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灵堂的喧嚣褪去，院里支起了流水席。
亲戚宾客用方言互相寒暄着，而我只能勉强听懂个大概。
「小希又瘦了，阿砚要好好照顾妹妹嘛！」
「这还用你提醒，从小到大哪家兄妹能比他们亲呀？」
……
话语如潮水一般，汹涌得令人窒息。
我虽坐在周砚身旁，但此刻更像是个插不进的外人。
另一边的姜希低头盛汤，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周砚手边。
「哥，当心烫。」
周砚自然接过，轻应了一声。
口袋里的照片抵着大腿，和眼前兄妹情深的画面在我脑中猛烈对撞。
十八岁，也就是六年前。
那时姜希刚成年，而周砚已经在大学里和我谈了恋爱。
他虽家境贫寒，但优秀上进，我们俩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只是我没想到，他和姜希之间竟发生过这种不堪往事。
照片是专门打印出来的。
我无法确定周砚对此知不知情。
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婆婆的寿衣口袋里。
婆婆去世前，连寿衣都是自己提前穿好的。
而姜希一直远在外地，根本就没回来过。
难道……
那照片是婆婆自己放的？
我下意识地望向灵堂，平静的遗照在摇曳的烛光下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阿砚，莫难过，少喝点！」
同桌的叔公拍了拍周砚肩膀，带着浓重口音劝道。
旁边一位婶子也立刻接话，「是喽！还记得小希成年那天你也喝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妈又临时出门，害得小希守了你一整晚，累坏咯！」
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我猛地扭头看向周砚。
可他只是沉默喝酒，没有半分异样。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拿起我面前空了的茶杯。
「嫂子，我看你没怎么吃，是胃口不好吗？」
姜希声音响起，带着客套的关心。
滚烫的水流注入杯中，氤氲的热气瞬间升腾。
隔着那片白雾，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和照片上的那个镜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