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婷婷站在地铁站台边，眯着眼睛盯着电子屏幕。她今天又忘记戴隐形眼镜，
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数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何婷婷转过身，眼前是一团模糊的人影。
她下意识地凑近了些，这才看清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正手忙脚乱地擦拭溅到衬衫上的污渍。"没关系。"何婷婷往后退了一步，
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自从近视度数涨到600度，
她总觉得不戴眼镜时连呼吸都会冒犯到别人。男子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何婷婷？
"何婷婷这才仔细打量对方。轮廓分明的下巴，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黄青山？""真是你啊！"黄青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你现在在哪儿工作？"两人站在站台边聊了起来。
原来黄青山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总监，而何婷婷则是出版社的编辑。
当黄青山得知何婷婷就住在自己隔壁小区时，热情地邀请她周末参加朋友聚会。
"我表妹何志君也会来，你们应该合得来。"黄青山说着，列车进站的广播打断了他的话。
何婷婷回到家，发现室友李芯儿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见她回来，
李芯儿立刻按下暂停键："怎么样，今天相亲有进展吗？""别提了，
"何婷婷瘫坐在沙发上，"对方一听说我600度近视，立刻问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李芯儿翻了个白眼："直男癌晚期。"她突然凑近何婷婷，"你眼睛红红的，
又戴隐形超时了吧？"何婷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自从大学开始戴隐形眼镜，
她的角膜就变得越来越敏感。医生警告过她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得角膜炎，
可她就是受不了框架眼镜压在鼻梁上的感觉。周末很快到来。何婷婷站在黄青山家门口，
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她今天特意戴了日抛隐形，还化了精致的妆容。门突然开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探出头来："你是婷婷姐吧？我是何志君，青山哥的表妹。
"何志君活泼开朗，拉着何婷婷的手就往里走。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
黄青山正在厨房忙活。见何婷婷来了，他擦了擦手走过来："正好，
给你介绍一下我同事郭小文。"郭小文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斯文男生，说话轻声细语。
他听说何婷婷是编辑，立刻来了兴趣："我最近在写一本关于近视人群生活状态的书，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聚会在欢声笑语中持续到深夜。临走时，
黄青山执意要送何婷婷回家。秋夜的风有些凉，何婷婷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眼睛不舒服？
"黄青山关切地问。"隐形戴太久了。"何婷婷苦笑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视力好的人。
"黄青山突然停下脚步："其实我去年做了近视手术。"何婷婷惊讶地看着他："真的？
效果怎么样？""现在视力1.2。"黄青山笑着说，"不过术后一个月不能揉眼睛，
可把我憋坏了。"两人走到何婷婷家楼下。黄青山犹豫了一下，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认识的眼科专家，如果你考虑做手术，可以找他咨询。
"何婷婷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黄青山的手。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见他耳根红了。
接下来的日子，何婷婷开始认真考虑近视手术的事。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医生告诉她角膜厚度达标，可以做全飞秒手术。与此同时，她和黄青山的联系也越来越频繁。
他们一起去看郭小文推荐的艺术展，陪何志君逛书店，偶尔还会叫上李芯儿四人一起吃火锅。
手术那天，黄青山请了假陪何婷婷去医院。当护士给她滴麻醉眼药水时，
何婷婷紧张得手心冒汗。"别怕，"黄青山握住她的手，"很快就结束了。"手术确实很快，
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但接下来的恢复期却让何婷婷备受煎熬。眼睛畏光、流泪，
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黄青山每天下班都会来看她，有时候带李芯儿熬的汤，
有时候只是安静地陪她听有声书。一周后的复查，医生笑着告诉何婷婷："恢复得很好，
现在视力是1.0。"走出医院大门，何婷婷贪婪地望着这个清晰的世界。树叶的脉络，
远处广告牌上的小字，甚至是黄青山睫毛投下的阴影——所有细节都如此分明。
"感觉怎么样？"黄青山问。何婷婷转向他，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温柔："像重获新生。"她顿了顿，"谢谢你，
不只是因为手术的事。"黄青山笑了，阳光在他的镜片上跳跃："其实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我根本没做过近视手术。"黄青山摘下眼镜，"这副是平光的。
初中毕业后第二年，我的近视就自然恢复了。
"何婷婷瞪大眼睛："那你为什么...""因为想接近你啊。
"黄青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天在地铁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但你看不清我，
我只能假装自己也近视..."何婷婷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伸手摘掉黄青山的眼镜："那以后不用戴这个了。"黄青山握住她的手："你也是，
再也不用眯着眼睛看世界了。"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在这个终于变得清晰的世界里，
他们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彼此的模样。何婷婷和黄青山的关系在这次坦白后迅速升温。
他们开始正式约会，周末一起去郊外踏青，工作日下班后相约在咖啡馆看书。
何婷婷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温柔细腻的男人，而黄青山则总是用各种小惊喜让她开心。
然而，生活总不会一帆风顺。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何婷婷正在办公室审阅稿件，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何志君的名字。"婷婷姐，出事了！
"何志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青山哥在公司晕倒了，现在被送到了市中心医院！
"何婷婷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收拾东西，抓起包就往外冲。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黄青山平时看起来那么健康，怎么会突然晕倒？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何志君和郭小文已经在急诊室外等候。
何志君一见到她就扑了过来，眼眶通红："医生说是突发性视网膜脱落，
需要紧急手术……"何婷婷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视网膜脱落？
那不是可能导致失明的严重眼疾吗？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家属在吗？"何婷婷快步上前："我是他女朋友，
他现在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手术很顺利，但术后恢复期很关键。
他之前是不是长期戴隐形眼镜？"何婷婷点点头，心里一阵刺痛。
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了美观而长时间佩戴隐形，甚至因此患上角膜炎的经历。
"长期隐形眼镜佩戴者角膜缺氧，容易导致视网膜脆弱。"医生叹了口气，
"再加上他工作压力大，用眼过度，诱发了这次病变。"何婷婷咬紧嘴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黄青山曾经假装近视接近她，而现在，
他却真的因为眼睛问题躺在了病床上。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病房里，
黄青山安静地躺着，右眼被厚厚的纱布覆盖。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侧头："婷婷？
"何婷婷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黄青山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却因为疼痛皱了皱眉："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戴眼镜了，不过是独眼龙的那种。
"何婷婷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俯身抱住他，声音哽咽："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傻瓜，这怎么能怪你？"黄青山轻轻拍着她的背，
"是我自己不注意用眼卫生。再说，能遇见你，这点代价算什么？"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推开，李芯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我炖了枸杞猪肝汤，
对眼睛好！"她看到两人相拥的场景，立刻转身，"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黄青山笑出了声，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何婷婷赶紧扶他躺好，
接过李芯儿的汤："谢谢，正好他需要补补。"李芯儿凑到何婷婷耳边，
小声说："我刚才在走廊看见郭小文和何志君手拉手，什么情况？"何婷婷惊讶地瞪大眼睛，
转头看向黄青山。黄青山眨了眨没被包扎的左眼，狡黠地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没说破而已。"阳光透过窗帘洒进病房，照在三个年轻人身上。何婷婷突然明白，
生活就像视力一样，有时清晰有时模糊，但只要有爱和陪伴，就总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她轻轻握住黄青山的手，在心里默默决定：等他康复后，他们要一起去更多地方，
看更多风景——用他们或许不够完美，但足够珍惜的双眼。黄青山的恢复期比预想的要长。
医生叮嘱他必须保持仰卧姿势至少两周，让视网膜完全贴合。何婷婷请了年假，
每天守在医院，帮他调整枕头角度、喂饭、读书解闷。李芯儿和何志君轮流来送饭，
郭小文则负责搜集各种护眼食谱。第五天傍晚，何婷婷正给黄青山读一本小说，
护士突然推门进来："23床，有人找。"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手里拎着果篮。黄青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妈？"何婷婷慌忙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黄妈妈快步走进来，先检查了儿子的状况，然后转向何婷婷："你就是婷婷吧？
青山经常提起你。"她的目光在何婷婷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说，
"你眼睛是不是做过激光手术？"何婷婷惊讶地点点头。黄妈妈叹了口气，
从包里拿出一叠检查报告："青山他爸当年就是因为高度近视引发视网膜病变，
最后..."她的声音哽住了，"这病有遗传倾向。"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何婷婷看向黄青山，发现他别过脸去，左眼通红。她这才明白，
他之前轻描淡写的态度全是伪装。黄妈妈离开后，何婷婷坐在病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