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枫,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敬唐少一杯啊!”饭桌上,
我未来的丈母娘王兰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声音尖锐刺耳,“要不是唐少家抬举你,
让你去他们餐厅后厨帮忙,你现在还在送外卖呢!人得知恩图报!
”我那即将过门的未婚妻李悦,也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压低声音催促:“快点啊,
别让大家看笑话。唐浩也是为了我们好。”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坐在主位的唐浩。
他穿着一身潮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餐厅璀璨的灯光下闪着光。
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李悦的椅背上,手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肩膀,姿态亲昵得不像话。
听到丈母娘的话,唐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酒熏得微黄的牙齿:“阿姨,话不能这么说。
我跟江枫是朋友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了,悦悦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事”三个字,挑衅地看着我。“来,江枫,喝一杯。
就当是……为了你的未来。”唐浩举起酒杯,嘴角那抹轻蔑的笑意,毫不掩饰。李悦的父亲,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建国也开了口:“江枫,唐浩说得对,这杯酒你该敬。”整个包厢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催促,有鄙夷,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他们都是李家的亲戚,今天这场饭局,名义上是庆祝我跟李悦订婚,实际上,
却成了唐浩的个人秀,和我一个人的批斗会。我端起酒杯,手腕微微一顿,又轻轻放下。
“在敬酒之前,”我笑了笑,环视一圈,然后抬起手,朝包厢门口喊了一声,“服务员。
”包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经理恭敬地走了进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加个菜。”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王兰立刻皱起了眉头,
不满地嘟囔:“加什么菜?这一桌子还不够你吃?真是穷酸样,没见过世面。
”唐浩更是夸张地笑出了声:“兄弟,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买单!别客气,
就怕你没那个肚子。”我没理会他们,只是对经理淡淡地说道:“把你们的‘锦绣山河’,
上一份。”“锦绣山河”四个字一出口,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王兰的嘴巴张成了“O”型,李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就连一直得意洋洋的唐浩,
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锦绣山河”是这家“湘满楼”的镇店之宝,一道传说中的菜。
说它是菜,其实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它并不在菜单上,只有极少数的贵客才知道。
整道菜由九十九道小菜组成,囊括了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包。
更重要的是它的价格。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个荒唐到极点的数字。这道菜的存在,
更像是一个噱头,一个唐家用来吹嘘自己餐厅档次的工具。他们开了这么多年店,
可能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的有人点这道菜。经理脸上的职业微笑也凝固了,
他愣了几秒,才结结巴巴地确认:“先生……您……您确定要点‘锦绣山河’?”“确定。
”我平静地回答。“江枫!你疯了!”李悦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又急又怒,“你知道那道菜多少钱吗?你是在故意捣乱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她的手冰凉,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我看着她,
这个我爱了三年,准备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此刻,她的脸上只有愤怒和难堪,
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信任。“你坐下。”我轻轻拨开她的手。“我不!”她尖叫起来,
“江枫,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你拿什么付钱?把你卖了吗?
”唐浩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悦悦,你别急啊。
他这不是想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表现一下嘛。有志气!我欣赏!”他转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兄弟,牛逼!真的,我唐浩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有种的。
八十多万的菜,说点就点。这样,你今天要是能把这钱付了,我唐浩当着所有人的面,
给你跪下磕一个!”“好啊。”我点点头,看着他,“我等着。”王兰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疯子!真是个疯子!李悦,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东西!
我们李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分手!必须分手!今天就分!”亲戚们也议论纷纷。
“这江枫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等下看他怎么收场。”“哎,
悦悦真是倒霉,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在一片混乱和嘲讽中,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取出了一张卡。那是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没有任何银行的标识,
只有一个用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的,古朴的“江”字。
我把卡递给已经完全懵掉的经理:“刷卡。没有密码。
”2经理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黑色的卡片,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的目光在那张卡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作为“湘满楼”的旗舰店经理,他见过各种各VVIP客户,也见过各种顶级信用卡,
但眼前这张,他闻所未闻。它看起来不像是银行卡,更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这……这是什么卡?”唐浩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和不屑,“道具做得挺逼真啊,兄弟。
从哪个剧组借的?”王兰更是尖酸刻薄地骂道:“装!还搁这儿装!一张破卡片就想糊弄人?
等下警察来了,我看你还怎么装!”李悦的脸上已经血色尽失,她看着我的眼神,
充满了失望和绝望,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跳梁小丑。“江枫,我们结束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受够了。从现在开始,你我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回到椅子上,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肩膀微微抽动。
我没有看她,只是对经理说:“去刷吧。如果你们的POS机刷不了,可以打这个电话,
让他们派人来收钱。”我从钱包里又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经理看了一眼名片,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设计同样简洁得过分。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拿不稳。
“好……好的,先生,您稍等。”他如蒙大赦,拿着卡和名片,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的气氛,因为这短暂的插曲,变得更加诡异。唐浩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点上了一根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行,今天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八十多万给变出来。”王兰冷哼一声,
开始跟旁边的亲戚数落我的不是。“……当初我就不同意,一个送外卖的,要学历没学历,
要家世没家世,悦悦就是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穷酸,
上次来我们家,提了两个破苹果,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那些刺耳的话,像一根根针,
扎进耳朵里。我却异常的平静。三年来,为了李悦,我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心甘情愿地陪她过着所谓的“平凡生活”。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爱她,足够对她好,
物质上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我以为,她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背景。现在看来,
我错了。错得离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包厢里的嘲讽声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最后的结果。大概过了十分钟,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不止是刚才那个经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我认识,是唐浩的父亲,这家“湘满楼”连锁餐厅的老板,唐德才。
唐德才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一进门,凌厉的目光就直接锁定了唐浩,那眼神,
像是要吃人。“爸,您怎么来了?”唐浩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嬉皮笑脸地站起来,
“您来得正好,我给您介绍个神人,点咱们店八十多万的菜,眼睛都不眨一下!”“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唐浩的脸上。唐浩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打我干什么?”整个包厢的人也都惊呆了,
王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唐德才打完儿子,却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而是快步走到我面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动作。他弯下腰,
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江……江少,”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对不起,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教子无方,冲撞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爸!你疯了?你给他鞠躬?他算个什么东西!”唐浩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甘心地吼道。
“你给我闭嘴!”唐德才猛地回头,冲着唐浩咆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这个逆子!
你想害死我们全家吗?!”吼完儿子,他又转回头,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恐惧和谄媚的表情。“江少,犬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顿饭,
我请!就当是给您赔罪了!那道‘锦绣山河’,我们马上就撤掉,您看……”“撤掉?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淡淡地开口,“唐老板,开门做生意,
哪有把客人点的菜随便撤掉的道理?”唐德才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不不不,
江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点了菜,也付了钱。”我放下茶杯,
目光终于从茶水上移开,直视着他,“现在,是你,不想卖给我吗?”我的声音很轻,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唐德才的心上。他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身后的经理,适时地递上了一个POS单和那张黑色的卡。“江……江少,您的卡。
”我接过卡,看了一眼POS单上的数字,一长串的8。然后,我将那张签购单,
轻轻地推到了桌子中央。推到了李悦的面前。“看清楚了吗?”我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说的,我付不起的钱。
”3李悦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签购单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串刺眼的数字,
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抽在她全家人的脸上,
抽在刚刚所有嘲讽过我的人的脸上。“不……不可能……”王兰失声尖叫,
她一把抢过那张单子,凑到眼前,反复地看,“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一个送外卖的,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唐浩也彻底傻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看我,
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是傻子,他爹唐德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他一直看不起,当成蝼蚁一样随意羞辱的“情敌”,根本不是什么穷光蛋。而他,
踢到了一块他根本惹不起的铁板。“江少,江少……”唐德才还在一个劲儿地道歉,
腰弯得更低了,“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我们唐家,就是个开饭馆的,小本生意,
真的经不起您这样……”“小本生意?”我笑了,“唐老板,你太谦虚了。我听说,
‘湘满楼’马上就要在主板上市了,估值几十个亿,怎么能是小本生意呢?
”唐德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湘满楼”要上市的消息,
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他最近四处炫耀的资本。但这件事,目前还处于高度保密的阶段,
只有极少数的核心圈内人士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江……江少,
您……您到底是谁?”唐德才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终于意识到,他面对的,
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有钱的富二代。对方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而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让他如坠冰窟。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站了起来。我走到李悦身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那双我曾经觉得无比清澈的眼睛里,
此刻充满了震惊、迷茫、悔恨,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江枫……”她伸出手,
似乎想抓住我,“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我打断她,
“你不是故意看着他把手搭在你的椅子上?你不是故意让你妈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你不是故意,在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我的每一个问题,
都让她的脸色更白一分。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跟唐浩起冲突……”她徒劳地辩解着。
“不想起冲突?”我冷笑一声,“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来成全你的面子,
成全你们家的利益?”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里面,
是一枚璀璨的钻戒。“为了买它,我卖掉了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开了一个月通宵的网约车,白天送外卖,晚上开车,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我本来想,
在今天这个‘订婚宴’上,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看来,确实是挺惊喜的。
”我拿起那枚钻戒,在指尖把玩着,然后,当着李悦的面,手一松。“当啷”一声。
钻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唐浩的脚边,钻石的光芒,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讽刺。
“江枫!你!”李悦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看着地上的戒指,像是心脏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这枚戒指,配不上你了。”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你,配不上它。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向包厢外走去。“江少!江少留步!”唐德才慌忙地追了上来,
拦在我面前,“江少,您别走啊!事情还没解决啊!”“解决?”我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我……我们‘湘满楼’……”唐德才急得满头大汗,
“江少,您大人有大量,只要您能放过我们,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就在这时,
唐德才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是他的首席财务官打来的。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唐……唐董!不好了!
出大事了!”电话那头,财务官的声音惊惶得变了调,“我们……我们所有的银行贷款,
都被紧急冻结了!银行要求我们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还清全部的十七亿贷款!
不然……不然就要申请对我们进行破产清算!”“什么?!”唐德才如遭雷击,
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的手机刚挂断,
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唐董!完了!我们的主料供应商,刚刚单方面撕毁了合同!
说我们……说我们商业信誉破产,以后再也不跟我们合作了!”“唐董!刚刚接到物业通知,
我们旗下所有门店的租约,全部作废!要求我们三天之内,全部搬走!”“唐董!
证监会刚刚打来电话,说接到实名举报,我们涉嫌财务造假,上市流程被紧急叫停了!
调查组马上就到!”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如同催命的符咒,接连不断地响起。每一个电话,
都带来一个足以让唐家万劫不复的噩耗。唐德才的身体,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呆滞,
再到彻底的麻木。他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他整个人,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吓得不敢出声。王兰和李家的那些亲戚,脸上的表情,
比见了鬼还要惊恐。他们终于明白,我刚刚说的“加个菜”,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一道菜。那是唐家的催命符。李悦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看着瘫倒在地的唐德才,
又看看一脸惊恐的唐浩,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她的眼神里,
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她终于意识到,她为了一个所谓的“潜力股”,
到底放弃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没有再理会这群跳梁小丑,径直走出了包厢。走到门口时,
我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李悦,说了最后一句话。“对了,忘了告诉你。
”“‘湘满楼’最大的债权银行,最大的物业出租方,
还有最大的食材供应商……”“都是我家的。”4我走出“湘满楼”的时候,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将夜空染成了绚丽的彩色,一如我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身后那间富丽堂皇的餐厅,此刻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座即将崩塌的沙堡。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的助理林南发来的信息。“江少,‘净网’行动已收尾。
唐氏餐饮集团所有资产均已冻结,关联公司全部查封。预计48小时内,其将正式宣布破产。
”“另外,您吩咐准备的宵夜,已经送到您楼下了。”我回了一个“好”字,收起手机,
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我住了三年的老旧小区的地址时,
司机师傅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或许在他看来,从“湘满楼”这种地方出来的客人,
都应该有专车接送。回到那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出租屋,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狭小的客厅,
掉漆的茶几,沙发上还放着李悦买的卡通抱枕。墙上,还挂着我们两个的合照。照片里,
她笑得灿烂,依偎在我的怀里,幸福得像个孩子。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
将那张照片取了下来,连同相框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脱掉身上这件廉价的西装。这是我为了今天的“订婚宴”,特意花三百块钱买的。
李悦当时还嫌弃它料子不好,款式老土。我把它和那枚掉在地上的钻戒,以及这三年的记忆,
一起留在了“湘满楼”。冲了个澡,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门铃响了。打开门,
林南正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恭敬地站在门口。“江少。”“进来吧。
”林南将食盒一一打开,摆在茶几上。都是些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知道您不喜欢油腻。”林南说。我点点头,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着粥。胃里暖暖的,
很舒服。这三年来,为了配合李悦,我几乎顿顿陪她吃香喝辣,
所谓的“网红餐厅”打卡了个遍。我的胃,早就在抗议了。“唐家那边,怎么样了?
”我随口问道。“唐德才当场就中风了,被救护车拉走了,现在还在抢救。唐浩和他妈,
被一群讨债的堵在了餐厅里,估计今晚是出不来了。”林南汇报道,
“至于李家……”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说。”“李悦和她母亲王兰,
被唐家迁怒,也一起被扣下了。听说……场面不太好看。”我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知道了。”我没有丝毫的同情。路是她们自己选的。
当她们选择将我推出去,当成讨好唐家的筹码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江少,
老太爷那边……”林南欲言又-止。“我爷爷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我放下碗,“这三年,
辛苦你了,林南。陪我演了这么一出戏。”林南连忙躬身:“能为江少分忧,是我的荣幸。
”我笑了笑。林南是爷爷派给我的,明面上是我的助理,实际上是保护我,
并随时向爷爷汇报我的情况。三年前,我大学毕业,爷爷希望我能立刻接手家族的生意。
但我拒绝了。我遇到了李悦,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我不想让家族的财富,
成为我们感情的考验,或者说,杂质。于是,我跟爷爷打了个赌。我将隐姓埋名,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李悦一起生活三年。如果三年后,她依然爱我,不离不弃,
那我就带她回家,风风光光地娶她。如果……爷爷答应了。但他只给了我三年时间。今天,
就是三年之期的最后一天。多讽刺。我精心准备的求婚,变成了一场分手的闹剧。
我以为的坚贞不渝,原来只是一个笑话。“江少,那接下来,您是准备回京城,
还是……”“不急。”我打断他,“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我的目光,落在窗外。
这座城市,我生活了七年。四年大学,三年“蛰伏”。现在,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
我江枫,回来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起来。“喂?
是……是江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女声。我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是。你是?”“我……我是小芸啊。‘湘满楼’的服务员。
你还记得吗?”小芸?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扎着马尾,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的年轻女孩。是她。
今天在包厢里,当我被所有人嘲讽的时候,只有她,悄悄给我递过一杯温水,
低声说了一句“先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记得。有事吗?
”我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江枫……不,江少!”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你快跑!唐家的人疯了!他们找不到你,现在……现在把李悦姐抓走了!
说……说要让你拿钱去赎人!”5“你说什么?”我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电话那头,小芸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唐浩和他妈,
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刚刚把李悦姐从餐厅后门拖上了一辆面包车!我听到唐浩在打电话,
说……说让你一个小时内,带五千万现金去城西的废弃钢厂,不然……不然就撕票!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绑架?勒索?这唐家,还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们为什么会找你?”我冷静地问道。“我……我也不知道。”小芸带着哭腔说,
“他们打李悦姐,逼问你的住址和电话,李悦姐不说……后来不知道谁翻了李悦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