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公交车
莉诺尔局促地站在床边，目光在楚镜澈和自己唯一的床铺之间游移，“那个……我这里只有一铺床……要不，我去客厅睡沙发？”
楚镜澈看了一眼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不必，我现在只是一道灵魂，虽然能凝聚实体，但并无血肉之躯的需求。”
“啊？
这样吗？”
莉诺尔眨了眨眼，“好吧……”她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点不知所措。
和一个陌生男性共处一室，即使对方不是人，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楚镜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现在唯一需要关心的，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考核。”
莉诺尔立刻被拉回了现实，紧张感盖过了尴尬，她想到明天的考核，想到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同学，心又提了起来。
“可是……”她忍不住开口，带着一点侥幸，“你只要到时候现身一下不就行了吗？
从来没有人能召唤出英灵呢！
这肯定能吓死他们，老师也肯定给我满分。”
楚镜澈叹了一口气：“笨蛋。”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在不知道他们对我的看法之前，就贸然亮出你唯一的底牌，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力量，需要用在刀刃上，而非炫耀的玩具。”
莉诺尔肩膀一缩，立刻噤声，不敢再反驳。
“……我知道了。”
她小声应道，乖乖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身体僵硬地贴着墙边，尽量离床边那个身影远一点。
她紧紧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卧室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莉诺尔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然而，没过多久，那双眼睛又悄悄睁开了。
她在黑暗中不安地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楚镜澈所在的位置，虽然那里只有一片黑暗，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注视并未离开。
“……怎么了？”
楚镜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寂静，吓了莉诺尔一跳。
莉诺尔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涩：“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首盯着我看，我……我这样睡不着……”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被一个存在感如此强烈的人这样观察着，让她浑身不自在。
楚镜澈愣了一下。
“抱歉。”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少了一丝惯常的冰冷。
“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开始迅速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卧室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确认他离开后，莉诺尔紧绷的身体才真正放松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精神上的疲惫和惊吓终于如潮水般涌来，沉重的眼皮很快闭上。
清晨，第一缕阳光勉强挤进狭窄的窗户，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起床了。”
一道声音首接在莉诺尔的意识中响起。
“呜哇！”
莉诺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睡意瞬间被吓飞。
她惊慌失措地环顾西周，看到楚镜澈立在床边，她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胸口，重重松了口气。
“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连我这种穷酸地方都要光顾呢……”她自嘲地笑了笑，试图驱散刚才的惊吓。
楚镜澈无视了莉诺尔的自嘲，声音严肃道：“晨光熹微，万物初醒，此刻的时光纯净而宝贵，是梳理思绪，锤炼意志的绝佳时机。”
“赖床是意志懈怠的开端，必须戒除。”
“……好。”
莉诺尔有气无力地应道，认命地掀开被子。
在楚镜澈无声的注视下，她不敢有丝毫磨蹭，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洗漱，囫囵吃下几片面包当作早餐。
——————————公交站台挤满了早起通勤的人们，与昨晚楚镜澈看到的那个冰冷宏伟的钢铁丛林截然不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却也显得更加拥挤和嘈杂。
楚镜澈行走在莉诺尔身侧半步远的地方。
他扫视着周围，神色疲惫的上班族，一脸不耐烦的学生，还有几个穿着印有古怪符号服饰的人，身上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为什么这里白天的景象，与昨晚我看见的相差这么大？”
昨夜是光怪陆离的秩序与冰冷，此刻却是混乱喧闹的平凡。
“啊？”
莉诺尔正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听到楚镜澈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小声解释道：“哦……因为那些次元裂缝，通常都是在晚上的时候出现的。”
“所以那些大人物的主要活动时间都在晚上。”
她顿了顿，补充道，“白天算是相对安全的时间，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活动时间。”
“原来如此。”
楚镜澈若有所思。
莉诺尔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还是被旁边几个等车的中年妇女注意到了。
“哎，你看那小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点……”一个挎着菜篮的女人用手肘捅了捅同伴，朝莉诺尔努努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人听见。
“是啊是啊，对着空气说话，怪瘆人的……怕不是学习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吧？”
“看着年纪轻轻的，真可怜……离远点，别沾上晦气……”窃窃私语和带着怜悯或厌恶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莉诺尔本就敏感的神经上。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露出的耳朵尖变得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子，指节发白。
楚镜澈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于你的强大之路毫无益处，只会成为绊脚的碎石，专注于你自身的力量与目标，这才是你此刻唯一需要思考的事情。”
他试图用话语压住莉诺尔心中翻涌的羞耻感。
莉诺尔吸了吸鼻子，带着一点委屈和怨气，用只有楚镜澈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说得倒轻松……你又不会被看到，丢脸的是我……”就在这时。
“嘶——！”
“哎哟！”
“怎么突然这么冷？”
那几个刚才还嚼舌根的人猛地打了个剧烈的冷颤，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毫无征兆地笼罩住了他们。
他们脸色瞬间煞白，牙齿咯咯作响，惊疑不定地看向莉诺尔的方向。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他们瞬间明白了！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孩……她身边绝对有什么东西！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她是异能者！
议论声戛然而止。
那几个路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莉诺尔一眼，身体下意识地向旁边挪开，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同时，他们心里也翻涌起强烈的鄙夷：‘堂堂异能者，居然跑来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挤公交车？
装什么穷酸！
真是有病！
’莉诺尔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骤变，那些刺人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躲避。
她惊讶地抬起头，瞬间就明白了是谁的功劳，一股暖流夹杂着感激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侧头，想看向身边的楚镜澈。
然而，她的目光刚与楚镜澈对视，就仿佛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脸颊也有些发烫，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公交车的刹车声响起，庞大的车身摇晃着停靠在站台前，车门嗤地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