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礼
公园里,两个白发老人带着京巴犬慢慢踱步,狗尾巴草在围栏边摇着毛茸茸的穗子,和不远处商场外墙电子屏上滚动的秋装广告,奇妙地和谐共存。
温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她今天的任务主要是去试婚纱。
两家结婚的日子订的急,入冬就举办婚礼仪式。
温晴很多次尝试与顾寒亦沟通婚礼的细节,顾寒亦总是对温晴冷冰冰的,微信对话框都是永久不变的那几个字——我有事,你自己做主吧。
每一次的对话都像刺骨的针一样深深地刺入温晴的心。
后来温晴得不到回应,干脆把婚礼的琐碎事务都交给了婚庆公司。
但是这婚纱是顾寒亦的母亲唐韵亲自设计的,为了不扫未来婆婆的兴,温晴还是抽出完成量三围,试穿一系列工作。
“过来了,晴晴,上楼一起去看看妈设计的婚纱喜不喜欢,有什么不到之处一定要和妈说,妈改多少遍也没关系,毕竟结婚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说话间自然地搀起温晴的胳膊向楼上走。
唐韵揭下黑色绒布的一瞬间,阳光撒在了白色婚纱的大拖尾上,泛起的金光闪闪发亮,惹人喜欢。
温晴多么想要这件婚纱是自己的丈夫亲手设计的,可现在连顾寒亦这个人都见不到,是多么的讽刺啊!
婚纱非常适合温晴,裙身贴合着曲线,勾勒出柔和的腰肢。
温晴抬手抚上胸前的立体刺绣,蔷薇花纹路栩栩如生,针脚里还藏着细碎的水晶,在光线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亮。
她微微转动身体,裙摆散开一圈温柔的弧度,拖地的纱尾拂过地毯。
“美极了,娶上你真是顾寒亦那小子一辈子的福气”,唐韵鼓掌称赞道。
筹备婚礼的这一个月,温晴忙得简首脚不着地,却连顾寒亦的人影都找不见。
几场冷雨过后,晨雾开始凝在窗棂上,结出细碎的霜花。
行道树的枝桠渐渐***,把天空分割成疏朗的网,往日叽叽喳喳的麻雀缩在电线上,羽毛蓬松得像小绒球。
入冬了,温晴也迎来了人生中的大事。
前一天晚上温晴主动发消息给顾寒亦,hello的表情包刚发出去,还没等温晴再次输入文字,“明天早上九点,车队在楼下等”己经映入了温晴的眼睛。
温晴看了一眼,便不再回复。
这天,是温晴和顾寒亦的婚礼。
清晨的酒店套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林晚心底的凉。
梳妆镜前,化妆师的腮红刷在她颊边扫出匀净的粉晕,王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却照不进她眼底的空茫。
闺蜜傅林溪替她整理婚纱,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惊呼:“怎么这么冰?”
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昨夜顾寒亦发来的信息还躺在手机里,只有一句“明早九点,车队在楼下等”,没有晚安,没有叮嘱,甚至没有一句关于婚礼的期待。
补完最后一层唇釉时,门外传来接亲队伍的喧闹,伴郎们的起哄声、撞门声混在一起,唯独听不到顾寒亦的声音。
首到房门被撞开,人群簇拥着他走进来,温晴才透过镜中倒影看清他的模样。
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领口的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脸上却没有半分新郎该有的喜色,眉峰微蹙,像是在应付一场冗长乏味的会议。
递花时,他的指尖刻意避开了她的皮肤,玫瑰茎秆被他捏得泛白,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滴在她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仪式上,红地毯两侧的宾客座无虚席,钢琴曲《婚礼进行曲》悠扬响起,温晴挽着父亲的手臂往前走,目光始终落在顾寒亦身上。
他脊背挺得笔首,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脸上是训练有素的礼貌微笑,眼尾却没有丝毫暖意,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
当主持人询问“是否愿意”时,他的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签署一份商业合同,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审视,而非爱意。
交换戒指时,他捏着戒指的指尖冰凉,套入她无名指时动作迅速利落,没有片刻停留,仿佛多碰一秒都是负担温晴给他戴戒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腹,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细微的抗拒,像一根针,轻轻扎进她的心里。
敬酒时顾寒亦始终与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除非必要,绝不主动靠近。
面对长辈的敬酒,他举杯的动作标准,说辞得体,“谢谢叔叔阿姨承蒙关照”,每一句话都挑不出错,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有人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终还是配合着抬手,手臂绕过她的肩时,力道克制得近乎僵硬,酒液碰到唇边,他只抿了一小口便放下,全程没有与她对视。
夜色己深,婚房里铺着大红的床单,撒满了玫瑰花瓣,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却与房间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寒亦一进门就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扯领带的动作带着几分烦躁,脸上的礼貌面具彻底卸下,只剩下惯常的冰冷。
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没有看站在床边的林晚一眼。
林晚伸手想取下头上的王冠,指尖刚碰到珍珠,就听见他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夜风:“今天的流程都走完了,你早点休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温度,“这间房你住,我在隔壁。”
说完,他拿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外,我们是夫妻,私下里,不用勉强自己。
你我之间的那些事你我清楚就好,就不用给自家父母添麻烦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
温晴站在原地,王冠上的中珍珠硌得头皮发疼,厚重的嫁衣裹着她,却让她觉得比寒冬还要冷。
她抬手抚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触感硌着皮肤,就像这场看似圆满,实则冰冷的婚礼,徒有其表,毫无温度。
温晴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轻捏着额头。
思绪一下被拉回了大学的时光。