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本与空房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打旋，苏晚捏着烫金的结婚证，
指尖的温度却比深秋的空气还凉。身边的陆执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西装，眉眼深邃，
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正低头回复手机消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陆总，
”苏晚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接下来……”“地址发你了，”陆执言收起手机，
语气平淡无波，“每周一三五我会过去，其余时间你自由安排。”他顿了顿，补充道，
“对外我们是夫妻，私下不用拘礼，别给陆家添麻烦就行。”苏晚点头，
把那句“不用准备你的房间吗”咽了回去。她早该清楚，这场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
陆家老爷子病重，执念于见孙子成家；而她母亲急需手术费，
陆执言递来的协议像根救命稻草，让她无法拒绝。黑色宾利平稳地驶离市区，
最终停在一栋带庭院的独栋别墅前。陆执言的助理将一串钥匙递给苏晚：“苏小姐，
陆总交代过，生活用品都已备好，有需要随时联系我。”看着宾利绝尘而去，
苏晚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别墅大得像座迷宫，装修奢华却透着刺骨的冷清，
每个房间都一尘不染，仿佛从没人真正住过。她选了二楼最角落的房间，窗外有棵老桂花树，
风吹过会落下细碎的花瓣。第一晚，陆执言没出现。苏晚躺在陌生的床上，
摸着枕头下的银行卡，心里五味杂陈。卡上的数字足够支付母亲的手术费，
可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寄生在陆家的影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之后的日子按部就班。
陆执言恪守着“一三五”的约定，每次来都带着一身寒气，
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却像两条平行线。他会在书房处理工作到深夜，她则在卧室看书，
偶尔下楼倒杯水，能撞见他伏案的侧影，灯光在他鼻梁上投下浅淡的阴影，竟有几分柔和。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苏晚重感冒发烧到39度，晕乎乎地想去客厅找药，
刚走到楼梯口就腿软往下滑。预想中的疼痛没传来，她跌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里。
“怎么回事？”陆执言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手掌贴在她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峰骤拧。
他二话不说抱起她，驱车直奔医院。输液室的灯光昏暗，苏晚半睡半醒间，
感觉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她的脸颊。她睁开眼，撞进陆执言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平日的疏离，竟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担忧。“陆总……”她沙哑地开口。
“叫我名字。”陆执言打断她，声音低沉，“我们是夫妻，对外对内都一样。”苏晚愣了愣，
小声念：“陆执言。”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却一直守在病床边，直到输液结束。
回去的路上，他把暖气开得很足，还特意绕路买了温热的粥。苏晚捧着粥碗，
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融化了。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微妙起来。陆执言来别墅的次数变多了，
不再局限于“一三五”。他会带她去吃她随口提过的老字号馄饨，
会在她看书时默默递一杯热牛奶，甚至会在周末陪她去医院看母亲。母亲拉着苏晚的手，
悄悄说：“小晚，陆先生看着冷，心思倒细，你别总跟他生分。
”苏晚望着不远处正在和医生交谈的陆执言，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
她忽然觉得，这场交易般的婚姻，或许没那么糟糕。转折发生在陆家的家宴上。
陆执言的堂妹陆雅珊一直看不惯苏晚，席间故意打翻红酒，溅了她一身。“哎呀，苏晚姐，
真不好意思，”陆雅珊假惺惺地道歉，“谁让你穿这么素净，我没注意到你。
”苏晚正要起身去处理，陆执言先站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目光冷厉地扫过陆雅珊：“向我太太道歉。”陆雅珊脸色一白：“哥，
我不是故意的……”“道歉。”陆执言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陆雅珊咬着唇，
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家宴结束后，回去的车上，苏晚裹着带有他体温的外套，
轻声说：“谢谢你。”陆执言目视前方，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护着自己的太太，
天经地义。”那晚，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没有旖旎的氛围，只是并肩躺着，
聊起各自的过往。苏晚才知道，陆执言从小被寄养在叔叔家，过早地承担起家族责任，
习惯了用冷漠伪装自己；陆执言也才了解，苏晚父母早逝，是母亲含辛茹苦把她养大，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以后有我。”陆执言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正好撞上他温柔的目光。
窗外的桂树落下花瓣，飘在窗台上，像一场无声的告白。2 暖阳与阴霾秋去冬来，
别墅里渐渐有了烟火气。苏晚学会了做陆执言爱吃的红烧肉，他会在她做饭时从身后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饭菜的香气。周末他们会一起去逛超市，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间，
像普通夫妻一样讨论晚上吃什么。除夕夜，陆执言带着苏晚回陆家老宅。
老爷子精神好了许多，拉着两人的手笑个不停，还塞给苏晚一个厚厚的红包：“好孩子，
执言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陆执言看着苏晚被红包映红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饭后，
两人在院子里放烟花，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绽放，苏晚兴奋地拍手，
转身时不小心撞进陆执言怀里。他低头吻了她，带着新年的烟火气，温柔而虔诚。“苏晚，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郑重，“我们试试，好不好？”苏晚点头，泪水落在他手背上。
她以为，幸福终于要来了。开春时，苏晚发现自己怀孕了。拿着孕检单，她紧张又期待，
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陆执言回来。可直到深夜，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和香水味回来。
“你去哪了？”苏晚迎上去，闻到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心一点点沉下去。陆执言揉着眉心，
语气不耐：“应酬，你别问了。”“应酬需要喝到这么晚？需要让别的女人靠在你身上？
”苏晚的声音发颤，下午她去公司送文件，
亲眼看到陆执言扶着一个穿红裙的女人从酒店出来，那女人的手还搭在他臂弯里。
陆执言皱起眉：“你跟踪我？”“我只是……”苏晚想解释，却被他打断。“苏晚，
做好你的陆太太，不该管的别管。”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她心底的温暖，
“别忘了，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协议。”协议……原来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苏晚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攥着口袋里的孕检单，指甲掐进掌心，
疼得钻心。第二天，陆雅珊找上门来，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甩在苏晚面前。照片上，
陆执言和那个红裙女人举止亲密，有拥抱的，有喂食的，背景是浪漫的西餐厅。“苏晚，
你真以为我哥喜欢你？”陆雅珊嗤笑，“他和林氏集团的千金林薇薇早就订了婚，
要不是爷爷逼得紧，轮得到你？现在爷爷身体好转，你该识相点离开了。”“订婚？
”苏晚脸色惨白，“陆执言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当然不会告诉你，”陆雅珊得意地挑眉，
“你不过是他应付爷爷的工具，现在工具没用了，还赖着不走吗？”苏晚浑身发冷，
像掉进了冰窖。她想起陆执言那晚说的“以后有我”，想起他温柔的吻，原来都是假的。
她冲进书房，想找陆执言问清楚，却看到他正在打电话，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薇薇，
别闹，我很快就会处理好这边的事……嗯，我只喜欢你。”苏晚站在门口，浑身僵硬。
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错觉，所有的靠近都是演戏。她默默地转身，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心死了，连争吵都觉得多余。她留下了结婚证和钥匙，
还有那张没来得及递出去的孕检单。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充满回忆的别墅，她拉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执言挂了电话，心里莫名烦躁。刚才和林薇薇的通话不过是应付，
林氏集团有他需要的资源，订婚只是权宜之计。他想去看看苏晚，却发现她的房间空荡荡的，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的结婚证和钥匙，还有一张被压在下面的纸。他拿起那张纸，
看清上面的“妊娠六周”字样时，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疯了一样冲出别墅，拨打苏晚的电话，却提示已关机。“找，
立刻去找！”陆执言对着助理吼道，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动用所有关系，
必须找到苏晚！”助理从未见过陆执言如此失态，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人手寻找。
可苏晚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带走银行卡，没有联系任何亲友，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陆执言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看着餐桌上凉透的红烧肉，
想起她做饭时的身影；看着沙发上她织了一半的围巾，
想起她低头时认真的模样；看着窗外飘落的桂花，想起那个雨夜她跌进他怀里的温度。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安静温柔的女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了她的关心，习惯了每天回家能看到她的笑脸。可他亲手把她推开了，还伤得那么深。
“苏晚，你在哪……”陆执言捂住脸，声音沙哑，满是悔恨。
3 寻觅与等待苏晚辗转来到南方的一个小城，这里有她母亲的远房亲戚。
她用身上仅有的现金租了一间带阳台的小房子，找了份在花店的工作，日子清贫却安稳。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胎动时的触感让她觉得温暖。她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念念”，
既是想念母亲，也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陆执言的念想。
花店的老板娘陈姐是个热心人，知道她的处境后格外照顾她。“小晚，别想太多，
”陈姐一边帮她整理花束，一边说，“孩子是老天爷给的礼物，以后有念念陪着你，
日子肯定会好起来的。”苏晚点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
插花、包花、送货，累了就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摸着肚子晒太阳。小城的节奏很慢，
阳光很暖，渐渐抚平了她心里的伤痛。而另一边，陆执言的日子陷入了混乱。
他解散了和林薇薇的订婚，不惜和林氏集团撕破脸，失去了重要的合作项目。
他疯了一样寻找苏晚，派人查遍了全国的医院、酒店、租房信息，
甚至去了她母亲曾经住过的所有地方，却一无所获。他把那栋别墅保留原样，每天都会回去，
坐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墙上她随手画的涂鸦，闻着空气里残留的、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床头柜上的孕检单被他塑封起来，随身携带，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雅珊看着哥哥日渐憔悴，心里后悔不已。她没想到苏晚真的会走，
更没想到陆执言对苏晚的感情这么深。她主动向陆执言道歉，
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哥，对不起，是我骗了苏晚姐，林薇薇只是你合作的对象，
你们根本没有订婚……”陆执言没有怪她，只是疲惫地挥挥手。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他只想要找到苏晚，告诉她真相，乞求她的原谅。时间一天天过去，
陆执言的公司因为失去林氏的合作，陷入了危机。他一边处理公司的烂摊子，
一边没有放弃寻找苏晚。他在全国的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照片上是苏晚的侧脸，
配文是“苏晚，我错了，回来吧”。这则寻人启事被网友疯传，有人说他是负心汉，
有人说他是深情种，议论纷纷。而远在小城的苏晚，在一次送货时，
偶然看到了路边大屏幕上的寻人启事。看到陆执言憔悴的脸，听到他沙哑的道歉，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转身快步离开，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几个月后，苏晚在医院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眉眼像极了陆执言。抱着襁褓中的念念，
她的心软了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他有权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陈姐看出了她的心思，
劝道：“小晚，有些事躲不过去的。如果他真的知道错了，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也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苏晚沉默了。这些年，陆执言从未放弃寻找她的消息，
偶尔从新闻上看到他的近况，知道他为了找她付出了很多。或许，她该听听他的解释。这天，
苏晚带着念念在公园散步。念念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地追着蝴蝶跑，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小心点。”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熟悉。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抬头看去，撞进了一双布满红血丝却无比激动的眼眸里。是陆执言。他瘦了很多，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在看到她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移到她怀里的孩子身上，瞳孔一点点放大。
“苏晚……”他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怕惊扰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