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星光下的呢喃

沈知意攥着白大褂下摆的手指微微发紧，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正从急诊室隔间的方向漫过来。

墙上的时钟刚跳过凌晨一点，她值夜班的第二个小时，就遇上了这个让她心跳快到几乎冲破胸腔的患者——王源。

作为规培生，沈知意来这家北京私人医院才两天，带教老师李姐半小时前被紧急叫去支援一台颅脑手术，临走前拍着她的肩膀说“常规急症先处理，拿不准就call我”，她怎么也没想到，“常规急症”会是王源。

护士站刚传来“患者王源，主诉急性胃痛”的登记声时，沈知意正在办公室写医嘱单的手顿了一下，思绪拉回以前，高考后填报志愿，她特意选了临床医学，一半是因为家人期望，一半是潜意识里觉得“离他近一点”。

这家医院是圈内人常来的，私密性极强，可真的要面对他，她反而慌了，赶紧低头把白大褂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又摸了摸口罩，确认遮住了大半张脸。

整理好自己便往VIP病房走，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下，随后便敲了敲门。

“进来吧。”

病房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比舞台上的清亮多了几分沙哑，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拿着病历本和听诊器走进去，视线只敢落在病历本的“现病史”一栏，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您好，我是今晚的值班医生沈知意，您先坐，说一下具体症状。”

王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没穿平时常穿的宽松卫衣，而是一件深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没戴任何饰品，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刚才攥紧拳头时留下的。

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下颌线绷得紧，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听到沈知意的话，才缓缓抬眼扫了她一下，目光没停留太久，又落回自己交叠的膝盖上：“胃痛，大概半小时前开始疼，越来越厉害，晚上喝了点酒。”

“喝了多少？

有没有呕吐、反酸？”

沈知意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隔间里格外清晰。

她能感觉到王源的视线偶尔会落在她身上，却不敢抬头，怕自己眼里的慌乱暴露了身份——她怕他认出自己是粉丝，更怕自己的失态影响判断。

“大概两杯威士忌，没吐，就是胃里烧得慌，还一阵阵抽着疼。”

王源的声音很淡，带着一种疏离感，和沈知意在纪录片里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

镜头里的他会笑着和工作人员开玩笑，会耐心听粉丝说话，可此刻的他，像裹着一层薄薄的冰，连回答都透着“不想多言”的客气。

沈知意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我先给您做个触诊，麻烦放松一点。”

她拿起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触碰到他衬衫时，明显感觉到王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按压他的上腹部，问到“这里疼吗”时，王源的喉结动了动，低声说“嗯，有点”，声音里终于带了点真实的痛感。

“初步判断是急性胃炎，酒精刺激胃黏膜引起的痉挛，”沈知意收回手，快速在病历本上写下诊断，“我先给您开点解痉和保护胃黏膜的药，先打一针缓解疼痛，等会儿护士会过来输液。

您平时胃怎么样？

有没有慢性胃炎病史？”

“还好，偶尔会疼，没查过。”

王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沈知意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紧——她在娱乐新闻里看到过，他最近接了个综艺，连轴转了快一个月，今晚的应酬大概也是推不掉的工作。

“以后尽量少喝酒，尤其是空腹，胃黏膜长期受刺激，容易加重症状。”

沈知意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说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道，“这是医嘱。”

王源“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沈知意拿着病历本准备出去开处方，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他说：“麻烦……别让人进来打扰。”

“您放心，我们医院会保护患者隐私。”

沈知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睁开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沈知意赶紧点头，转身走出隔间，关门时轻轻带了一下，怕声音太大吵到他。

护士站里，小护士凑过来小声问：“沈医生，里面是明星王源吧？”

沈知意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小护士，又看了看墙上“患者隐私至上”的标语，轻轻摇了摇头：“准备配药吧，我去下医嘱。”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没再追问，打印输液单去配药。

沈知意靠在办公室的柜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还是很快。

大概十分钟后，护士配好药，和沈知意一起走进隔间。

王源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姿势换了，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偏向窗户，似乎在看外面的夜景。

沈知意走过去，轻声说：“该打针了，您把裤子往下拉一点。”

王源配合的把裤子往下拉，护士拿起酒精棉，轻轻擦拭他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瑟缩了一下。

护士的动作很轻，尽量快而准地扎进针管，推药的时候，沈知意能感觉到他轻轻抖了一下。

“好了，按压五分钟。”

护士拔出针头，递给他一块棉签，看着他用指腹按住针眼，指尖泛白——他好像很怕疼，却又不肯表现出来。

打完针随后就开始了输液，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夜里没有患者了，沈知意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翻看着病历本，偶尔抬头看一眼王源的情况。

隔间里很安静，只有药液滴落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王源没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大概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

沈知意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一个采访，王源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让人开心的人”。

那时候她不懂，现在看着他明明难受却还强撑着的样子，忽然懂了——他把阳光和温暖留给别人，却把疲惫和疼痛藏在自己心里。

“沈医生。”

王源忽然睁开眼睛，叫了她一声。

沈知意赶紧回过神，看向他：“怎么了？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王源看着她，目光比刚才柔和了一点，“就是想问，输液要多久？”

“大概一个半小时，输完液观察半小时，没问题就能走了。”

沈知意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专业。

王源点点头，又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白大褂下摆：“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再说话。

沈知意偶尔会翻看手机里的医学资料，其实眼睛根本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王源说“谢谢”时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刚进医院时，李姐说“医生要冷静，不能带个人情绪”，她一首记着，可今天，她还是没忍住破了功——只是因为患者是王源，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大概凌晨三点，输液结束。

沈知意帮王源拔了针，嘱咐他：“明天早上尽量吃点清淡的，粥或者面条，别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要是还疼，就再来复查。”

王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脸色己经好了很多，眼底的青影也淡了些。

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对沈知意说了声“麻烦你了”，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沈知意看着他的背影，想说点什么，比如“注意身体”，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拉开门，又轻轻关上，首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缓缓松了口气。

墙上的时钟指向三点十分，沈知意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后座的窗帘拉得很严实。

她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今晚值班，遇到一个患者，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配图是窗外的夜空，没有星星，却很安静。

这时，李姐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疲惫：“沈知意，刚才急诊的患者处理得怎么样？

没出什么问题吧？”

沈知意握着手机，嘴角轻轻上扬：“李姐，处理好了，急性胃炎，己经输液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李姐说完，挂了电话。

沈知意放下手机，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病历本，认真地写下“患者无不适主诉，准予离院，嘱其注意饮食，不适随诊”。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清晰的字迹，就像十年里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安静而坚定。

她知道，以后或许还会遇到他，或许不会，但今晚的相遇，己经足够让她记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