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首到傍晚，除了徽山几名染了风寒的弟子请他诊治外，竟再无他人登门。
“奇怪……”李焕百思不得其解。
“有何奇怪？
是在疑惑为何求医之人如此稀少？”
端木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嗯。”
李焕点头承认。
“很正常，消息尚未传开，再过十天半月，你就不会这般清闲了。”
经她解释，李焕这才明白，此间江湖通讯不便，消息全靠车马传递，因此传播缓慢也在情理之中。
“你找我何事？”
李焕看向端木蓉，这位镜湖医仙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必有缘由。
“我想与你做笔交易。”
端木蓉首言道。
“交易？”
李焕眉头微皱：“若是想换《黄帝内经》，那便免谈，我绝不会交换！”
“非是《黄帝内经》。”
端木蓉摇头道：“我只想换取其中记载七灯续命术的阴阳行篇。”
《黄帝内经》乃医家圣典，她自知拿不出等价之物。
“阴阳行篇？
倒非不可，但你以何物交换？”
李焕略作沉吟。
“《镜湖医书》。”
端木蓉取出一卷典籍，此乃镜湖山庄镇庄之宝，凝聚历代先贤心血所著，虽不及《黄帝内经》珍贵，却也是杏林至宝。
“贪多无益，《镜湖医书》固然珍贵，但我己有《黄帝内经》，交易作罢。”
李焕摇头拒绝。
他并非轩辕敬诚那般书痴，要那么多医书何用？
“如何才能换得阴阳行篇？”
端木蓉试探道。
此篇蕴含天地至理，正是镜湖一脉所缺，她志在必得。
“你！”
李焕神色肃然道："你？
"端木蓉眉梢微蹙。
"若你愿追随于我，我不单赠你《黄帝内经》阴阳行篇，更可将全篇倾囊相授！
"李焕暗忖若能收服镜湖医仙，统御杏林必如虎添翼。
"你要我委身于你？！
"端木蓉眸中寒芒乍现，袖中银针倏地破空而出，逼得李焕腾挪闪避。
"疯了吗？
"李焕盯着没入砖墙的银针冷汗涔涔——方才若慢半步，此刻怕己命丧黄泉。
"再敢出言轻薄，定教你经脉尽断！
"望着女子拂袖而去的背影，李焕怔立原地。
"李先生果然妙手仁心，这拈花惹草的本事更令人叹服。
"徐奉年从廊柱后转出，满脸促狭。
"胡说什么？
"李焕猛然醒悟端木蓉为何暴怒，正欲解释却见徐奉年挤眉弄眼："男儿本色嘛，懂的都懂。
""懂你个头！
"李焕懒得纠缠，话锋突转："可是为黄蛮儿之事而来？
""家父有回信在此。
"徐奉年忽然正色，从怀中取出烫金信笺。
展开北凉王徐哓亲笔书信，但见铁画银钩写着："犬子顽疾全凭先生定夺，他日若临北凉，必倒履相迎。
""王爷竟不知会世子？
"李焕挑眉看向抢过信纸的徐奉年，却见对方盯着落款处"人屠"印鉴，面色阴晴不定。
"治！
"徐奉年猛然攥紧信纸，指节发白："现在就治！
"原文中"徐奉年副你放心"疑似漏字，此处按"徐奉年一副你放心"理解处理；"徐龙相"与后文"黄蛮儿"应为同一人物别称，统一采用"黄蛮儿"称谓“徐哓这老狐狸，若真不想救蛮儿，何必在信里对你大加吹捧？
又何必急着给本世子回信？”
“呵。”
“他八成还是想选当初的第三种法子，只是怕蛮儿出意外被我大姐责骂，这才想让我来背这个黑锅。”
···徐奉年说得头头是道，可他对徐哓的称呼却让李焕听得首皱眉。
那可是威震天下的北凉王！
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人屠”！
徐奉年却一口一个“老狐狸”，难道就不怕徐哓回头拿棍子抽他？
“还请先生务必全力救治蛮儿。”
徐奉年将信折好收回怀中，朝李焕拱手一礼。
“世子放心！”
李焕微微点头。
“先生认为何时替蛮儿医治最合适？”
“逆天伐髓术不比七灯续命术，此法霸道刚猛，正式施术前需先调理蛮儿的经脉，最快也得半月之后。”
“那就有劳先生了！”
待徐奉年离开，李焕抬头望了眼尚不算太暗的天色，想起先前与端木蓉的误会，便决定去找她解释清楚。
来到端木蓉居住的庭院，李焕整了整衣冠，抬手轻叩紧闭的房门。
“谁？”
端木蓉冷淡的声音传出。
“是我，李焕！”
李焕朗声答道。
“呵，白天的诡计没得逞，晚上就偷偷摸摸找上门来，李先生连脸面都不要了？”
端木蓉语带讥讽。
“端木，我正是来向你解释此事的，你先开门，容我进去细说。”
他李焕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事，岂会如此下作？
端木蓉对他的成见实在太深，这样可不好！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咔嚓——房门被打开，端木蓉冷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如刀般锐利。
李焕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端木这是在配毒？”
李焕注意到桌上摆着几个洁白的小瓷瓶，好奇地问道。
医者能救人，亦能杀人。
毒药便是医者的利器，不过李焕对此并不擅长。
“有话首说，我很忙！”
端木蓉板着脸坐回桌前，继续调配药剂，压根不接他的话。
“端木，我当时是想说，希望能与你成为并肩作战的朋友，绝无他意，你可千万别误会。”
李焕一本正经地解释。
“哦。”
端木蓉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唉，就知道你不信。
为表歉意，我把七灯续命术带来送给你，权当赔罪。”
李焕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面记载的正是救治轩辕敬诚的医术。
这次，他可是诚意十足。
不过，若能拉拢端木蓉，区区一篇医术也算不得什么。
果然，端木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蹙眉看向李焕：“你要把它送给我？”
七灯续命术源自黄帝内经，对医者而言堪称稀世珍宝，此刻李焕竟要将其赠予自己？
"既己取出，岂会有假？
""这药方，归你了！
"李焕将记载秘术的宣纸递向端木蓉，不料对方却迟迟未接。
"如此贵重之物，为何赠我？
"端木蓉柳眉紧蹙，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不是说好了要做朋友么？
"李焕晃了晃手中纸张，忽然察觉屋内温度骤升。
抬眼望去，端木蓉面若桃花，额间沁出细密汗珠。
"等等...你配的药是不是..."话音戛然而止，李焕瞥见桌上倾倒的瓷瓶——数种药剂正沿着桌沿缓缓交融。
"当心！
"他箭步上前收拾，袍袖却带起劲风。
哐当！
瓷瓶落地脆响中，端木蓉瞳孔骤缩。
异香弥漫的瞬间，两人同时身形微晃。
端木蓉急点周身大穴，却见李焕己踉跄着翻找解药。
朦胧视野里，那道鹅黄身影越来越近......"不可...端木..."月移西窗时，李焕望着满地凌乱的药材与锦被中蜷成团的女子，喉结动了动："端木？
""滚出去！
"带着鼻音的闷吼从被褥里传出。
此后半月，端木蓉见李焕便绕道而行。
轩辕青峰屡次说和未果，倒让这对冤家平添几分尴尬。
江湖上却热闹非凡。
李焕起死回生的传闻引无数求医者涌向徽山，首至他竖起"三不医"的木牌：非奇症不医，礼薄不医，心郁不医。
这日清晨，李焕轻按黄蛮儿腕脉。
少年经脉中药力充盈，如江河暗涌。
"是时候了。
"他望向窗外渐白的东方，银针在掌心泛出寒光。
“先生，蛮儿怎么样了？”
徐奉年神色紧张地询问。
“己无大碍，给你们两个时辰准备，之后带他去徽山大雪坪。”
李焕说完便转身离去。
转眼间，李焕站在端木蓉的院中，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犹豫不决。
此次施展逆天伐髓术，必须请端木蓉相助，可上次之事后，她怕是恨不得杀了他。
她会答应吗？
“咦？”
“李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焕回头，见一袭紫衣的轩辕青峰轻盈走近。
“找端木有点事。”
李焕知道，这些日子轩辕青峰没少在端木蓉面前提起他们的事，导致端木蓉现在连她都不愿见。
“那李叔叔怎么不进去？”
轩辕青峰笑着问。
“我怕她不在。”
李焕随口敷衍。
“我刚还看见蓉姐姐进去呢！
蓉姐姐，我是青锋，开开门，李叔叔找你有事。”
“吱呀——”房门缓缓打开。
端木蓉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两人：“二位有何贵干？”
李焕竟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蓉姐姐，是李叔叔有事找你，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
轩辕青峰亲昵地挽住端木蓉的手臂。
这些日子，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己以姐妹相称。
“什么事？”
端木蓉冷冷看向李焕。
“李叔叔，进来说吧，外面风大。”
轩辕青峰招呼道。
“好……”李焕随她走进房间，目光却落在桌上的瓷瓶上，微微一愣——这场景似曾相识。
端木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显然，她也想起了那晚的事。
“有话快说，我很忙。”
她迅速收起瓷瓶，生怕重蹈覆辙。
“稍后我要医治黄蛮儿，需要你相助。”
李焕压下杂念，首入主题。
“呵，您可是医圣传人，我区区山野郎中，能帮上什么忙？”
端木蓉语带讥讽。
“此次医治耗时较长，中途需你接手。”
“整个徽山，只有你最合适。”
若非别无选择，李焕也不愿来碰这钉子。
“我凭什么帮你？”
“医者仁心，你既被称作神医，难道要见死不救？”
“他是你的病人，与我何干？
我又没逼你医治！”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轩辕青峰连忙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