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娜一边帮他擦手，一边语速飞快地盘点刚才黑市乱战里收获的小玩意。
蒸汽升腾、灯火摇曳下，商贩们继续叫嚣，仿佛混乱从未真正到来。
他们刚绕过一摊仍在兜售发光苔藓的老头，一只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悄无声息地拍上了西维的肩。
“又在收集垃圾？”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好笑的味道。
西维猛然回头，萝娜下意识握紧背包。
格拉斯·席尔站在他们身后，周身罩着黑色皮衣，金属扣和绷带闪着冷光。
地面上的几缕冷光刚好照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使他看起来还没从上一场斗殴中彻底清醒过来。
“格老大，来找我们，不会是想请我们吃鸡腿吧？”
西维嘴角一扬，毫不见外。
“要是你愿意替我办事，区区一百鸡腿也不在话下。”
格拉斯那只戴戒指的手一扬，众人的视线瞬间被某个小巧的黑色盒子牵走。
萝娜眨巴着眼睛，悄悄给西维使了个“别冲动”的眼色，却被格拉斯瞥见了。
“你们两个，跟我走。
有个活儿，只有你们能办。”
格拉斯说着转身，步履如同钢轨的坚定。
西维和萝娜交换了个视线，萝娜一边嘀咕“要不是传说里你爸欠了他几个地洞债”，一边悄悄跟上。
跟随格拉斯，三人穿过杂乱无章的黑市街区，进入一条被霓虹灯映得斑驳的侧巷。
墙上涂鸦着巨蛤蟆和齿轮精灵，地面踩上去吱吱作响，隔墙还能听见巷子另一头传来一伙人在争钞票。
“西维，小心他又要让你去拔什么极端科技的塞子！”
萝娜悄声道。
西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在地下没人做的事不就都是我的事吗？
谁让我是市井活地图。”
他们在巷子尽头停下。
格拉斯侧身，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照片，递到西维眼前。
“看清楚，这人的名字叫塔里克·德鲁。
半小时前，他在我们地盘消失了，带走了一份文件——比市长的新假发还重要。”
照片上是一名冷峻的男人，目光锐利，带着难以忽略的疏离。
他身旁落着一枚银灰色徽章，似乎是某种身份标记。
西维用衣襟擦了擦鸡腿油：“找人容易，文件呢？”
“文件没了，西维。
现在你只需要找人。”
格拉斯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淡，但那双眸子里潜藏着不容置疑的锋芒。
萝娜低头认真研究照片，嘴里默念着“科技核心特工级的工牌吗？
这家伙玩得有点大。”
格拉斯叹了口气，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传言你俩在黑市混得风声水起，街区老鼠都听你们调遣。
别说你连个人都找不到？”
西维将照片收进怀里，挑眉：“你真确定不是怀疑我把人藏起来了？”
萝娜毫不客气插话：“我们要先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点，还有跟谁在一起。”
格拉斯点头，从腰包中掏出一只微型通讯器，递过去：“最后目击是在‘苔藓走廊’。
据说跟贝莉·西娅有接触——商会大小姐，手脚比你们还快。”
西维接过通讯器，手指灵巧地玩弄着开关，萝娜却眨眼思索：“贝莉经常混黑市，她卖的切割鼠药都能让地底三头猫失忆。”
“苔藓走廊离这里不远，”西维道，“但西周监控死角太多，估计首接问人没戏。”
格拉斯眯起眼：“你俩最好赶快动身。
别像上次——等我自己找到人。”
“要是我真靠鸡腿为生，早跟你混黑帮了。”
西维打趣着，却己拉着萝娜往走廊方向迈步。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格拉斯半真半假地道。
“地下街市的鸡腿都靠你一人养，我不接你活等着喝苔藓汁呢？”
格拉斯没再吭声，只是淡淡地盯着两人远去。
迷雾般苔藓走廊弥漫着柔软的紫光，微微湿潮。
每隔两米就有一根铁柱，上面缠绕着闪光藤蔓。
地面坑坑洼洼，脚下是一层柔软发亮的绿毯，似乎随时可以把人脚踝吞下。
“你说塔里克那家伙，怎么会惹上格拉斯？”
萝娜小声问。
“没见过活特工亲自下地，这地下得出什么大事。”
西维低头闻了闻苔藓，假装在分析气味，“而贝莉，如果她有文件，不可能留在走廊。”
萝娜皱眉：“要不先去问问三头猫？
据说贝莉最近在他们中间选保镖。”
“我更喜欢三头猫的态度，”西维咧嘴，“至少比黑帮头子首接。”
走廊尽头，隐约传来低沉的交易声。
一只三头猫正在给蛤蟆涂药膏，旁边几个小贩低声讨论着最新的黑市行情。
西维和萝娜靠近，萝娜打了个暗号。
“好货，想要换新的吗？”
三头猫用三种嗓音同时问。
“听说贝莉有新消息，不如拿点苔藓粉换几个问题。”
西维拆下一小包，把粉末撒在手掌。
三头猫的三个脑袋分别露出贪婪、谨慎和不屑的表情。
“贝莉今天早上来过，跟一个穿灰外套的男人，在‘齿轮酒吧’见面，只是后来两人都消失了。”
西维皱眉：“齿轮酒吧？
那地方每隔两小时变一次门，连我有时也找不到。”
“跟着贝莉的地鼠就明白，他们向来尝试新打法。”
三头猫舔舐粉末，眯着眼眸享受起来。
萝娜小声嘟囔：“齿轮酒吧的老板欠了你一条命，大概能套话出来。”
西维点点头：“走吧，顶多让他再赊几个月鸡腿。”
苔藓走廊的一侧，大大小小的灯泡沿着管道闪烁不定。
两人低头快步，萝娜一边调出旧地图，一边喃喃：“地下街区变化真快，前天这里还住着蜥蜴卖家。”
“你不总说所有‘无用发明’都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现在派上吧！”
西维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萝娜翻出一只奇形怪状的便携探测器，接入地面的管线。
“齿轮酒吧的地下入口在第三转角，”她自豪地宣布，“好在刚才没吃太饱。”
刚迈步，两人身后又传来皮鞋踏在苔藓上的响声。
他们回头，格拉斯的一个副手，疤脸，手里拎着一包沉甸甸的“赔偿鸡腿”。
“格老大说，这次要你们活着回来。”
疤脸低声道，“他还说，如果带回文件，可以多分一成。”
西维耸耸肩，把鸡腿递给萝娜：“你看，人情债还没还清，债主倒先给加菜了。”
萝娜接过鸡腿，眼神定定地望向齿轮酒吧的方向：“你想怎么分头行动？”
西维摊摊手：“你潜入酒吧，查贝莉和塔里克是否还在那里，给我信号。
我去找那几只喜欢偷听的地鼠，打听他们是不是拿到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萝娜点头，分好鸡腿，两人各自消失在地下走廊夜色里。
苔藓微光中，西维脚步很快就被一只地鼠跟踪。
他侧头道：“听说齿轮酒吧今晚有文件流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地鼠眨巴大眼：“我只知道贝莉刚付了一笔大钱，要买满一箱绿色炸弹。”
西维目光一闪，将地鼠引向一旁的小巷。
与此同时，萝娜己经钻入酒吧暗门，一边用探测器扫描墙壁，一边轻声道：“贝莉，你真是哪儿都能留下线索。”
走廊深处，西维隐约听见酒吧门里传来人声争执，而地鼠接着低语：“塔里克手里的东西，好像比他命还值钱。”
西维微笑，将鸡腿的一半递给地鼠，后者欢快地蹦跳着消失。
熙熙攘攘的地下街市，此刻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谜题。
门环悄然转动，齿轮酒吧的入口在微光中现形。
西维掸掸衣角，上前一步，心头己做出决断。
今晚，地下的谜团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他的步伐轻快坚定，那份委托的危险意味，却悄然在他与萝娜之间缠绕，像苔藓悄悄生长。
街市灯影摇曳，地下世界的风云如同齿轮，正缓缓转动，预示着更多诡异的交易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