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之时墟之隙

湖南，十万大山深处。

空气里弥漫着千年尘土的霉味和苔藓的湿气。

手电光柱在绝对的黑暗中划动，勉强照亮了墓道壁上斑驳褪色的壁画。

壁画内容诡谲，描绘的并非寻常的升仙祥瑞，而是一些扭曲的、仿佛由光线和几何图形构成的不可名状之物，间或夹杂着人体在奇异涡流中分解重组的场景。

“天真，你确定是这儿？

这地方邪性得很，胖爷我下过的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种风格的，头一回见。”

王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道。

吴邪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地面一块异常光滑的黑色石砖，石砖上刻着与壁画风格一致的复杂纹路，中心镶嵌着一块毫无光泽的、拳头大小的浑圆玉石。

“小哥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说这可能与‘终极’，与他漫长的过去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在空旷的墓道里显得有些缥缈，“而且，你觉不觉得，这些图案……有点像现代物理里的时空理论示意图？”

“得，你可别跟我扯那些量子力学，胖爷我只知道摸金符和黑驴蹄子。”

胖子嘴上说着，却也凑近看了看，“不过这石头挺怪，摸着不像玉，倒像……像某种金属？

凉得渗人。”

墓道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类似浑天仪的青铜装置，但结构更为繁复精密，无数细小的青铜构件环环相扣，围绕着中心一个悬浮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菱形晶体缓缓旋转。

晶体下方，正是那种黑色石砖铺就的平台，纹路如同电路般向西周蔓延，连接着墙壁上九盏造型古拙的青铜灯奴。

“就是这里了。”

吴邪看着手中那张泛黄的、笔迹熟悉的草图，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张起灵在离开前，只留下了这张图和一句“小心时间”。

“时间？

什么意思？”

胖子嘀咕着，好奇地伸手想去触碰那悬浮的菱形晶体。

“别动！”

吴邪急忙阻止，但己经晚了。

胖子的指尖刚刚触及晶体表面的蓝光，整个石室猛地一震！

那浑天仪般的装置发出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中心的菱形晶体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

墙壁上的九盏青铜灯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双眼齐齐亮起幽蓝的光芒。

脚下的黑色石砖纹路瞬间被“激活”，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平台中心传来。

“我靠！

什么情况！”

胖子怪叫一声，差点被扯倒在地。

吴邪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死死抓住身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但那吸力太强，石头在他手中碎裂。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王胖子被一道蓝光吞没，而他自己也被无形的力量拽向那光芒的核心。

“小哥……”在意识彻底被撕碎前，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名字。

……强光散去，眩晕感久久不散。

吴邪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肺里火辣辣地疼。

他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不再是阴冷幽暗的古墓石室。

他正趴在一条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的街道中央。

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牲畜粪便、油炸点心和某种劣质烟草的味道。

街道两旁是低矮的木质或砖木结构房屋，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陈记绸缎庄”、“同仁堂药铺”、“福来茶馆”……人们穿着粗布短打或长衫马褂，梳着辫子或留着短发，用惊异、好奇、警惕的目光看着他这个突然出现在街心、穿着怪异现代户外装束的不速之客。

一辆黄包车擦着他身边跑过，车夫扭头骂了句他听不懂的方言。

吴邪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手下按着的，是一张被人丢弃的、泛黄的旧报纸。

报纸头版的日期赫然是——中华民国十九年，X月X日。

旁边一行醒目的标题写着：“九门提督张大佛爷寿宴，长沙群豪齐聚”。

民国十九年……1930年？

张大佛爷？

吴邪猛地抬头，望向街道尽头那隐约可见的、气派非凡的府邸门楼，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不是在空间上移动了，他是在……时间里？

他回到了爷爷吴老狗年轻时的长沙城？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净长衫、眼神灵动、肩上蹲着一只小巧三寸丁的年轻男子，分开围观的人群，走到了吴邪面前，蹲下身，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打量着他。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得很啊？

从哪儿来？

怎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吴家的地界上？”

年轻男子笑着开口，露出一口白牙，他肩上的小狗也冲着吴邪“汪汪”叫了两声。

吴邪看着这张与家中老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又带着几分狡黠的脸，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老狗！

这是他爷爷，年轻时的吴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