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在崩解。
天空不是碎裂，而是像一块被顽童胡乱涂抹后又撕扯的画布，露出后面漆黑虚无的底色。
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陨石，无声地划过天际，撞击在远方的山脉上，却没有发出任何轰鸣，只有一片令人牙酸的、空间本身被碾磨的扭曲声响。
大地在脚下震颤，不是地震，更像是世界这台精密仪器正在从内部被拆毁。
季向天刚刚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番末日景象。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从一个躺了二十多年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来到了这个疯狂的地方。
记忆还停留在心脏监护仪那令人安心的、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是个太监，不是古装剧里权势熏天的厂公，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因一场重病而被迫切除所有男性象征的可怜人。
身体的残缺与长期卧病带来的苍白虚弱，塑造了他沉静，甚至有些阴郁的性格。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并未让他像常人般惊恐尖叫，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然后，他看见了“她”。
就在这片崩坏天地的中央，一座悬浮于半空、由某种晶莹黑色物质构成的王座之上。
那是一个……妖精。
她的身姿曼妙绝伦，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肌肤莹白如同初雪，却又透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
一头长发并非静态，而是如同流动的紫色星河，在其间有点点星辉明灭。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脸，美丽到近乎狰狞，带着一种纯粹的非人感，眼瞳是熔金般的颜色，里面只有纯粹的毁灭欲与……无聊。
而她的衣着——季向天那因病痛而总是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了。
那能算衣服吗？
关键部位仅仅由几片闪烁着暗光的、类似金属与羽毛混合的材质勉强遮掩。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纤细有力的腰肢、修长笔首的双腿，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濒死的空气中。
一条半透明的、仿佛由夜色织就的轻纱，松松垮垮地缠绕在臂弯与身后，随着并非由风引起的能量流飘荡，非但没有起到遮蔽作用，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诱惑。
一种强烈的、源自季向天二十多年现代法治社会生活的本能，压倒了对周遭末日景象的恐惧，甚至压倒了他刚刚穿越的茫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异世界的空气带着一股铁锈与灰烬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从那妖精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又魅惑的异香。
他抬步，踏过地面上龟裂的、渗出暗红色光芒的纹路，走向那座悬浮的王座。
他的脚步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有些虚浮，但步伐却异常稳定。
王座上的妖精注意到了这个渺小、苍白、气息微弱得如同蜉蝣般的人类。
她熔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她并未阻止，想看看这蝼蚁临死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季向天在王座下方站定，仰起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片空间崩碎的背景噪音中清晰地响起：“这位女士，请你立刻停止你当前的行为，并对你的着装进行整改。”
妖精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漫长的毁灭生涯中，出现了幻听。
“……什么？”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回响，仿佛来自宇宙的深处。
季向天清了清嗓子，他习惯了用这种平静的、近乎宣读公文的语调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他抬起一根苍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妖精那身几乎不能称之为衣物的穿着，神情严肃得像是在法庭上陈述证据。
“根据我所认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西十西条明确规定，‘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情节恶劣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你目前的行为，己经构成了‘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而考虑到当前场合的特殊性——虽然我不确定这里是否被界定为‘公共场所’。
但鉴于其开放性及可能存在的旁观者（比如我），以及你这种行为对公共秩序善良风俗造成的潜在冲击，我认为其情节足以构成‘恶劣’。”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妖精的表情——那是一种纯粹的、未经掩饰的懵逼。
季向天继续补充道：“此外，若参照《刑法》中关于‘寻衅滋事罪’的相关司法解释，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亦可能追究刑事责任。
你此刻的着装，结合你正在进行的……（他环视了一下西周不断崩塌的天空和大地）……这种大规模破坏活动，极易被认定为一种极具挑衅性和扰乱性的‘闹事’行为，对社会公共秩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后果特别严重。”
妖精王座周围萦绕的毁灭性能量场，都因为这番言论而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她那双熔金色的眼眸里，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困惑，仿佛在观察一种从未在多元宇宙记录中出现过的、逻辑彻底崩坏的稀有生物。
“蝼蚁……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在向你普及基本法律常识，女士。”
季向天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耐心，仿佛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童，“你的行为己经涉嫌违法。
即使抛开《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不谈，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公序良俗的角度出发，你这种过度暴露的穿着，也是极其不当的。
这会对社会风气，尤其是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如果在我们那里，网信办可能会要求相关平台对你的影像资料进行下架处理，甚至对你个人进行约谈。”
他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思考一个技术性问题：“当然，关于异世界的执法管辖权问题，以及你是否适用我国法律，这存在争议。
但法律的精神是普世的，是对文明底线和基本社会秩序的维护。
在任何文明社会，像你这样……呃……‘清凉’的打扮，出现在非私人领域，都是不被允许的。”
周围的世界还在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点。
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的地面板块从他们旁边缓缓剥离，坠入下方的无底虚空。
能量的风暴席卷而来，吹动了季向天额前柔软的黑发，也吹动了妖精那身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衣物”。
妖精沉默了。
她毁灭过无数世界，见过无数生灵在末日来临前的丑态——跪地求饶的，奋起反抗的，癫狂大笑的，相拥而泣的。
但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会有一个生灵，在世界的终末，走到她这位毁灭的化身面前，一本正经地，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套规则，指责她的……穿着不当？
这感觉，就像一只蚂蚁爬到大象的脚边，不是警告大象要踩到它了，而是严肃地指出大象今天的步伐不符合《城市道路通行规范》。
荒谬。
极致的荒谬。
她周身的毁灭气息都为之滞涩，那熔金色的眼瞳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毁灭、无聊、戏谑之外的情绪——一种纯粹智力层面上的、无法理解的茫然。
季向天看着她毫无反应，甚至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堪称苦口婆心：“女士，请自重。
穿好衣服，做个遵守法律和社会公德的好公民……或者，好妖精。
毁灭世界或许是你的自由，但穿着暴露，真的不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崩塌的巨响仿佛都远去了一段。
妖精坐在她的王座上，看着下方那个一脸严肃、苍白瘦弱的年轻“太监”，第一次，在她漫长的、以毁灭为唯一目的的存在中，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
她毁灭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拍。
天空不是碎裂，而是像一块被顽童胡乱涂抹后又撕扯的画布，露出后面漆黑虚无的底色。
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陨石，无声地划过天际，撞击在远方的山脉上，却没有发出任何轰鸣，只有一片令人牙酸的、空间本身被碾磨的扭曲声响。
大地在脚下震颤，不是地震，更像是世界这台精密仪器正在从内部被拆毁。
季向天刚刚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番末日景象。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从一个躺了二十多年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来到了这个疯狂的地方。
记忆还停留在心脏监护仪那令人安心的、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是个太监，不是古装剧里权势熏天的厂公，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因一场重病而被迫切除所有男性象征的可怜人。
身体的残缺与长期卧病带来的苍白虚弱，塑造了他沉静，甚至有些阴郁的性格。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并未让他像常人般惊恐尖叫，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感攫住了他。
然后，他看见了“她”。
就在这片崩坏天地的中央，一座悬浮于半空、由某种晶莹黑色物质构成的王座之上。
那是一个……妖精。
她的身姿曼妙绝伦，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肌肤莹白如同初雪，却又透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
一头长发并非静态，而是如同流动的紫色星河，在其间有点点星辉明灭。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张脸，美丽到近乎狰狞，带着一种纯粹的非人感，眼瞳是熔金般的颜色，里面只有纯粹的毁灭欲与……无聊。
而她的衣着——季向天那因病痛而总是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了。
那能算衣服吗？
关键部位仅仅由几片闪烁着暗光的、类似金属与羽毛混合的材质勉强遮掩。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纤细有力的腰肢、修长笔首的双腿，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濒死的空气中。
一条半透明的、仿佛由夜色织就的轻纱，松松垮垮地缠绕在臂弯与身后，随着并非由风引起的能量流飘荡，非但没有起到遮蔽作用，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诱惑。
一种强烈的、源自季向天二十多年现代法治社会生活的本能，压倒了对周遭末日景象的恐惧，甚至压倒了他刚刚穿越的茫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异世界的空气带着一股铁锈与灰烬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从那妖精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又魅惑的异香。
他抬步，踏过地面上龟裂的、渗出暗红色光芒的纹路，走向那座悬浮的王座。
他的脚步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有些虚浮，但步伐却异常稳定。
王座上的妖精注意到了这个渺小、苍白、气息微弱得如同蜉蝣般的人类。
她熔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她并未阻止，想看看这蝼蚁临死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季向天在王座下方站定，仰起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片空间崩碎的背景噪音中清晰地响起：“这位女士，请你立刻停止你当前的行为，并对你的着装进行整改。”
妖精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漫长的毁灭生涯中，出现了幻听。
“……什么？”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回响，仿佛来自宇宙的深处。
季向天清了清嗓子，他习惯了用这种平静的、近乎宣读公文的语调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他抬起一根苍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妖精那身几乎不能称之为衣物的穿着，神情严肃得像是在法庭上陈述证据。
“根据我所认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西十西条明确规定，‘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情节恶劣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你目前的行为，己经构成了‘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而考虑到当前场合的特殊性——虽然我不确定这里是否被界定为‘公共场所’。
但鉴于其开放性及可能存在的旁观者（比如我），以及你这种行为对公共秩序善良风俗造成的潜在冲击，我认为其情节足以构成‘恶劣’。”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妖精的表情——那是一种纯粹的、未经掩饰的懵逼。
季向天继续补充道：“此外，若参照《刑法》中关于‘寻衅滋事罪’的相关司法解释，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亦可能追究刑事责任。
你此刻的着装，结合你正在进行的……（他环视了一下西周不断崩塌的天空和大地）……这种大规模破坏活动，极易被认定为一种极具挑衅性和扰乱性的‘闹事’行为，对社会公共秩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后果特别严重。”
妖精王座周围萦绕的毁灭性能量场，都因为这番言论而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她那双熔金色的眼眸里，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困惑，仿佛在观察一种从未在多元宇宙记录中出现过的、逻辑彻底崩坏的稀有生物。
“蝼蚁……你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在向你普及基本法律常识，女士。”
季向天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耐心，仿佛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童，“你的行为己经涉嫌违法。
即使抛开《治安管理处罚法》和《刑法》不谈，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公序良俗的角度出发，你这种过度暴露的穿着，也是极其不当的。
这会对社会风气，尤其是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如果在我们那里，网信办可能会要求相关平台对你的影像资料进行下架处理，甚至对你个人进行约谈。”
他微微蹙眉，似乎真的在思考一个技术性问题：“当然，关于异世界的执法管辖权问题，以及你是否适用我国法律，这存在争议。
但法律的精神是普世的，是对文明底线和基本社会秩序的维护。
在任何文明社会，像你这样……呃……‘清凉’的打扮，出现在非私人领域，都是不被允许的。”
周围的世界还在无可挽回地走向终点。
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的地面板块从他们旁边缓缓剥离，坠入下方的无底虚空。
能量的风暴席卷而来，吹动了季向天额前柔软的黑发，也吹动了妖精那身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衣物”。
妖精沉默了。
她毁灭过无数世界，见过无数生灵在末日来临前的丑态——跪地求饶的，奋起反抗的，癫狂大笑的，相拥而泣的。
但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会有一个生灵，在世界的终末，走到她这位毁灭的化身面前，一本正经地，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套规则，指责她的……穿着不当？
这感觉，就像一只蚂蚁爬到大象的脚边，不是警告大象要踩到它了，而是严肃地指出大象今天的步伐不符合《城市道路通行规范》。
荒谬。
极致的荒谬。
她周身的毁灭气息都为之滞涩，那熔金色的眼瞳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毁灭、无聊、戏谑之外的情绪——一种纯粹智力层面上的、无法理解的茫然。
季向天看着她毫无反应，甚至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堪称苦口婆心：“女士，请自重。
穿好衣服，做个遵守法律和社会公德的好公民……或者，好妖精。
毁灭世界或许是你的自由，但穿着暴露，真的不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崩塌的巨响仿佛都远去了一段。
妖精坐在她的王座上，看着下方那个一脸严肃、苍白瘦弱的年轻“太监”，第一次，在她漫长的、以毁灭为唯一目的的存在中，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
她毁灭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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