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晚,我穿着洗白的牛仔裤站在街角,看家人为弟弟的升学宴碰杯。
花店老板温知递给我一支向日葵:“小妹妹,眼泪掉了。”她给我裙子穿,为我对抗全世界,
教会我向阳而生。直到我发现她锁在盒子里的病历和未写完的遗书。
原来我的神明也曾跪在深渊里,却把最后的光都给了我。“温知姐,这次换我做你的太阳。
”第 1 章十月十八日,风里有了秋天的味道。我站在街角,看着玻璃窗里倒映出的自己。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普通的连帽卫衣。手机屏幕上,日期显示得很清楚。
这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不远处一家豪华餐厅的包厢里,传来隐约的碰杯声和笑声。
那是我的家人。他们今天在给弟弟庆祝升学宴。我点开家庭群聊的界面,
最新的一条是父亲发的。一张九宫格照片。每一张都是弟弟笑得灿烂的脸,
还有叔叔姑姑们簇拥着他。没有一张有我。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手指冻得有些发僵。
沿着街道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身上只有几十块钱,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
成人礼,这个听起来就很美好的词,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这么走着,
像一只被世界遗忘的猫。一家花店的招牌亮着暖黄色的灯,上面写着“秋野花坊”。
我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那片灿烂的金色。一大片向日葵,朝着同一个方向,
好像在看着什么。看得我有点出神。就在这时,一扇玻璃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支向日葵,比橱窗里的还要大,还要金黄。
她走到我面前,把花递了过来。“你的东西掉了。”我低头,看见自己的脚边,空空如也。
地上什么都没有。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
像秋日午后平静的湖水。女人的手指了指我的脸颊。“你的眼泪,掉了。”我这才发现,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眼泪冰凉,正顺着脸庞往下滑。我慌忙地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花。
“我……我没有。”我小声地反驳。她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支向日葵递到我手里。
花瓣的温度,带着一点阳光的暖意。她用花瓣轻轻碰了碰我的脸,把泪珠吸干了。
这个动作很奇怪,却让我一下子愣住了。“小妹妹,一个人站在这里哭,是迷路了吗?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柔和。我摇摇头。“那是有不开心的事了?”我还是不说话,
只是抓着那支向日葵。花杆很硬,上面有点小刺,硌得我手心有点疼。“不介意的话,
进来喝杯热水吧。”她指了指身后的花店,“外面冷。”我没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也不催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风把她的围裙吹起来一角,
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不是香水味,就是花本身的味道。“谢谢。”过了很久,
我才挤出这两个字。她笑了笑,转身推开花店的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叫温知。这家店的老板。”第 2 章我跟着她走进了花店。暖气迎面扑来,
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店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空气里混合着各种花香,
闻起来很舒服。温知让我在一张小木桌旁坐下,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热可可。杯壁是温热的,
我捧在手心里,感觉身体一点点暖和起来。“谢谢你。”我又说了一遍。“不客气。
”温知在我对面坐下,她解下围裙,露出一件简单的米色毛衣,“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吧?
”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温知指了指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刚才我慌乱中,
不小心点亮了屏幕。上面显示着日期,还有一条我自己发的、没有人点赞的朋友圈。
“祝自己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瞬间脸红了,想把手机扣过来。温知却笑了。“生日快乐,
夏禾。”她连我的名字都知道。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朋友圈的昵称就是我的本名。
“你……”“我是温知。”她再次自我介绍,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一个路过的,
刚好会读心术的陌生人。”她说着俏皮话,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我喝了一口热可可,
甜丝丝的,一直暖到胃里。“你家人呢?没有陪你一起吗?”她随口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伪装。我低下头,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
“他们……很忙。”我说的是实话。他们忙着给弟弟庆祝,忙着在家族里炫耀他们的儿子,
忙到忘了还有个女儿今天十八岁。温知没有再追问。她站起身,走到里屋,再出来的时候,
手里拿着一个衣服袋子。她把袋子放在我面前。“这是我本来准备参加朋友婚礼的备用裙子,
结果临时用不上了。”她说,“我看你身材跟我差不多,应该能穿。”我愣住了。
“这个……我不能要。”“生日礼物。”温知的语气不容拒绝,“十八岁,
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你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她打开袋子,
里面是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裙子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很美,美得像做梦。
“我……”“别我我我的。”温知打断我,“去试试吧,洗手间在那边。
”她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抱着裙子,走进了洗手间。换上裙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几乎认不出来了。那个穿着旧卫衣、低着头的女孩不见了。镜子里的人,
头发被温知随意地挽了一下,露出修长的脖颈。淡紫色的裙子衬得我皮肤很白。
我好像……也可以很好看。我走出去的时候,温知眼睛亮了一下。“看,我就说很合适。
”她走过来,帮我整理了一下裙摆,“真漂亮。”我的脸又红了。“太贵重了。”“不贵重。
”温知摇摇头,她忽然变得很认真,“裙子只是个形式。我想告诉你的是,从今天起,
你就是成年人了。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漂亮。”她顿了顿,
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的临时家长,陪你完成一个简单的成人礼仪式。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临时家长。这个词,对我来说,
奢侈得不像真的。“比如……带你去吃一顿好的?或者去看一场电影?”她提议道。
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声音很小,但我说得很清晰。
温知笑了。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暖。“那走吧,我的小公主。”她说:“今天,
你做自己的公主。”第 3 章走出花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像一条流动的星河。我穿着那条淡紫色的裙子,走在温知身边,感觉有些不真实。风一吹,
裙摆拂过我的小腿,痒痒的。我下意识地拉紧了温知的手。她的手很稳,很有力。“冷吗?
”她问我。我摇摇头。“不冷。”温知带我去了附近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
她预订了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见街景。服务员递上菜单,
我看着上面那些陌生的菜名和标价,手心又开始冒汗。“你来点吧。”我把菜单推给温知。
温知也没客气,熟练地点了几道菜,还点了一杯不含酒精的特调鸡尾酒,
说是“成人礼限定”。等餐的时候,气氛有点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知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她指着窗外的一栋大楼。“看到那栋楼了吗?
我以前就在那里上班。”“上班?”我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开花店吗?
”“当然不是。”温知笑了,“我大学学的是金融,
以前是个每天在写字楼里加班的‘社畜’。”她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讲述着她的过去。
我听得有些出神。我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花香的温柔女人,
曾经也是一个穿着职业装、在会议室里唇枪舌剑的职场精英。
“那为什么……”“为什么辞职开花店?”温知接过我的话,她眼神里飘过一丝很淡的怅惘,
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每天都在跟数字打交道,
却好久没有好好看过一朵花了。”她看着我。“我觉得人活着,
总得有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菜很快就上来了。牛排被切得大小刚好,
酱汁的味道也很好。我慢慢地吃着,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温知没有再提过去的事,
而是聊起了花。她告诉我,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忠诚和梦想。“它永远朝着太阳,
就像在追逐自己的光。”她说,“我觉得,人也应该这样。”我默默地听着,
把这句话记在心里。那杯特调鸡尾酒很好喝,是甜甜的果味。喝完后,我的脸有点热,
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一顿饭吃完,我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走出餐厅,
温知带我沿着江边散步。晚上的江风很凉,吹在脸上很舒服。对岸的城市灯火璀璨,
倒映在江水里,碎成一片一片的光斑。“夏禾。”温知忽然叫我。“嗯?”“十八岁,
有什么梦想吗?”梦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的生活,就是上学,回家,
尽量让自己不引起家人的注意。梦想这个词,离我太遥远了。我摇摇头。“没有。
”“没关系。”温知说,“慢慢来,总会找到的。”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我。
她把我的头发从脸上拨开,认真地看着我。“夏禾,你记住。”她说,“从今天起,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谁都不能帮你做决定,
谁都不能定义你。”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我感觉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
正在一点点裂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长出来了。“嗯。”我用力地点头。眼泪,
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但这次,不是冰冷的。是温热的。第 4 章我以为这个特别的生日,
就会在这样温暖而平静的氛围里结束。温知说要送我回家。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没有人在等我回去的地方。“我能……去你的花店住一晚吗?
”我鼓起勇气问。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个要求太冒昧了。温知却一点都没惊讶。
她只是点点头。“当然可以。”她顿了顿,又说:“我的花店楼上,还有一个空房间。
你要是不介意,以后都可以住在那里。”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可以付房租的,我可以去打工……”“傻瓜。”温知笑了,
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等你以后成了大老板,再请我吃饭就好。”我心里翻江倒海,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暖流包裹着我,
让我几乎要溺毙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里。我们往花店的方向走。路过一个大型酒店的时候,
我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很热闹。门口停着很多车,看起来像是在办什么宴会。
温知似乎也注意到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她随口说了一句。我没有在意,
只是低着头走路。就在我们快要走过酒店门口时,几辆熟悉的车从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
停在了门口。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那是我父亲的车。还有我叔叔的车。车门打开,
我的家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弟弟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
我下意识地往温知身后躲了躲。太晚了。我母亲已经看见我了。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这条漂亮的裙子上,然后是身边的温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夏禾?”她的声音又尖又利,“你怎么会在这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我父亲,
我叔叔,我姑姑……还有我弟弟。他们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审视,
最后变成了不屑和鄙夷。“你穿的是什么东西?这么不三不四的!”我母亲快步走过来,
伸手就要来扯我的裙子。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温知立刻上前一步,把我护在身后。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一点。”温知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你是谁?
你管我们家务事!”我母亲不依不饶,她指着我对温知说,“你知道她多大了吗?
她才十八岁!就学人在外面不学好,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不三不四的人?
”温知重复了一遍,她笑了,但那笑意没到眼底,“请问,您是在说你自己女儿,
还是在说我?”“我……”我母亲被噎了一下。“我阿姨。”我父亲走了过来,
他拉住我母亲,但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
”他是在“打圆场”,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宣判我的罪。他看都没看我,
好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我们家里出事了吗?这么急着出来。”温知忽然问。
我父亲愣了一下。“没有。”“那真是不好意思。”温知说,“我朋友的生日派对刚刚结束,
我们正准备回家。倒是你,对自己的女儿在生日这天穿着什么裙子,和谁在一起,这么关心,
真是个尽职的好父亲。”她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父亲虚伪的脸上。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夏禾,跟我回家!”他终于对我下达了命令,
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第 5 章“我不回去。”我躲在温知身后,用尽全身力气,
说出了这句话。这是我第一次,对他们说“不”。空气瞬间凝固了。我父亲的脸,
从难看变成了铁青。“你说什么?”“我说,我不回去。”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里不是我的家。”“反了你了!”我母亲尖叫起来,她推开温知,就要来抓我,
“你个小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养我?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们什么时候养过我了?你们眼里只有弟弟!
我的生日你们记得吗?我生病的时候你们关心过吗?我拿到全校第一的时候你们夸过我吗?
没有!从来没有!”积压了十八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我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太久的野兽,现在终于咬断了锁链。
“你们只是在养一个可以随时被忽视、随时被牺牲的工具!”“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父亲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的脸火辣辣地疼。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包括温知。
我捂着脸,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没有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打完了?”我问,
“如果打完能让你解气,你可以再打一下。”我父亲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举着手,
却再也打不下来了。或许是我的眼神太陌生,让他也感到了害怕。
“你……你这个不孝女……”“够了!”温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剑,切开了这片混乱。
她把我拉到她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我。“这位先生,女士。
”她的目光扫过我父母,冷得像冰,“夏禾今天十八岁,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她有权决定跟谁在一起,有权决定去哪里,更有权决定自己要不要回家。
”“我们教育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我母亲还在叫嚣。“现在关我的事了。”温知说,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是她的监护人。”监护-人。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
在我父母耳边炸响。“你……你说什么?”我父亲不敢相信。“我说,我是她的监护人。
”温知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父亲,“我是秋野花坊的老板,温知。
如果你们认为我说的没有法律效力,我们可以找个地方,
请律师来好好谈谈夏禾的抚养权问题。顺便,也聊聊她十八年来的抚养费,
和她未来应该继承的财产份额。”她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父母的脸色,
从铁青变成了惨白。他们知道,温知不是在开玩笑。他们更知道,如果真的闹到律师面前,
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偏心和私心,都会被扒出来。“你……你这个女人,你想干什么?
”我母亲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开始害怕了。“我不想干什么。”温知说,“我只想让夏禾,
过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快乐的生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说完,不再看我父母一眼。她拉起我的手。“我们走。
”她牵着我,转身就走。我一步三回头,看着我的家人。他们站在原地,
像一尊尊灰败的雕像。酒店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显得那么滑稽,又那么可悲。
我跟在温知身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了十八年的地方。我的脸颊还在疼,
心却在飞。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真的不一样了。第 6 章坐上温知的车,
我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脱离了那片泥潭。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放着一首我听不懂的外文歌,
旋律很轻快。我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街景飞速倒退。眼泪,
终于还是掉下来了。这一次,我不想擦。就让它们流吧。温知没有说话,
只是把一包纸巾递给我。我抽了几张,捂住脸,无声地哭。我哭我十八年来所有的委屈,
哭我刚才的逞强,也哭我此刻的解脱。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车停了下来。“到了。
”温知说。我抬起头,发现我们又回到了“秋野花坊”。温知带我走上花店二楼。
这是一个很温馨的小复式,楼下是花店,楼上是住的地方。装修风格很简约,
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气息。墙上挂着很多照片,有风景,有花,
还有一个笑容灿烂的男人。“这是……?”我指着那个男人。“我先生。
”温知的声音很平静,“他三年前去世了。”我心里一紧。“对不起……”“没关系。
”温知摇摇头,“都过去了。”她带我走进一间客房。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你今晚先住这里。”温知说,
“浴室在那边,里面有新的毛巾和牙刷。衣服……我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
”她转身去衣柜里找衣服。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为我做了这么多,
甚至不惜和我的家人当面对峙。可她自己的心里,也藏着这么深的伤痛。“温知姐。
”我叫住她。“嗯?”“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温知回过头,
对我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她拿出了一套她的睡衣,“我的衣服你可能穿着有点大,
先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再去买新的。”她把睡衣递给我,然后说:“你先洗个热水澡,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她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我走进浴室,
打开花洒。热水从头顶淋下来,冲刷着我身体上的疲惫和脸上的指痕。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红肿,脸颊上还有清晰的五指印。狼狈,不堪。可我的眼神里,
却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是光。洗完澡,我穿着温知宽大的睡衣,躺在床上。
被褥很柔软,我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安稳”。闭上眼睛,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家人的冷漠,温知的温柔,
自己的爆发……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脸颊上的疼痛,和身上这套睡衣的柔软,都在提醒我,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我有了保护我的人。更重要的是,
我有了反抗的勇气。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它一定会比过去好。我抱着被子,
把脸埋进去。闻到了和温知身上一样的,淡淡的花香。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没有噩梦,
没有惊醒。第 7 章第二天我是被阳光叫醒的。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
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哪里?
然后我想起了昨天的一切。我坐起身,发现自己还穿着温知的睡衣。房间里很安静,
能听到楼下隐约传来的剪枝声和浇水声。我穿好衣服,走下楼。温知正在打理一盆玫瑰。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阳光洒在她身上,
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醒了?”她听到动静,抬起头对我笑,“睡得好吗?”“嗯,
睡得很好。”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起晚了。”“不晚,周末就该多睡会儿。
”温知放下手里的喷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她走进小小的开放式厨房,熟练地开始忙活。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场景,太有“家”的感觉了。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
温暖的归属感。早餐很简单,是煎蛋、培根和烤吐司,还有一杯热牛奶。味道却好得惊人。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喜欢就好。”温知说,“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我低下头,喝牛奶,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吃完早餐,温知说带我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
我本来想拒绝,觉得太麻烦她了。但温知态度坚决。“你现在是我的‘被监护人’,
”她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我有义务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我们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
温知给我买了很多衣服,从日常穿的T恤牛仔裤,到漂亮的小裙子,还有睡衣和内衣。
她选衣服的眼光很好,每一件都很适合我。我看着她刷卡时那毫不心疼的样子,
心里很过意不去。“温知姐,别买了,太多了。”我拉住她。“不多。”温知摇摇头,
“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说:“夏禾,这些不是奢侈品,
是必需品。是让你建立自信的工具。你要学会接受它们,就像学会接受一个全新的自己。
”她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样。下午,温知带我回了我原来的家。我本来很抗拒。
温知说:“有些事情,总要当面说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回到家的时候,
只有我母亲在。她看到我们,表情很复杂,有愤怒,有尴尬,还有一丝……恐惧。
“你来干什么?”她看着我,语气还是那么硬。“我来拿我的东西。”我平静地说。
温知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但她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底气。我走进我的房间。房间很小,
堆着很多杂物,有一半都是弟弟用不上的旧东西。我没有留恋,
只是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装进一个行李箱。最后,我看到了我书桌上那张全家福。
照片上,弟弟被父母抱在中间,笑得特别开心。而我,站在最旁边,只有半个身子,
表情怯怯的。我拿起照片,看着它。然后,我把它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就让它,
和过去一起埋葬吧。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我母亲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我。“夏禾,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跟家里人断了关系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她不是外人。”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唯一还记得我生日,
唯一愿意给我买裙子,唯一愿意陪我过生日的人。她,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像我的家人。
”第 8 章说完这句话,我没有再看我母亲的表情。我拉着行李箱,和温知一起,
走出了那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我的人生,不能被别人的眼泪绑架。回到“秋野花坊”,
温知帮我把新买的衣服都整理好。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看着这一切,感觉像在做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温知站在我身后,
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抱住了她。“温知姐……”“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
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温知笑着回抱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在花店里住了下来。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白天,我跟着温知学习打理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