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骨灰里的重生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发酸,冰冷的地板硌着我的脊骨,一下,
又一下,像是要把我冻进无边的地狱。我死了。死在三十岁生日那天,
死在城中村一间不足十平米、终日不见阳光的出租屋里。
癌细胞已经啃噬了我身体里最后一点生机,我的肺像个破旧的风箱,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撕裂感。弥留之际,我听见隔壁那对小夫妻在看电视,
主持人正喜气洋洋地播报着:“本市富豪林阳先生今日再添新丁,
豪掷千万为爱子举办百日宴……”林阳,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笑,
却只咳出一大口黑红的血块,染红了那张发黄的诊断书。手术费,三十万。
我向他们——我血缘上的父母,乞求过,像条狗一样。电话里,
我妈刘梅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却淬着毒:“岚岚啊,不是妈不帮你,你弟刚换了新车,
又要投资新项目,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你是个女孩子,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了,
我们养你这么大,仁至义尽了……”我爸林建军则更为直接,
一声怒吼隔着听筒都能震碎我的耳膜:“三十万?你当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弟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别来添乱!当初拆迁让你签字你就签,现在要钱了?没门!
”是啊,当初。十年前,我家那栋破旧的二层小楼被划进了拆迁范围,一夜之间,
成了暴富的拆迁户。五套回迁房,八百万现金。我妈拉着我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说弟弟林阳要结婚,女方要求高,家里压力大,我是姐姐,得帮衬家里。“岚岚,
你签了这个放弃声明,以后你结婚,爸妈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绝对不比别人差。
”我信了。我这个从小被教育要“懂事”、“要为弟弟着想”的姐姐,
在那份冰冷的法律文件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林岚。我放弃的不是财产,
是我活下去的资格。后来,林阳拿着那笔钱堵伯,输光了,又问家里要。
爸妈卖了一套房给他还债。他开公司,赔了,再卖一套。他娶妻生子,挥金如土,
剩下的房产和现金,成了他取之不尽的提款机。而我,这个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女儿,
在确诊癌症后,被他们弃如敝履。我死的时候,林阳正用我爸妈卖掉最后一套房的钱,
在KTV里为他的狐朋狗友一掷千金。而我,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无尽的怨恨和不甘,
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我的灵魂。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岚!林岚!你发什么愣!
拆迁办的王主任还等着呢!”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
将我从刺骨的冰冷中猛地拽了出来。我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那片肮脏的天花板,而是人声鼎沸、烟雾缭绕的临时办公室。
墙上鲜红的横幅刺痛了我的眼睛——“响应政府号召,共建美好家园”。我低下头,
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张掉漆的折叠椅上,手里死死攥着一本暗红色的户口本,
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而我的面前,桌上摊开的,
正是我上一世的催命符——那份《自愿放弃财产声明》。
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把一支笔递到我面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林女士,
考虑好了吗?在这里签个字就行。”我妈刘梅坐在我身边,正用手帕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声音哽咽:“岚岚,妈知道委屈你了。可你弟弟他……他才是我们老林家的根啊!
你就当帮帮你弟弟,帮帮你爸妈……”我爸林建军板着脸,坐在另一侧,敲着桌子,
沉声道:“别磨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弟弟好了,我们家才能好!你一个女孩子,
早晚要嫁出去,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留着给你婆家吗?”而我的好弟弟林阳,则靠在墙边,
吊儿郎当地剔着牙,眼神轻蔑地瞥着我,那嘴脸,和我死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一切,
都和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下午,分毫不差。我……重生了。重生在命运的岔路口,
一切悲剧开始的原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压抑了整整一世的滔天恨意和绝处逢生的狂喜。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快签啊,
姐。”林阳不耐烦地催促道,“别耽误大家时间,我还约了朋友吃饭呢。
”我妈的哭声更大了,带着一丝道德绑架的凄厉:“岚岚,你非要逼死妈妈吗?
我们养你二十年,你就这么回报我们的?”我爸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眼看就要发作。
周围的邻居和工作人员交头接耳,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责备。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一个不懂事、不顾大局、自私自利的女儿。上一世,
我就是被这三面夹击的阵仗吓破了胆,被他们的眼泪和呵斥冲昏了头,
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一次……我抬起头,
目光缓缓扫过我面前这三张我曾爱之入骨、却也恨之入骨的脸。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算计,
他们的虚伪,在我眼里,清晰得如同白纸黑字。我缓缓拿起那支笔。我妈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我爸的脸色稍缓,林阳更是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他们以为我屈服了。然而,我握着笔,
手腕却猛地一转,用尽全身力气,将尖锐的笔尖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啊——!
”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那份洁白的声明书,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林岚!
你疯了!”我爸第一个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我妈吓得尖叫起来,扑过来想抢我手里的笔。
我猛地站起身,将流血的手掌举到他们面前,血珠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我的声音不大,却因为蕴含了十年的冰霜而显得异常森冷,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室:“想让我签字?”我看着他们惊骇欲绝的脸,
一字一顿地说:“可以。拿我的命来换。
”第二章:扮演“乖女儿”整个拆迁办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流血的手掌上,那触目惊心的红,比墙上任何标语都更有冲击力。
我妈刘梅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惊恐的抽噎。我爸林建军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此刻也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他想骂我,却又怕我再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只有林阳,
短暂的错愕后,眼中闪过一丝淬毒的怨恨,他大概觉得,我是在故意搅黄他的好事。“胡闹!
简直是胡闹!”王主任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起身,一边让同事拿医药箱,一边打圆场,
“林师傅,刘大姐,孩子情绪不稳定,我看今天这字是签不成了。你们先带她回去,
好好沟通,家庭和睦最重要嘛!”这正是我想要的。以死相逼,只是权宜之T。我深知,
硬碰硬只会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需要的,是时间。我爸妈借着台阶,
连拖带拽地把我弄回了家。一路上,他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而是他们仕途上的一块绊脚石。回到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二层小楼,
我爸“砰”地一声摔上门,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林岚,你长本事了是吧?
敢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我妈则瘫坐在沙发上,
开始她最擅长的表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一双儿女,
女儿却要逼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林阳靠在门框上,凉飕飕地开口:“姐,
你今天这出戏演得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虐待你了。不就是几套房子吗?
至于要死要活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亲情才最重要,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亲情?
我心底冷笑。上一世,我就是被这两个字骗得尸骨无存。但我没有反驳。我只是低着头,
任由手掌的伤口渗着血,肩膀微微颤抖,做出又怕又委屈的样子。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
是理亏和后怕。哭闹和对骂,是我上一世走过的死路。事实证明,跟一群没有心的人讲道理,
比对牛弹琴还要徒劳。“爸,妈,对不起……”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想不开。王主任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
我不该这么冲动。”我的“认错”让他们三人都愣住了。我妈的哭声停了,狐疑地看着我。
我爸的怒火也降下几分,皱着眉审视我。我抬起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我就是……就是有点害怕。我什么都不要,可我以后怎么办呢?
我没有家了……”这番话,精准地踩在了他们虚伪的道德制高点上。他们要的是我的财产,
但他们同样需要一个“为我着想”的好名声。果然,我妈立刻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
走过来拉住我没受伤的手:“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永远是你的家啊!
爸妈怎么会不要你?我们只是希望你能懂事一点,帮你弟弟一把。
”“我知道……”我顺从地点点头,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妈,你让我想想,我脑子很乱。
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好好好,你想,你慢慢想。”我妈见我态度软化,
立刻喜笑颜开,忙着去给我找纱布包扎。我爸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揭过了这一篇。
林阳则不屑地撇撇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大概是急着跟他的狐朋狗友汇报“战况”。
一场家庭风暴,被我用示弱和退让暂时平息了。他们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
以为我终究还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他们不知道,这具“乖巧”的躯壳里,
藏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夜里,我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
听着隔壁房间传来我爸妈压低声音的交谈。“……这丫头今天邪门了,
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是我爸的声音。“管她呢,我看就是吓唬我们。
你没看她后来那怂样?晾她几天,她自己就想通了。她一个女孩子,没我们,她能去哪?
”我妈的语气里满是笃定。“哼,最好是这样。拆迁款一天不到位,
林阳那边就一天不得安生。那笔账,可拖不了多久了……”账?我的心猛地一沉。对了,
上一世,就在拆迁协议签订前夕,林阳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高利贷找上门来,
差点砍掉他的手。爸妈为了救他,才那么急切地逼我签字,想要第一时间拿到钱去填窟窿。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我记得,那张写着五十万的欠条,就被林阳藏在他的床垫底下!
我悄悄起身,赤着脚,像一只幽灵,无声无息地走到林阳的房门外。
房间里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语气轻佻又得意:“放心吧龙哥,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我家马上拆迁了,几百万马上到手,五十万算个屁!……我姐?嗨,一个娘们儿,
闹了下脾气,我爸妈分分钟给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我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刚刚结痂的伤口。很好。林阳,我的好弟弟,你马上就会知道,
这个“娘们儿”,会怎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退回房间,
从床底的旧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小东西——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高保真录音笔。
这是我上一世做音频剪辑师时,为了采集环境音买的设备,没想到,
如今成了我复仇的第一把利器。我冷静地按下录音键,
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厅电视机后面的缝隙里。从现在开始,这个家里说的每一句话,
都将成为呈上法庭的证据。我的复仇,不是歇斯底里的毁灭。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诛心之战。第三章:第一份证据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变成了模范“乖女儿”。
我早起做饭,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对我爸妈嘘寒问暖,对林阳也是笑脸相迎。
我不再提拆迁的任何事,仿佛那天在拆迁办自残的人根本不是我。我的顺从,
让我爸妈彻底放下了戒心。他们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看我的眼神也重新带上了那种施舍般的“慈爱”。“看看,我们家岚岚还是懂事的。
”饭桌上,我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语重心长地说,“这就对了嘛。一家人,
就是要和和气气的。你放心,等拿到钱,妈给你买个最新款的手机。”我爸也点头:“嗯,
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爸给你包个大红包。”林阳更是直接,拍着我的肩膀说:“姐,
谢了啊。等我公司开起来,给你安排个清闲的职位,月薪八千,够你零花了。
”他们每个人都在给我画饼,用廉价的许诺来换取价值千万的资产。我微笑着一一应下,
心里却冷得像冰。他们越是放松警惕,我的机会就越大。机会很快就来了。周六下午,
我妈约了牌搭子在家打麻将,我爸去公园跟老头下棋,林阳则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不许进他房间。整个家,只剩下我和客厅里哗啦啦的麻将声。
就是现在!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剧烈跳动。我溜进林阳的房间,
一股混杂着烟味和外卖馊味的浊气扑面而来。我径直走向他的床,掀开那张油腻的床垫。
果然,一个牛皮纸袋正静静地躺在床板和床垫的夹层里。我颤抖着手打开它,
一张折叠的纸掉了出来。
“借条:兹借到龙哥人民币伍拾万元整¥500,000.00,月息五分,利滚利。
借款人:林阳。”下面是他的签名和鲜红的手指印。落款日期,
就在我重生回来的前一个星期。就是它!我迅速用手机将借条的每一个字都拍得清清楚楚,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恢复原样,放回床垫下。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这不仅是一张借条,
这是他们全家合谋,意图侵吞我财产的动机证明!我刚把一切复原,准备离开房间,
就听见客厅里我妈的牌搭子李阿姨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哎,刘梅,你家这回可发了啊!
五套房,八百万,几辈子都吃不完了!”我妈“嗨”了一声,
语气里却满是炫耀:“发什么发呀,都是给儿子准备的。不像你家,就一个女儿,
以后都是别人家的。”另一个张阿姨接话:“话是这么说,但你家岚岚也是有份的吧?
户口本上写着呢。”我立刻停下脚步,贴在门后,屏住了呼吸。客厅里,
我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刻薄:“有份?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以后嫁人,婆家没房子吗?我们把她养这么大,供她读完大学,
已经仁至义尽了。家产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留给儿子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就是,
”李阿姨附和道,“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给了她,不就等于给了外人?
还是留给林阳最稳妥。”“可不是嘛!”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我们家岚岚也懂事,
前两天闹了下脾气,现在想通了。过两天就去签字,把房子和钱都转到林阳名下。
我们家林阳说了,以后会好好孝顺我们的。”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无边的愤怒和悲凉,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泼出去的水……跟她没关系……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甚至连一个独立的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没有继承权的“外人”。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我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机,
屏幕上,录音软件的计时条正在安静地跳动。客厅里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语,
连同哗啦啦的麻将声,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刘梅,我的好妈妈。谢谢你,
亲手为我送上了第二份,也是最致命的一份证据。我擦掉眼角的泪,脸上只剩下冷酷的决绝。
这场戏,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我故意在客厅门口弄出一点响动,
然后“恰好”被一个要去洗手间的阿姨看到我从林阳房间的方向走出来。“哎,岚岚,
你干嘛呢?”我立刻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手里还捏着一块抹布:“啊……李阿姨,
我……我看林阳房间乱,想帮他收拾收拾。”正在兴头上的我妈回头看到这一幕,
脸色微微一变。我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声说:“妈,
我就是想帮你分担点家务……”我妈盯着我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破绽,
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他房间你别乱动。去,给我们倒点水来。”“好的,妈。
”我乖巧地转身去倒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我妈的眼神里,
闪过了一丝不易察agis的疑虑。很好。鱼饵已经撒下,就等鱼儿上钩了。
第四章:律师与盟友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那天之后,
我妈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探究。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完全放心,
甚至会旁敲侧击地问我最近跟谁联系,在想些什么。
我全部用“在想找工作的事情”、“跟同学聊天”这样的话搪塞过去。
我的表现越是天衣无缝,她心里的那点疑虑就越是无法证实,从而变成一种焦躁。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将我收集到的这些零散证据串联起来,
并赋予其法律效力的专业人士。上一世,在我最绝望的时候,
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公益普法视频,主讲人是一位年轻的律师,叫顾言。
他专门讲解家庭财产纠纷和女性继承权的问题,条理清晰,言辞犀利。我当时还想,
如果我能早点看到这个视频,或许就不会那么傻。凭着记忆,
我在网上找到了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周一上午,我借口去人才市场面试,
甩掉了我妈可能存在的“监视”,来到了市中心一座写字楼下。深吸一口气,我走了进去。
顾言比视频里看起来更年轻,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斯文又干练。
他的办公室不大,但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法律典籍。
他听完我的来意——一个关于“朋友”的家庭财产咨询,并没有立即表态,
而是锐利地看着我,问道:“林小姐,你说的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我的心一紧,
没想到他如此直接。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他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你刚才说的,
父母以‘女儿早晚要嫁人’为由,要求你放弃所有拆迁补偿。这种情况,在法律上,
属于对你合法继承权的侵犯。但是,法律讲究证据。口头上的偏心,
很难作为法庭上的有效证据。”“我有证据。”我压低声音,
从包里拿出那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录音笔,放在桌上,“这里面,
有我母亲亲口承认‘家产跟我没关系’、‘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的录音,是在公开场合,
有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录的。”顾言的眉毛挑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他接过录音笔,
戴上耳机听了几秒钟,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录音很清晰,内容也很有价值。
”他放下耳机,表情严肃起来,“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你父母可以说这只是一时气话,
或者是在跟邻居闲聊。我们需要更‘硬’的证据,
证明他们有明确的、正在实施的、剥夺你财产的‘行为’。”“行为?
”我立刻想到了那张借条,“我弟弟因为堵伯,欠了五十万高利贷。我父母急着让我签字,
就是想用拆迁款去填这个窟窿。这算不算?”“当然算!”顾言的眼睛亮了,
“这是非常关键的动机!你有证据吗?”“我拍了照片。”我立刻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顾言凑过来,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每一个字,脸色越来越凝重。“林阳……月息五分,
利滚利……这是典型的高利贷,而且是赌债。”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冰冷,
“赌债不受法律保护。但问题的关键是,你父母为了偿还这笔不受法律保护的债务,
而强迫你放弃合法的财产权益。这两件事结合起来,
他们的行为性质就变了——从家庭内部的财产分配,
变成了带有胁迫性质的、目的非法的财产转移。”我听得心惊肉跳,也愈发觉得找对人了。
“顾律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按兵不动。”顾言斩钉截铁地说,
“继续扮演你的‘乖女儿’。你表现得越顺从,他们就越可能在最终签字前,
为了安抚高利贷那边,做出更出格、更违法的举动。比如……”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比如,在没有拿到拆迁款之前,就用老房子的房产证去进行抵押贷款。
”我的心猛地一跳!上一世,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他们背着我,
用房产证从一个私人借贷公司那里抵押了三十万现金,先还了一部分赌债。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拆迁款到账后,林阳能那么快地把钱挥霍一空,
因为早就被高利贷和各种借款公司盯上了。“顾律师,你怎么会知道?”我震惊地问。
顾言淡淡一笑:“因为贪婪和愚蠢的剧本,总是惊人地相似。房产证上如果有你的名字,
或者你是户口本上的家庭成员,他们私自抵押就属于违法操作。而这,
将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看着眼前这个冷静而专业的男人,
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强烈的希望。我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林小姐,”顾言站起身,
向我伸出手,“我个人很讨厌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糟粕。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案子,
我接了。律师费,等你拿到属于你的那份财产之后再付。”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他收回手,看着窗外,声音很轻:“我姐姐,当年也是这样。她为了供我读书,
放弃了工作,放弃了爱情,最后……因为一份不公的拆房协议,抑郁而终。
我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悲剧发生。”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我无法看透的悲伤。
我忽然明白,我找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律师,更是一个盟友。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眼眶有些发热:“顾律师,谢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走出律师事务所,阳光照在身上,
我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张周密而冷酷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林建军,刘梅,
林阳……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第五章:家宴上的鸿门宴回到家,我妈正坐在客厅里,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去哪了?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影!”她厉声质问,
像个审犯人的狱警。“去人才市场了啊。”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递上一张招聘会的传单,“妈,你看,有好几家公司都收了我的简历,说让我等通知。
”我妈狐疑地接过传单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破绽,但脸上的不悦丝毫未减。“找什么工作!
家里马上就有钱了,还用得着你出去抛头露面?安分点在家里待着!”我低下头,
做出委屈的样子:“知道了,妈。”我心里清楚,她不是关心我,
她是怕我这个“会下金蛋的鹅”飞了。我的顺从,并没有完全打消她的疑虑,
反而让她像个抓不住沙子的疯子一样,想要把我攥得更紧。这种紧绷的气氛持续了两天。
直到周三晚上,我爸突然宣布,周末要在家办一场家宴,把三姑六婆都请来,
“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心中警铃大作。鸿门宴!他们这是想故技重施,
利用亲戚们的舆论压力,对我进行公开处刑,逼我就范。上一世,我就在这样的家宴上,
被他们轮番数落、指责,最后哭着跑出了家门,成了所有亲戚眼里的白眼狼。这一次,
我不会再跑了。我微笑着答应:“好啊,好久没见亲戚们了,是该聚聚。爸,妈,
你们想吃什么菜,我提前去买,我给你们露一手。”我的“懂事”再次让他们感到意外。
我妈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愧疚,但转瞬即逝。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点愧疚轻如鸿毛。
周六,家里变得异常热闹。七大姑八大姨带着各自的儿女,把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嘴上说着恭喜,眼神里却全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和算计。
我像个陀螺一样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端茶倒水,切水果,洗菜做饭。
我表现得越是勤劳贤惠,就越能衬托出他们的“良苦用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正戏终于开场。我大姑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发难:“岚岚啊,
听说你前两天在拆迁办闹脾气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爸妈养你多不容易啊。
”我三婶立刻接话:“就是啊!你一个女孩子,以后总是要嫁人的。娘家的财产,
你争那么多干嘛?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影响你找婆家。”“你弟弟林阳才是家里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