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凿
回到老宅后，紧闭大门，此刻陈默心中己有了决断。
根源就在那墙里的石手。
必须解决它，否则侵蚀不会停止，甚至可能蔓延至整个村落。
陈默找出了祖父留下的几件器物：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桃木剑，剑身刻着模糊的雷纹；一面边缘有烧灼痕迹的八卦铜镜；还有一小罐颜色暗沉、闻起来有檀腥混合气味的朱砂。
想来这些东西可能有着***诡异的作用。
陈默将桃木剑负在身后，铜镜挂在胸前，朱砂罐揣入怀中，右手紧握着那枚冰冷的石眼，左手则始终护着胸前的罗盘挂坠。
深吸一口气，陈默再次走向东墙那个幽深的墙洞。
越靠近，石眼传来的阴寒感就越发刺骨，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
同时，那若有若无的“笃……笃……”声，再次响起，比昨夜更清晰，更急促，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
石手屈起的中指，一下下，叩击着现实的壁垒。
陈默在墙洞前站定，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力量场笼罩着这片区域，空气粘稠得让人呼吸困难。
陈默尝试向前迈步，一股强大的阻力传来，仿佛在推挤一堵无形的橡胶墙。
耳边也开始出现细碎的低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却充满了诱惑与疯狂的意味，引诱他放弃，引诱他沉沦，加入那永恒的、石头中的“安宁”与“永恒”。
陈默握紧石眼，集中精神，那股阴寒的力量再次涌出，这次不是扩散，而是像一把锥子，在他前方艰难地刺破那无形的阻力。
一步步，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额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湿透了衣背。
终于，陈默进入了那片力场的核心，站在了石手面前。
近在咫尺，石质的皮肤纹理更显清晰，那屈起的中指，每一次叩击，都带起细微的石粉飘落。
一股庞大的、冰冷的意志，如同深渊般凝视着他。
没有时间犹豫。
陈默举起桃木剑，将全身的力量，连同石眼提供的些许对抗之力，以及胸中积郁的所有惊惧与愤怒，全部灌注于这一击之中！
“破！”
桃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那只屈起叩击的石手中指！
轰——！
并非实物撞击的巨响，而是一种源于精神层面、源于某种规则壁垒的剧烈震荡！
一股肉眼可见的灰白色冲击波以石手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
陈默只觉得一股巨力当胸撞来，喉头一甜，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又滑落在地。
胸前的八卦铜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布满裂纹。
手中桃木剑也“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陈默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几乎昏厥过去。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墙洞。
石手依旧在那里。
但那只屈起叩击的中指，己经从指关节处断裂，掉落在地，摔成了几截小小的碎石。
与此同时，那无处不在的、催命的“笃笃”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那粘稠的阻力、充满恶意的低语，如同潮水般退去。
成功了？
陈默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身。
他走到墙洞边，仔细查看。
石手保持着握拳的姿态，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活性”似乎消失了，变得只是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
断裂的中指处，也没有任何异常流出。
陈默弯腰，想拾起一截断指查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石屑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只原本己经“死去”的石手，猛地一震！
紧接着，整只石手，连同其连接的石臂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暗、粗糙。
最后“噗”的一声，彻底崩解，化作了一摊毫无生气的普通石粉，簌簌落下，堆在墙根。
而在石粉之中，一点暗沉的光芒微微一闪。
陈默用桃木剑拨开石粉，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凿子？
长度不足一尺，通体呈暗褐色，非金非石，看不出具体材质，表面布满了一种与石眼上的逆旋螺纹相似、但更加古朴繁复的纹路。
凿刃并不显得锋利，反而有些钝拙，但凝视它时，能感觉到一种斩断、分离、破开的锐利意念。
一件新的“异物”！
陈默犹豫了一下，伸出带着粗布手套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凿柄。
一股信息流，或者说一种明悟，突兀地涌入他的脑海：“执此凿，可断无形之契，可破虚妄之障。”
没有更多解释，但这简单的信息，却让陈默心头巨震。
断无形之契？
破虚妄之障？
这意味着，它能够斩断那种将人石化的诡异联系？
能够破开类似刚才那种无形力场的障碍？
陈默当即想到了村里那些可能己经被侵蚀，或者即将被侵蚀的村民。
想到了王老五，想到了那两个发疯的工人。
这柄凿子，或许就是解救他们的关键！
陈默尝试着，将一丝意念集中在凿尖，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轻轻一划。
嗤——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被割裂了，一种之前未曾察觉、但确实存在的滞涩感消失了。
果然！
陈默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将凿子紧紧握住。
石眼带来的窥视与干扰，铁凿带来的斩断与破除，一守一攻。
低头看着掌心那枚依旧冰冷、刻满逆旋螺纹的石眼，又看了看手中这柄古朴沉重的石凿。
祖父札记中的那句话再次浮现脑海——“彼窃纹者，饥寿永昌，石椁为居，叩问西方。”
这一次的“叩问”被他打断了，石手也化为了齑粉。
但“窃纹者”是什么？
“饥寿永昌”又意味着什么？
这石眼和石凿，是“窃纹者”的造物，还是……对抗它们的武器？
祖父仅仅是普通的石学者和民俗搜集者？
自己的记忆为什么缺失了一部分？
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诡异物品？
还有胸前的罗盘。
显然罗盘的等级要比手中的两件异物高得多。
不仅可以抵抗异物的侵蚀，而且陈默明显的感觉到从昨天开始它在潜移默化的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恢复能力。
或许还是其他的作用还没有发现。
陈默心中猜测眼前的事件仅仅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收起石眼和石凿，走出老宅。
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雨后的山村清晨，空气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