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那个亲手杀我的仙尊,却用万年修为为我点了魂灯,将我的骨灰盒供在他寝殿,
日日相对,夜夜倾诉他那令人作呕的深情。第一章:魂灯亮起,骨灰为囚我醒来时,
第一个感觉是挤。一种被四面八方沉重之物牢牢包裹、动弹不得的窒息感。没有光,
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永恒的、令人发疯的黑暗。我这是在哪里?地狱吗?
记忆最后定格在谢无妄那双冰冷如玉的手,穿透我的胸膛,捏住我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取走了我的心头血,抽走了我的天生灵根,为了救他那个心尖上的白月光,苏清婉。
他说:“云芷,能救婉儿,是你的福分。”福分?去他妈的福分!我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识,
试图冲破这片黑暗。然后,我“看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一种更玄妙的感知。
我看到了雕龙画凤的穹顶,看到了流转着莹莹光辉的鲛绡帐,
看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属于谢无妄独有的冷冽檀香。这里……是他的寝殿。紧接着,
我“看”清了自己所在——一个巴掌大小,触手温凉,刻着繁复符文的……骨灰盒。而我,
云芷,成了一捧被装在盒子里的灰。巨大的荒谬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我,比死亡更甚。
“芷儿……”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令人作呕的沙哑与温柔。
谢无妄走了过来。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清冷如玉,仙姿卓绝。可那双曾让我痴迷百年的眼眸,
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深陷的眼窝里盛满了近乎癫狂的疲惫与……深情?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禁锢着我的骨灰盒,如同抚摸情人的面颊。“我知道你恨我。
”他低声说,指尖流泻出磅礴而精纯的仙力,
化作一盏悬浮在骨灰盒上方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魂灯。“所以我用万年修为,
点了这盏魂灯,聚你残魂。”“芷儿,别怕。我会找到复活你的办法,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我听着他的话,魂体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谢无妄!
你亲手杀了我,现在又摆出这副情深不寿的姿态给谁看?!是了,他一向如此。
永远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从不管他人感受。从前不管我愿不愿意成为替身,
现在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被复活”。我想嘶吼,想咒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冲破这个盒子,哪怕魂飞魄散,也不要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可我做不到。
那盏以他万年修为点燃的魂灯,成了我最坚固的牢笼。
我感觉到我的魂魄与那灯火之间有着无形的联系,我无法离开这个骨灰盒超过三丈远。
我甚至无法自行散魂,他连我选择彻底消亡的权利都剥夺了。日复一日,
他对着我的骨灰盒倾诉。说他后悔了,说他才发现他爱的人是我,
说苏清婉只是他心中的一个幻影……我冷眼听着,心中一片枯寂。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直到这一天,苏清婉来了。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弱柳扶风,眼眶微红,真是我见犹怜。
她对着我的骨灰盒盈盈一拜,语气哀婉:“云芷妹妹,多谢你的灵根,我如今好多了。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谢无妄时,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担忧:“无妄哥哥,
我知道你思念云芷妹妹。可……将她日日放在寝殿,终究于礼不合。况且,魂灯聚魂,
怨气难消,我怕……会影响你的道心啊。”她话语温柔,字字句句却都在挑拨。
谢无妄眉头微蹙,没有说话。看着苏清婉那副虚伪的嘴脸,看着谢无妄那副故作深情的模样,
百年的委屈、不甘、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凭什么?!
凭什么我死了还要被你们如此利用和恶心?!我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愤怒给了我力量。
我感觉到我那微弱的魂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产生了一丝波动。
我凝聚起这百年来积攒的所有力气,不再试图冲击魂灯,
而是对准了案几上那只谢无妄平日最爱的、用万年暖玉雕成的茶杯——“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寝殿中格外刺耳。茶杯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谢无妄和苏清婉同时一怔。苏清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而谢无妄,在短暂的错愕之后,
猛地看向我的骨灰盒,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灼热的光芒!他一步上前,
紧紧将骨灰盒拥入怀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芷儿!是你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对不对?!
”我感受着他怀抱的冰冷,魂体一阵战栗。谢无妄,你错了。这不是回应。这是宣战。
从今天起,只要我云芷尚存一丝意识,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搅得你仙界不宁,
要你为你那可笑的“深情”,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你等着。第二章:旧伤为刃,
诛心为上自那日打翻茶盏后,谢无妄看我骨灰盒的眼神,愈发粘稠得令人窒息。
他不再仅仅是对着盒子说话,而是开始动用仙力“温养”我。那感觉,绝非舒适。
磅礴的仙力强行注入这方小小的骨灰盒,如同将我的魂魄浸泡在滚烫的岩浆里,
每一寸都被灼烧、撕扯。他以为这是在修复我,殊不知,这于我而言,
是比凌迟更残忍的酷刑。我的意识在剧痛中愈发清醒,恨意也如同被淬炼的钢铁,
越来越坚硬,越来越冰冷。“芷儿,忍一忍。”他指尖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语气带着近乎痴迷的怜爱,“待你魂体凝实,我便去九幽为你寻来塑魂花,
定能为你重塑仙身。”我心中冷笑。塑魂花?那东西长在魔界最污秽的血河之底,
伴生着无数怨灵,即便是他谢无妄,去了也要脱层皮。好啊,去啊,最好死在那里,
也省得我日后亲手报仇。苏清婉来得更勤了。她每次来,
都带着精心烹制的仙露或调理元气的丹药,一副温柔解语花的模样。但她的眼神,
每次扫过谢无妄床头那盏长明不灭的魂灯和我的骨灰盒时,都像淬了毒的冰棱。“无妄哥哥,
你近日损耗太大,脸色都差了。”她柔声劝道,“云芷妹妹若在天有灵,
定也不愿见你如此耗费心力。不若……先将妹妹的骨灰请入往生殿,请高僧诵经超度,
助她早日轮回,也算全了你们这一段情谊。”话说得滴水不漏,处处为他着想。
谢无妄只是沉默地摇头,目光须臾不离我的骨灰盒:“她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苏清婉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但眼底的寒意,
我隔着一个盒子都能感受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被动的愤怒毫无意义,我必须做点什么。
自杀无望,逃离无门,那么,至少要让这施加于我身的痛苦,回馈一二。我开始冷静下来,
不再浪费魂力在无用的冲撞上。我仔细回忆,回忆与谢无妄相关的点点滴滴。百年时光,
我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他的功法,他的旧伤。是了,旧伤。那是一次秘境探险,
他为护住苏清婉,硬生生受了上古魔兽一记尾鞭,伤及肺腑和经脉。当时是我,
不顾自身安危,寻来万年石乳为他疗伤,才勉强压下隐患。他曾搂着我,叹息道:“芷儿,
若非有你,我道基恐难稳固。”那时我以为那是柔情,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利用后的感慨。
这道旧伤,因石乳之效被掩盖,并未根除,成了他完美仙体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瑕疵。
平日无碍,但当他运转周天,仙力流经那处隐脉时,会有一瞬间极其微弱的凝滞。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形。我耐心等待着。如同最老练的猎手,蛰伏在黑暗里,
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终于,机会来了。谢无妄盘膝坐在离我不远的蒲团上,
周身仙气氤氲,显然进入了深层次的入定状态。仙力在他体内奔腾流转,周天循环。
就是现在!我凝聚起所有的心神,将魂力压缩到极致。我无法直接攻击他,但我可以模拟。
模拟出当年那道魔兽尾鞭残留的,一丝极其阴寒暴戾的气息。这气息与我无关,
只是纯粹的能量模仿,目标,就是他旧伤所在的那处隐脉!
当他的仙力流转至那处关键节点时,我猛地将那道模拟出的气息,如同细针一般,
精准地“送”了过去。“噗——”谢无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周身流转的仙力骤然紊乱,
整个寝殿的灵气都为之震荡。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怒和难以置信,但下一秒,
这情绪就被一种更复杂、更扭曲的东西取代了。他没有立刻去探查自身伤势,
也没有去寻找干扰的来源,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我的骨灰盒。他踉跄着起身,扑到床边,
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指尖甚至带着一丝颤抖。“芷儿……是你,对吗?”他声音沙哑,
嘴角还挂着血丝,眼神却亮得骇人,“你感受到了我的危险?你在提醒我?
”我:“……”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我的魂魄深处升起,瞬间传遍这方寸之地。我成功了,
也失败了。成功伤到了他,却让他更加坚信了我与他之间那该死的“羁绊”!
这比任何物理上的伤害,都让我感到绝望和无力。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永远无法让一个偏执的疯子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将骨灰盒紧紧贴在胸口,那粘稠的、带着血腥味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溺毙。“别担心,
我没事。一点小隐患,我很快就能处理好。”就在这时,苏清婉闻讯赶来,
看到殿内情形和谢无妄胸前的血迹,花容失色:“无妄哥哥!你怎么了?”她快步上前,
想要查看他的伤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紧紧抱着的骨灰盒上,眼神瞬间阴鸷。
谢无妄摆摆手,不欲多言:“无妨,修炼出了些岔子。”苏清婉却不依不饶,
她仔细感知着殿内残留的气息,眉头越皱越紧:“这气息……不对。并非简单的走火入魔,
倒像是……被某种阴邪之力引动了旧伤。”她猛地看向骨灰盒,意有所指,“无妄哥哥,
魂灯聚魂,最易滋生怨念。莫非是云芷妹妹她……”“婉儿!”谢无妄厉声打断她,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芷儿不会害我。”苏清婉被他呵斥,眼圈一红,委屈地低下头,
却不甘心地低语:“我只是担心你……毕竟,云芷妹妹她……死得并不甘心。
”死得并不甘心。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再次拧紧了我仇恨的发条。不久后,
许是苏清婉的“枕边风”起了作用,也或是谢无妄自己也察觉到了那丝异常并非全然善意。
他请来了一位客人。那人一身黑袍,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魔气,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只露出一双洞察世事的、幽深的眼睛。他是魔尊离渊,苏清婉多年前游历魔界时结识的旧友,
精通魂术。离渊一进入寝殿,目光便直直落在了我的骨灰盒上,仿佛能穿透那坚硬的材质,
看到内里挣扎的我。他看了许久,久到谢无妄都有些不耐时,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谢无妄,你确定你是在聚魂,而非养蛊?”谢无妄脸色一沉:“何意?
”离渊指向魂灯,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魂灯之火,燃的是修为,聚的是执念。
此魂怨气冲天,恨意凝如实质,绝非眷恋徘徊。她恨你,恨不能食你肉,寝你皮。
你将她强留于此,日夜以仙力温养,无异于在滋养她的恨意,终有一日……”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道:“会反噬其身,酿成大祸。”“胡说八道!”谢无妄骤然暴怒,
周身仙压不受控制地爆发,整个寝殿嗡嗡作响,“离渊!看在你与婉儿相识的份上,
我不与你计较!滚出去!”离渊冷哼一声,黑袍一拂,转身便走,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执迷不悟,终将自食恶果。”殿内只剩下谢无妄粗重的喘息声,
和苏清婉看似担忧,实则暗藏得意的眼神。信了吗?谢无妄,魔尊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我期待着。然而,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的骨灰盒,像是要反驳所有人的质疑,对着我,
又像是自言自语:“别听他的,芷儿。我知道,你不是恨我,你只是……只是太痛了。
没关系,我会弥补,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希望,再次破灭。就在这绝望的谷底,
在那因谢无妄暴怒而波动的仙力,与离渊离去时残留的魔气交织形成的短暂混乱中,
我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仙魔之力的气息——那是殿外,
一个负责洒扫的、最低等小仙婢身上传来的,属于凡尘的、卑微却鲜活的气息。一个更大胆,
更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我前方的路。既然无法直接沟通,
无法让你们理解我的恨。那么,我便借一双眼睛,一双手,来告诉你们——我云芷,回来了。
我凝聚起刚刚因刺激谢无妄而消耗大半、尚未恢复的魂力,循着那丝凡尘气息,
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艰难地延伸出去,小心翼翼地,将一丝微弱的意识,
投射到了那个正低头认真擦拭廊柱的、名唤阿丑的小仙婢的梦境之中……第三章:借尸还魂,
棋局初开阿丑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不再是仙界最低微的洒扫婢女,
而是变成了一个容貌绝美、却满身是血的仙子。一个白衣胜雪、俊美如神祇的男人,
用冰冷的手穿透了她的胸膛,取走了什么。剧痛,绝望,还有滔天的恨意,
几乎将她的梦境撕裂。她看到那仙子死后,被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放在那可怕仙尊的床头。她听到仙尊日夜不停的忏悔,听到另一位貌美仙子的冷嘲热讽。
最后,她看到那盒中仙子的魂魄,在无尽的黑暗与怨恨中,向她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帮我……”阿丑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粗布衣衫。心口怦怦直跳,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得让她害怕。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仙婢,连抬头直视仙尊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梦?然而,梦中的细节,尤其是那位云芷仙子眼中的悲恸与不甘,
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与此同时,我被困在骨灰盒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强行托梦,
几乎耗尽了我积攒许久的力量。但我知道,这一步必须走。
谢无妄经过魔尊离渊的“提醒”后,虽然没有相信,却似乎更加偏执。
他不仅没有停下“温养”,反而变本加厉,寻来了更多据说能稳固魂魄的天材地宝,
一股脑地“浇灌”下来。那些力量霸道无比,在我的魂体内横冲直撞,
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他寝殿外的结界也被加固了数层,光芒流转,隔绝内外。
我的活动范围,从三丈,被压缩到了不足两丈。窒息感更重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出路。阿丑,
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我耐心地、一次次地,在阿丑入睡后,
将一些零碎的画面、情绪传递过去。不直接要求她做什么,只是让她“看到”云芷的过去,
看到谢无妄的虚伪,看到苏清婉的狠毒。阿丑从最初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沉默的同情。
她地位低微,受过太多白眼和欺凌,对于“云芷”的遭遇,有种感同身受的悲悯。
时机差不多了。我指引她,利用洒扫的机会,靠近紫竹林深处一方废弃的莲池。那里,
埋藏着我生前最后时刻,情急之下藏匿的一枚玉佩。那玉佩材质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