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龄站在竹篱前,看着阿福用石灰粉在地上画出隔离线,心中感慨——多亏萧景渊的摄政王令,她竟在三日内凑齐了三间青砖房、五口铜锅,甚至有两名被贬的医徒慕名而来。
“妙龄姐姐,又有三例咳血的牧民!”
阿福抱着药篓跑来,额角沾着薄荷碎屑,“李大爷说,隔壁村子也开始有人发热了。”
苏妙龄点头,目光落在医署门楣的悬壶阁玉佩上。
自那日分别,她夜夜研究古玉佩,发现每当触碰萧景渊的摄政王令,玉佩背面的朱砂字便会亮起,昨日竟显形出“悬壶阁秘典·肺痨篇”的残页——上面记载的“鱼腥草蒸雪梨”之法,与她现代所学的食疗不谋而合。
“按之前的法子,轻症患者住东厢房,重症住西厢房。”
她将薄荷醇分给医徒,“每日用艾草水漱口三次,衣物用滚水烫过再晒。”
转身时,瞥见街角有人鬼鬼祟祟张望,袖口露出半截狼头刺绣——是北狄刺客的标记。
暮鼓声中,青布马车准时停在医署门前。
萧景渊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西名暗卫,掌心的淡金印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晾晒的薄荷与苍术,落在正在给患者施针的苏妙龄身上,唇角微微扬起:“苏姑娘果然说到做到,三日内便控制了疫情扩散。”
苏妙龄擦了擦手,注意到他的面色比上次苍白许多,左胸伤口的纱布渗出淡淡血迹:“殿下伤口尚未愈合,为何不在府中休养?”
“太医院首座明日抵京,” 萧景渊压低声音,“他是太后的人,此次来边城,怕是要对你的医署动手。”
他抬手,暗卫呈上一个檀木盒,“里面是漠北进贡的雪水,熬药用此水,可增强药效。”
医署内突然传来惊叫:“张大叔咳血不止!”
苏妙龄冲进西厢房,见患者正剧烈抽搐,唇角溢出黑血——这不是肺痨的症状!
她迅速掏出pH试纸,痰液呈现诡异的墨绿色,与北狄狼毒箭的毒素反应一致。
“阿福!
取绿豆、甘草、金银花,煎浓汁灌服!”
她在患者“内关”“足三里”穴施针,阻止毒素扩散,“殿下,这是北狄的混合毒,与您伤口的毒同源。”
萧景渊的脸色骤冷,暗卫首领立刻俯身禀报:“今日有人趁乱在井中投毒,己被拦下。”
他看向苏妙龄,眼中闪过赞许:“你竟能分辨北狄毒药?”
“狼毒箭毒属热,寒蝉蛊属寒,” 苏妙龄盯着患者逐渐转青的指甲,“二者混合,会引发血热妄行。
殿***内的毒素……” 她突然意识到萧景渊的脉象与患者相似,“您是不是试过用雪水压制寒蝉蛊,却加重了狼毒箭的毒性?”
萧景渊挑眉,默认了她的推断。
苏妙龄深吸口气,现代毒理学知识涌上来:“寒蝉蛊遇寒则凝,狼毒箭遇热则行,二者在您体内形成‘冰炭同炉’之局。
若用针灸引毒至‘三阴交’穴,再以薄荷醇通窍,或许能延缓发作。”
医署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十余骑官兵闯入,为首者捧着圣旨:“太医院首座王大人有令,边城疫病乃天罚,所有患者须焚身以谢天恩!”
百姓顿时慌乱,几位牧民冲上前阻拦:“苏姑娘说了,这病能治!”
官兵抽出长刀,寒光映得苏妙龄指尖发颤。
萧景渊突然咳血,染红了胸前的摄政王令,却仍强撑着开口:“本王在此,谁敢胡来?”
王大人的轿子缓缓落地,隔着纱帘传来冷笑:“摄政王殿下,太医院查过了,此女乃悬壶阁余孽,悬壶阁向来妖言惑众,她的医署必须查封!”
苏妙龄握紧手中的银针,看见萧景渊向暗卫使眼色,突然福至心灵——王大人袖口绣着的花纹,与那日刺客的狼头刺绣同出一源!
她突然举起pH试纸,对着官兵们喊道:“各位可知,为何井水会变绿?
那是北狄的毒!
王大人若真为天罚,为何不敢让我查验他的药箱?”
王大人的纱帘猛地颤动,苏妙龄趁机对萧景渊使眼色。
暗卫瞬间制住王大人的随从,从药箱中搜出狼毒粉与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边城水井的位置——正是今日投毒的地点。
“王大人与北狄勾结,借天罚之名制造恐慌!”
萧景渊的声音冷如冰霜,“来人,押解回京,交刑部会审。”
他转头看向苏妙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的笑意,“苏姑娘可愿随本王进京?
太医院的门,该由悬壶阁的传人来踢开了。”
暮色中,医署的灯火次第亮起。
苏妙龄看着萧景渊被抬上马车,突然发现他掌心的印记与自己的玉佩在火光中交相辉映,仿佛在绘制一幅完整的阴阳鱼图。
她摸了摸腰间的摄政王令,突然想起古玉佩新显的字迹:“景云十六年,萧氏与悬壶阁共铸阴阳令,掌生死,定乾坤。”
这一晚,边城百姓跪在医署前,目送马车离去。
苏妙龄不知道,此次进京,等待她的将是太医院的明枪暗箭,是太后的刁难,更是萧景渊隐藏多年的秘密——他掌心的印记,不仅是悬壶阁的传承,更是当年漠北之战时,悬壶阁阁主用自己的血,为他种下的保命符。
而她颈间的玉佩,正在暗箱中与摄政王令共鸣,渐渐显形出半幅地图——那是悬壶阁旧址的所在,也是解开她穿越之谜的关键。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中,苏妙龄握紧了药箱,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