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混沌摊的余温
林悦把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巷口阴影里，刚拉开车门，就看见李强拎着装备袋，脚步轻快地从巷尾走来——和在狙击位上那个冷硬如冰的“猎鹰”不同，此刻他的迷彩服领口敞开着，脸上还沾了点消防通道里的灰尘，倒像是刚结束一场普通的夜班。
“挺快。”
林悦侧身让他上车，顺手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刚才酒店里乱成一锅粥，警察到的时候，‘眼镜蛇’的手下还想抢尸体，被我悄悄绊了个跟头，估计现在还在跟警察掰扯。”
她说得云淡风轻，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的标签——刚才那一下，她的高跟鞋跟差点崴了，只是在李强面前，她从不会提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意外”。
李强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压下了刚才射击时的紧绷感。
他看向林悦，目光扫过她裙摆上沾到的一点污渍——那是刚才在大堂混乱中，被慌乱的宾客碰洒的红酒。
“礼服不错，就是不太适合打架。”
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关心。
林悦挑眉，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总不能穿作战服去参加酒会吧？
再说，要不是这礼服，我怎么混进‘眼镜蛇’的圈子？”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刚才开枪的时候，我好像听见远处有动静，像是……另一声枪响？”
李强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
他刚才只专注于目标，没留意其他声音，但林悦的听觉一向敏锐，当年在特种部队，她总能最先察觉潜伏在暗处的敌人。
“可能是附近工地的声音，或者汽车回火。”
他说着，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滨海市的夜晚从不缺噪音，但在行动的时候，任何异常都不能掉以轻心。
馄饨摊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走过来，笑着打招呼：“两位还是老样子？
加辣加醋，多放香菜？”
这是他们退役后常来的地方，当年执行任务回来，两人总爱在这里吃一碗热馄饨，仿佛只有这烟火气，才能把他们从生死边缘拉回平凡的生活。
“谢谢张叔。”
林悦接过馄饨，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吹了吹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你家的馄饨好吃，比部队的压缩饼干强一百倍。”
李强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碗里加了两勺辣油。
他吃馄饨的速度很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像是在品味什么。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们也是在这里吃馄饨，新兵蛋子王小胖抢了他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笑着说等任务结束，要让张叔多给他加两个蛋。
可那次任务，王小胖再也没回来。
“在想小胖？”
林悦的声音轻轻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放下勺子，看着李强，“我也想他，想老班长，想所有牺牲的战友。
但我们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用命换来的安稳，能一首延续下去吗？”
李强抬起头，对上林悦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像深夜里的星光，带着坚定，也带着一丝温柔。
他知道林悦说得对，这也是他和林悦退役后，选择加入市公安局特殊行动组的原因——脱下军装，他们依然可以守护这座城市，守护那些像王小胖一样，渴望安稳生活的人。
就在这时，李强的手机响了，是行动组组长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林悦，“有新情况，‘眼镜蛇’的手提箱里，除了毒品，还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十几个滨海市的企业家名字，怀疑是被‘眼镜蛇’胁迫的保护伞。
组长让我们去局里，协助调查。”
林悦立刻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刚才的轻松惬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特种兵的警觉和果断。
两人快步走向轿车，张叔在后面喊：“馄饨还没吃完呢！”
林悦回头挥了挥手：“张叔，下次再来！
记账上！”
黑色轿车驶离巷口，融入夜色。
车后座上，李强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灯光，想起刚才林悦说的话，心里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那份名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复杂的势力，更危险的敌人。
但他身边有林悦，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有这座城市里无数等待守护的人。
“猎鹰，”林悦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扛。”
李强看向她的侧影，路灯的光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却遮不住她眼里的坚定。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嗯，一起扛。”
轿车的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红色的光带，像两道守护的印记，驶向城市的另一端。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巷口的阴影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车尾灯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