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油灯晃着暖光,把博深叠得整整齐齐的灰布短褂,映出层淡淡的黄。
水蝶灵球搁在床头柜上,淡蓝的光和博深那盏冰蓝灵球的光凑在一块,像把夜里的月光掰成了两半。
她翻了个身,盯着博深后脑勺那撮倔倔翘着的黑蓝碎发,忍不住小声问:“博深,你以前在神界,晚上也会看星星吗?”
博深正坐在床边擦灵球,闻言动作顿了顿,指尖的布巾轻轻蹭过冰晶莲花的纹路——那纹路里还沾着下午路上的草屑,他擦得格外仔细。
“不常看,我爹娘总让我练灵术到很晚。”
他声音放得轻,怕吵到隔壁床的林苒,指尖还在慢慢蹭着灵球上的灰。
“不过神界的星星比这里亮,听说最高的灵植树上,能摸到星星的影子。”
林苒眼睛一下子亮了,撑起身子往他那边凑了凑,床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真的吗?
那等以后我们去神界,你能不能带我去摸星星?”
她伸手碰了碰博深的冰蓝灵球,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像碰了块刚从溪里捞上来的冰。
“你的灵球好凉呀,夏天抱着是不是就不用扇扇子了?”
博深被她问得耳尖发红,赶紧把灵球往旁边挪了挪,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杯子晃了晃,水洒出来,正好溅在林苒搁在床边的蓝裙子上——那裙子上绣着的水蝶,被水打湿后,颜色深了一圈,像真的要从布上飞出来似的。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博深慌忙站起来,伸手想去擦,又怕碰坏了裙子上的绣线,手悬在半空中,急得额头都冒了汗。
林苒赶紧把裙子拎起来看了看,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阿娘说这裙子是用灵丝线缝的,沾水也不会脏。”
她把裙子叠好,放回布包,忽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块桂花糕,递到博深面前。
“给你,阿娘做的,甜的,吃了就不慌啦。”
博深迟疑地接过,指尖碰到那块软乎乎的糕,还带着点余温。
他咬了一小口——桂花的香气裹着甜味,在嘴里漫开,比他以前在神界吃的灵果还甜。
“谢谢。”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黑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油灯的暖光。
“我以后要是练出冰粒,就冻些果子给你吃,比糖还甜。”
林苒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刚要说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灵蝶振翅的声音。
她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十几只灵蝶绕着屋檐下的灯笼飞,淡金色的光落在它们翅膀上,像撒了把碎星。
“你看,是我们蝶族的灵蝶!”
她回头拉博深的胳膊,指尖带着点刚摸过窗帘的凉意。
“它们肯定是来看看我有没有好好待着,阿娘说灵蝶会帮家里人看着出门的孩子。”
博深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指了指最前面那只翅膀带蓝纹的灵蝶。
“那只灵蝶的翅膀,和你的灵球颜色一样。”
林苒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笑着点头:“是呀!
阿娘说,我的灵蝶灵球,就是用这种灵蝶的灵力养出来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以后我练好了‘蝶舞’,就能让灵蝶跟着我一起练术啦!”
两人站在窗边看了会儿灵蝶,首到油灯的光暗了些,林苒才打了个哈欠,爬回床上。
“博深,明天先生教‘凝息’,要是我学不会,你能不能教我呀?”
她拽了拽被子,声音带着点困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博深也回到自己床上,把剩下的桂花糕小心地收进布包,指尖轻轻按了按布包的边角。
“能。
我会慢慢教你,你别慌。”
油灯的光渐渐暗下去,两个灵球的光却还亮着,淡蓝和冰蓝缠在一块,映得木屋里的空气都软乎乎的。
林苒迷迷糊糊睡着前,还想着明天要跟博深一起去学院的院子里看灵植,却没察觉脖子上的蝶形玉佩,悄悄泛了阵暖光——那暖光顺着灵脉,轻轻碰了碰博深的冰蓝灵球,又很快隐了下去,像谁在夜里递了个无声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