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夜班保安发现，停尸间的尸体总在凌晨三点集体坐起来。监控录像显示，
他们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地下好冷。”老清洁工悄悄告诉我：“他们在找替身，
快在鞋底画红圈。”当我照做时，却看见所有尸体转向我，
齐声说：“谢谢你…我们终于可以躺下了。”---又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仁和医院地下一层的保安室里，李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
他灌了口浓茶，苦涩的滋味勉强撑开一点精神。夜班保安的活儿枯燥，尤其是守着地下一层，
旁边就是那扇厚重的、写着“太平间”三个字的铁门。冷气好像总能从那门缝里钻出来，
往人骨头里钻。他随手点开监控画面的轮回播放，
十几个小格子里的景象一如既往——空荡的走廊，紧闭的房门，还有……停尸间内部。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停尸间那个监控画面，准备一掠而过。但就在那一瞬，
他的动作僵住了。画面上，那几具白天刚刚送进来、盖着白布的尸体，
其中一具的轮廓……好像不太对。那白布下的隆起，顶端似乎过于……挺直了？他凑近屏幕，
心脏莫名地咚咚敲起了鼓。不是一具。旁边那几具也是！那些原本应该平躺的身体，
此刻在白布下，无一例外地呈现出一种僵硬的、近乎九十度的弯曲！
就像是……全都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瞬间浸湿了后背的保安制服。他死死盯着屏幕，呼吸停滞。凌晨三点整。
监控是带红外功能的，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轮廓。只见那些坐起的“身影”一动不动，
如同十几尊沉默的雕塑，保持着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姿势。然后，几乎是同一时间，
所有盖在它们头上的白布，都微微向后滑落了一点，露出了模糊的、属于头颅的阴影。
它们没有脸，或者说，监控看不清细节。但李强就是感觉到，
它们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监控摄像头。紧接着，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模糊的头颅阴影部位，似乎有东西在动，像是嘴巴在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传来，
但那节奏整齐划一。它们在说话？李强猛地扑到操作台上，
手指颤抖着切换到更高清晰度的模式，并放大了停尸间的监控画面，拉到最大，
调到仅有的一点环境音采集。“……冷……”一个极其微弱、扭曲，
像是隔着厚厚玻璃和冰块传来的声音，被音响捕捉到，放大。
“……地……下……好……冷……”十几个身影，十几张模糊的“嘴”，在同一时刻，
用同样缓慢、僵硬的节奏，重复着同一句话。“地下好冷。
”李强“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尖叫冲出口。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四肢和心脏。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魂不守舍。他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被当成疯子。
交接班时，他试探着问来接白班的同事：“老王，昨晚……你巡逻地下一层，
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吧？”老王一边换衣服，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能有什么不对劲？
不就是那些冰柜嗡嗡响嘛。怎么，你小子撞鬼了？”李强勉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再说话。又是夜班。凌晨两点五十分。他坐在保安室里，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眼睛死死盯着停尸间的监控分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数字跳到3:00时，
他的血液仿佛也凝固了。画面里，那些盖着白布的轮廓，
再次无声无息地、齐刷刷地坐了起来。
“……地下……好……冷……”那梦魇般的声音再次透过音响传来。李强几乎要崩溃了。
他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泼脸，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手指哆嗦得半天才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几口，尼古丁也压不住心底那股寒意。就在这时，
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是那个负责后半夜打扫地下一层的老清洁工，大家都叫他张伯。
张伯佝偻着背，推着清洁车，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平时沉默寡言。张伯停下手中的活，
默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才用一种异常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后生仔，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李强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又像是被看穿了秘密，
来：“张伯……我……停尸间……他们……坐起来了……”张伯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了然。他凑近了一些，
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陈旧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唉……”他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成了气音，“那是‘他们’在找替身呐……怨气不散，地下太冷，
想找个活人替他们躺着，他们才能走……”李强浑身一颤，烟灰掉在了手上都浑然不觉。
张伯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用更神秘、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想活命，
就听我的。明天，找点朱砂，或者红色的颜料，在你今晚值班穿的鞋底，画个圈，
一定要画满，不能断。记住了，画在鞋底！画好了，他们……就拉不走你了。”说完，
张伯不再看他，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清洁车，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背影融入昏暗的光线里。李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找替身？画红圈？这听起来太荒谬，
太像是乡下迷信的老太太才会相信的东西。可是……那监控里集体坐起的尸体，
那齐声的“地下好冷”，又真实得让他无法怀疑。求生欲最终压倒了理智的质疑。
第二天下午，他真的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在一家偏僻的香烛纸钱店买到了一小包朱砂。
又翻箱倒柜找出儿子小时候用剩的一支红色水彩笔。晚上上班前，他在宿舍里，
脱下那双黑色的保安制式皮鞋，用朱砂混着水，小心翼翼地、颤抖着，
在两只鞋底都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但确保首尾相连的红色圆圈。画完后，
他看着那鲜艳得有些刺目的红色，心里涌起一股荒诞感和一丝微弱的、不知是否可靠的希望。
穿上鞋，踩在地上，那无形的红圈似乎真的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安全感。这一晚的保安室，
时间过得格外缓慢。李强坐立不安，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表，看一次监控。
停尸间的画面暂时没有任何异常。也许……张伯的方法真的有用？临近凌晨三点，
他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两点五十九分。他死死盯住停尸间的监控屏幕。三点整！来了！
画面中，那一个个白布覆盖的轮廓，再次准时地、僵硬地，集体坐起！
“……地……下……好……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再度响起。
李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脚，感受着鞋底那硌人的、存在的红圈。然而，
下一秒，异变陡生！监控画面里，那几十个坐起的尸体，原本空洞“注视”着前方的动作，
猛地一顿！紧接着，像是接收到了某个统一的指令，所有模糊的头颅阴影，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骨骼摩擦般的滞涩感，齐刷刷地……转向了监控探头的方向！不！
李强瞬间明白了！它们不是在看向摄像头！它们是在看向……摄像头后面的……他！
它们“知道”他在这里！它们“知道”他鞋底画了红圈！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让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然后，透过音响，那原本缓慢、重复的“地下好冷”的声音，
停了。停尸间里，陷入一片死寂。一种比之前任何声音都更可怕的死寂。紧接着，
那几十张“嘴”，再次同时张开。但这一次，发出的不再是哀怨的呻吟，
而是……一种清晰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释然”的语调，整齐划一，穿透屏幕，
直接砸进李强的耳膜：“谢……谢……你……”声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回荡。李强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谢谢？谢什么？谢他画了红圈？这不对劲！这和张伯说的完全不一样！
没等他想明白，那齐声的话语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了最后的句子：“我……们……终……于……可……以……躺……下……了……”话音落下。
监控画面中，那几十个直挺挺坐着的白色身影，如同被同时抽走了支撑的提线木偶，
失去了所有力量，带着一种轻柔的、尘埃落定般的姿态，缓缓地、整齐地……向后躺倒下去。
白布覆盖了它们之前的姿态，重新变成了平静的、安眠的隆起。停尸间，
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死寂和平静。仿佛之前那持续多夜、令人魂飞魄散的诡异坐起，
从未发生过。李强僵在椅子上，过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像是濒死的人一样，猛地喘过一口气。
冷汗已经把他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他踉跄着冲出保安室，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一楼，冲向值班护士站，
语无伦次地抓住一个相熟的护士：“张伯……那个扫地的张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