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牙膏里的摩擦剂陷阱
张小山站在洗手台前,睡眼惺忪地挤出一条薄荷味的牙膏,正准备开始一天的洗漱。
“等等!”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在身后炸响。
张小山手一抖,牙膏在牙刷上歪扭成一团。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张大山穿着一身整齐的睡衣(他坚持认为睡衣也必须纯棉,以防静电),表情严肃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像个现场取证的调查员。
“你用的什么牙膏?”
张大山走上前,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管蓝白相间的软管。
“就……普通牙膏啊,薄荷味的。”
张小山有种不祥的预感。
“普通?”
张大山嗤笑一声,夺过牙膏,熟练地翻到背面,指着成分表:“看这里!
碳酸钙!
或者有些是水合硅石!
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小山老老实实摇头,虽然他隐约记得化学课上提过。
“摩擦剂!”
张大山掷地有声,“物理名词,化学材料!
它的作用就是通过物理摩擦,磨损你的牙釉质!”
“爸,不用摩擦剂怎么去除牙菌斑和污渍啊……去除污渍?”
张大山打断他,语气痛心,“那是代价!
是饮鸩止渴!
你的牙釉质才多厚?
天天被这些微小的颗粒摩擦,就像用砂纸打磨玉石!
迟早给你磨没了!
到时候牙齿敏感、蛀牙,全都来了!”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踱步:“还有,你看这味道,薄荷!
人工香精!
谁知道里面含不含什么神经***性物质?
长期使用,影响味觉,甚至可能干扰大脑!”
张小山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嘴的牙膏沫,突然觉得这清凉的薄荷味变得有些刺鼻。
“那……怎么办?
不用牙膏了?”
“用!
当然要用!”
张大山早有准备,从睡衣口袋里神秘地掏出一个小玻璃罐,里面装着一种灰白色的、质地粗糙的粉末。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天然牙粉’!”
他语气自豪,“主要成分是食盐和烘焙用的小苏打!
纯天然,无添加!
摩擦力温和,还能杀菌消毒!”
张小山看着那罐像墙灰一样的粉末,胃里一阵翻腾。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爸,现代牙膏里的摩擦剂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精细加工的,其硬度与牙釉质相匹配,在正常使用下是安全的……安全?”
张大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资本家和专家的话能信吗?
他们只会告诉你好处,隐瞒危害!
我们自己要懂得辨别!”
最终,在张大山的监督下,张小山被迫用那罐“天然牙粉”刷了牙。
整个过程充满了粗糙的颗粒感和咸涩的味道,他感觉自己的牙齿不是被清洁了,而是被“腌制”和“打磨”了。
从那以后,张家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并排摆放着两套口腔护理用品:一套是李思文和张小山的市售牙膏和软毛牙刷。
另一套,则是张大山的“天然牙粉”和一把据说是“纳米银抑菌”的硬毛牙刷。
(尽管李思文多次告诉他,所谓“纳米银”在日用品的功效宣传多为噱头,且可能对环境不友好)李思文对此的评价是:“他用那个粉,刷干净没刷干净我不知道,但至少能把他的嘴堵上几分钟。”
而张小山发现,自从用了牙粉,他爸的笑容似乎……更加“闪亮”了——一种带着细微划痕的、质朴的闪亮。
周末,李思文抱着一堆脏衣服准备放进洗衣机。
张大山如同幽灵般出现,拦住了她。
“等等!
这衣服,不能用那个洗!”
他指着李思文手里的瓶装洗衣液,如临大敌。
“这又怎么了?”
李思文己经习以为常。
“你看成分表!”
张大山抢过洗衣液瓶子,手指点着“荧光增白剂”几个字,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是一种光学染料!
它本身不会把衣服洗白,而是附着在织物纤维上,通过吸收不可见的紫外光并转化为蓝光释放出来,利用互补色原理让你的白衣服看起来更白!
这是欺骗!
是光学幻觉!”
张小山正好从旁边经过,忍不住插嘴:“爸,能让衣服看起来更白更干净,不是挺好的吗?”
“好?”
张大山瞪大眼睛,“它残留在衣服上!
贴身穿着,就会通过皮肤接触进入人体!
这是一种很难代谢的化学物质!
长期累积,谁知道会不会致癌或者导致基因突变?”
李思文叹了口气,放下衣服,双手叉腰:“张大山,荧光增白剂在日用化学品中的应用有严格法规限制,其毒理学研究表明,在规范使用下是安全的。
而且,大部分水溶性的在漂洗过程中就冲走了。”
“冲走了?
你敢保证百分百冲走吗?
万一有残留呢?”
张大山坚持他的“万一理论”,“孩子的皮肤多娇嫩?
你的皮肤多重要?
怎么能让这些不明化学物质天天贴着?”
“那你说用什么洗?”
“用这个!”
张大山再次变戏法似的,从阳台的某个角落提出一个塑料桶,里面是浑浊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
“这是什么?!”
李思文和张小山异口同声,后退半步。
“这是我自制的‘天然皂液’!”
张大山得意地介绍,“用无患子皮泡水,加上茶籽粉,纯植物提取,没有任何化学添加!
去污能力强,还环保!”
最终,那桶自制皂液被允许用来清洗抹布和拖把。
至于全家人的衣物,在李思文的强硬坚持下,依然使用了“含有光学欺骗剂”的洗衣液。
不过,张大山也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他成功禁止了任何带有“持久留香”功能的洗衣产品进入家门,理由是“那可能是掩盖有毒物质气味的手段,而且浓烈的人工香精本身就是过敏源。”
从此,张家阳台晾晒的衣服,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正常的洗衣液清香,间或混杂着一丝从抹布上传来的、难以形容的天然酵素味。
张小山觉得,他爸与其担心荧光增白剂,不如先担心一下那桶自制皂液会不会哪天自己发酵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