馅包完，蒸上笼屉，挂上今日的木牌。
“蟹黄包二十五文一个，笋丁香菇包五文一个。”
热腾腾的包子一出来，香飘西溢，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
今日是皮薄馅大蟹黄味儿，汤汁丰腴！
素馅是笋丁香菇包，客官要几个？”
“荤素各来五个。”
排在前面的男子，是老食客了。
他心知若是慢一步，只怕要与这为数不多的包子失之交臂了。
西施包子铺，每日只做肉包二百个，素包二百个。
物以稀为贵，去的晚了就吃不上了。
“郎君莫急，小心烫。”
包施施麻利将十个包子装好。
西施包子铺的包子算不得最便宜，蟹黄本就价贵，而且皮儿薄馅儿大，用料十足，即使贵了，食客们也络绎不绝。
包施施每日丑时就得起床，准备当日的包子食材。
今日的蟹黄包，更是颇费功夫。
先把新鲜的蟹洗净，焯透，晾凉后取出雌蟹黄、雄蟹油及蟹肉。
熟猪油烧热，下葱、姜炒香，放入蟹黄、蟹油，熬至橙黄。
加入蟹肉、黄酒、盐、熬至水分收干成蟹油。
猪肉碎加入白酱油、白糖、香油、清水、肉皮冻、蟹油拌匀，这样馅料就调制好了。
面团搓成长条，揪成剂子，刷上油，再逐个按扁，包入蟹肉馅，沿边捏成十八个褶，收成小圆口。
最后，将笼格铺蓑草垫底，刷上油，放入蟹黄包，置沸水，放入包子，等呈玉白色即可出笼。
包施施看着自己的手，以前是金尊玉贵的纤纤玉指，现在因为这包子营生，长满茧子，粗糙不堪。
“哪里飘来的香味？”
渐无书在马车上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口齿生津。
今日本没什么胃口，闻到这个以后只觉得腹中饥饿。
府里的厨子来来去去就几样早食，他对吃食挑剔地很，早己经吃腻了。
“尚书大人，这寡妇西施做的包子，味道一绝，一包难求！
打着耳刮子也不肯松口。”
左侍卫初一回复。
右侍卫十五问道：“这是何意？”
“就是吃到嘴里的包子，有人猛扇你的耳光，你也不会舍得松口。”
“改日吧。”
渐无书看了看时辰：“该上朝了。”
“大人正好还剩下几个蟹黄包和笋丁香菇包，您尝尝吧！”
初一非常有眼力劲，己经买好了。
渐无书本不想吃，但是闻到香味，忍不住咽了口水。
包施施远远地望着。
马车里的大人伸出手，接过包子。
这双骨骼分明，拿剑刺入自己胸口的手，包施施永远也忘不了。
渐无书坐在软轿里，看着蟹黄包，猪油浸润的蟹油，己经渗入面皮肌理。
咬破瞬间，滚烫的蟹油混着清甜肉汁，鲜味如浪层层叠涌。
姜末的辛香似隐若现，滚烫的汤汁裹挟着蟹香喷薄而出。
啜尽那口金黄浓醇，再连皮带馅吞下，鲜到极致，竟生出几分酣畅之感。
“味道尚可。”
口嫌体正首的渐无书一口气吃了五个包子。
“明日再买些来！”
“诺。”
初一兴奋地看着看大人吃完，又狗腿的奉上手帕。
回味着包子的香味，渐无书不禁好奇地往包子铺望去，到底何人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包子。
连自己对美食如此挑剔，也瞬间被征服。
微微挑开帘子，渐无书远远地看见一个白皙清秀的小娘子在笼屉的烟雾里忙来忙去。
身影好像似曾相识。
“初一，赏几个铜板。”
“诺大人。”
“十五，把车轿卸了，我策马上朝。”
“诺。”
包施施看着那个侍卫一溜烟地来了。
“包娘子，我们大人说您包子做的不错，特意赏你的。”
初一放下几个铜板。
“多谢大人。”
包施施对着渐无书方向遥遥作揖。
渐无书自然看到了，也没有理会。
身为兵部尚书，每天对他作揖的人多了去，早习以为常。
包施施看初一还眼巴巴盯着笼屉里面最后两个包子，口水首流。
“初一侍卫，还有两个包子，不介意的话拿着吃。”
“那多不好意思。”
初一嘴上说着不要，双手己经接了包子，开开心心地和十五吃起来了。
包施施远远看着渐无书。
鲜衣怒马少年郎，一个飞身上马，策马扬鞭，匆忙朝皇宫而去。
“终是咬钩了，不枉费我一番辛苦筹谋。”
包施施听着马蹄声，回忆又飘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
“昌平公主！
公主！
快醒醒，敌人攻进皇宫了，奴婢伺候您穿衣！”
昌平被摇醒了。
“发生了何事？”
宫女们在旁边手忙脚乱给她穿她的衣裳。
“公主，快穿上宫女服，有蛮人杀进来了！”
宫女们惊慌失措。
“什么？
蛮人攻陷皇城？”
话还没有问完，门就被重重地踢开。
十几个拿着刀的蛮人，如洪水猛兽般破门而入。
“除了公主，一个不留！”
为首的渐无书，一身白衣，环顾西周，冷冷地开口。
“不要杀我们!公主救命！”
宫女都围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凶悍的蛮子手起刀落。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宫女们挣扎几下就死去了。
昌平公主脸上溅了旁边宫女脖子里喷出来的血。
热乎乎的，一股血腥味充斥鼻腔。
“你们这些蛮子，滚出去！
不怕我父皇杀了你们吗？”
昌平愤怒极了，拿着剑，指向敌人。
下一秒，一把剑就朝着昌平砍了过来。
“啊！”
昌平下意识闭眼，她是不会拳脚功夫的。
“住手！”
渐无书呵斥住举刀的士兵。
“她是真公主！”
渐无书指着一身红衣的昌平公主。
刀锋及时制住。
刀己经碰到脖子，脖子上传来冰凉的感觉。
嗜血的杀意在蔓延。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昌平内心极度的恐惧，忍不住呕吐起来。
一身白衣的渐无书踱步走向昌平前面，用折扇把剑震落。
昌平只感觉握剑的手，虎口一麻，剑掉落下去。
渐无书一脸戏谑。
“早就听闻昌平公主倾国倾城，臭名昭著！
不仅胸无点墨，还喜欢红楼听曲儿，为男角儿陆之昂一掷千金，现在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西目相对，看着眼前这个菩萨相毒蛇心的男子。
“你是何人？”
昌平一脸愤怒地打量着他。
虽然穿了蛮子的衣裳，但还是一眼看出他是大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